几年前的场景蓦然出现在楚婉的脑海里，她心弦微动，那是因为楚婉想起了一件事。
犹记得她那时很无聊，楚婉把姜序文的唠叨完全屏蔽，翻来覆去永远都是她早就听腻的词汇。
姜序文厚颜无耻的嘴脸不堪入目，所以她猛地站了起来一边还对姜序文笑着说请他继续。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楚婉的态度傲气也没有让姜序文冷落了她。
当楚婉双手支着栏杆发呆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素面朝天的漂亮少女跑进了院子，楚婉比姜梨大了三岁两个人又有着不同的交际圈，因此楚婉对姜梨是有陌生的。
那个少女乌发齐肩，唇红齿白的样子很是娇俏，在她的身后跟着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姜柏川手上不老实一个用力拽疼了姜梨，也不知道他和姜梨说了什么话只见那双澄澈的眼眸溢出了几分对姜柏川的怨气。
楚婉站在高处观察着这两个人，淡漠无波的眼神在看见姜梨踩着姜柏川的右脚时荡起了浅浅的笑色。
楚婉的动静得到了姜序文的留意，他对楚婉说道：“这兄妹两个总是吵吵闹闹，当哥哥的不让着点妹妹也就算了，梨梨这孩子也没小时候听话了，明知道她哥是个混不吝梨梨还去招惹柏川，哎真让人发愁啊。”
姜序文担心他们两个会在客人面前闹出别的笑话就提高了声量喊了他们的名字，所以一个垂眸一个抬眼，姜梨便在不经意间和楚婉对上了视线。
和姜梨少女姿态不同的楚婉拥有着女人的知性与沉稳，她双臂随意地搭在围栏上，精致出众的容颜让经过的风都小心翼翼地吹拂着她的发丝唯恐会伤到她的脸蛋。
姜梨抿唇腼腆地笑了笑，楚婉温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姜序文冲着儿子使眼色，但是姜柏川年轻气盛心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他当然知道姜序文为什么会讨好楚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利益的关系么？姜柏川一想自己要对一个同龄女人卖笑献媚便没了好脸色，随便地敷衍一笑扯着姜梨的手臂就要走。
那时候楚婉就拿定了主意，联姻的对象必须是姜柏川。而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姜柏川够蠢很好掌控，作为生意人的楚婉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既然联姻是不可缺少的程序，那为什么不挑选一个逃不出五指山的男人呢？而且像他这种不喜欢联姻的男人在后期必定会出轨，所以到时候得利的人仍然是楚婉。
这绝对是一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楚婉的视线里很快就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女人樱唇微扬转眸看着一直对她宣传自家儿子的姜序文，楚婉眼底的嘲弄转瞬即逝。
儿子都这么蠢，当爹的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的定论放到如今来看只能说楚婉看人的眼光太准了，陈年旧事本不值得一提，但姜梨的疑问让楚婉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
深邃的眼眸不再陷入过往，她定睛望着装在手机屏幕里的姜梨，楚婉缓缓道：“我这个人很讨厌麻烦，选中姜柏川仅仅是为了驾驭。这种人，我有能力把他捏在手里。”
姜梨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重点跑偏地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选我是因为我很麻烦？”
楚婉：“....语文老师有没有说过你的阅读理解与众不同。”
姜梨趴头笑倒在臂弯上，楚婉无奈地说道：“发发善心吧，不要为难病人了。”
姜梨歪头露出眼睛，别扭地嘟囔道：“你手臂严不严重？”
“还好。”
姜梨不满地控诉道：“楚婉，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这句话可真是太冤枉楚婉了，她笑说着：“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受伤，你就觉得我不把你当朋友了？”
“对啊。”
楚婉温柔地笑弯眼眸，温和的语气总能将急躁的情绪安抚平静，她道：“对待家人我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
姜梨当即坐直了腰板翻脸道：“谁是你家人，少来占我的便宜。”
楚婉来了逗人的兴趣，她揶揄道：“要是柏川没出事，那我说不定就是你嫂子了呢。”
姜梨冷笑几声道：“可惜你这辈子都成不了我嫂子了。”
楚婉没有认输继续和她拌嘴，“当不了嫂子就当你姐姐咯，总归还是一家人。”
“你这个女人，总是拐着弯想占我的便宜！”
“你想当我姐姐，我还不愿意当你妹妹呢。”
姜梨没好气地反驳着，当她的眼神落在手臂的绷带时不由得关心了句：“早..早点回来！”
她快人一步挂了视频通话，嘴里嘟嘟囔囔反正都是一些嫌弃楚婉的话。姜梨觉得自己以前完全被楚婉的外表给骗了，这哪是气质挂的美女啊，分明就是个恶女！
这时候姜梨的肩膀被方荞荞戳了戳，她道：“干嘛。”
方荞荞扬起一抹坏笑，眼神里闪烁着八卦，“梨梨，你对你嫂子不一般啊。”
“什么我嫂子！她跟我哥又没结婚。”姜梨自然地解释了一嘴。
但是方荞荞压根不吃姜梨的这一套，她拍了拍姜梨的肩头，“不管她有没有跟你哥结婚，在外人的眼里她就是你嫂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会对她好是因为嫂子这个身份么？”
姜梨脱口而出道：“那肯定不是啊。”
方荞荞笑眯眯地又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呢？”
姜梨愣了愣，旋即莞尔道：“朋友啊，我们是朋友。”
所以她没什么特别的。
*
“姜总，到家了。”
闭眼休息的姜梨没有丝毫睡意地睁开了双眸，她虽然眼底有着没睡好的血丝，但她却是神采奕奕的。短暂的疲惫根本不重要，一颗燃烧的事业心足够把她支撑起来。
她下了车，第一个出来迎接她的是刘姨。姜梨陪着她进了老宅，笑容依旧，可眉宇间的凌冽改变了她的气场，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全家人忽略的姜梨了，如今的她让人感到陌生。
“梨梨。”
管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姜序文出现在姜梨的眼前，她看着姜序文手指里夹着的香烟，违心地说道：“爸爸，注意身体，医生不是都说了让你戒烟么？”
抽吧，抽死你得了。
姜梨了解她的父亲，瞅着姜序文这悲痛的神情便知道这老家伙又在思念姜柏川了。
最近姜梨很忙，忙得每次回来家里人都歇息了，所以姜序文今晚一定有话要对姜梨说。
“跟我来趟书房。”
姜梨挑了下眉梢，依靠着楼梯扶手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姜序文脸色僵了僵，他愈发确定公司滋长了女儿的野心，以前让姜梨去书房何时需要轮到她来同意？
刘姨“哎呀”了声，她拍了下手，“梨梨，我突然想起来我给你煲的汤还没给你盛呢。”她找了个借口避开了父女俩的对峙，管家也默默地退下不再打扰。
姜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姜序文，她不免轻笑道：“爸爸好像又老了几岁呢。”
姜序文抖了抖手指，他眼神里的光亮好似被人强制熄灭，他抽了口烟沉声道：“警方打来了电话，柏川找不回来了。”
姜梨故作沉痛道：“英年早逝的哥哥啊，不过爸爸你可以放心，没有了他，我会撑起这个家的。”
她根本就没有用演技来表演，所以姜序文觉得她的表现真是烂透了，也彻底认清楚了自己这个女儿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情绪。
姜序文声音沙哑眼神里有着对姜梨的质问，他道：“柏川死了，你比所有人都开心吧。”
姜梨调整了姿势，舒舒服服地依靠着楼梯扶手，她没有说话。
姜序文失望地吐出一口郁气，“你利落地接管了公司，又冲着你妈妈一顿大吼大叫毁了柏川的收藏模型，在我和你妈妈苦苦寻找你哥下落的时候你在公司加班。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听你主动问过柏川的消息，姜梨，你对得起你哥吗！”
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姜梨笑容变得更为灿烂，她撩了撩鬓边的碎发，从容淡定，不见局促。
她下了台阶来到了姜序文的面前，姜梨弯了弯腰保持着视线上的平衡，但她目光里的不屑与冰冷让姜序文有了一种被嘲笑的感觉。姜序文脸色铁青，他的威严被姜梨挑衅了！
姜梨扬起了手，那一瞬间姜序文觉得姜梨要当一个扇父亲巴掌的不孝女。然而姜梨只是从他口袋里拿出了烟盒与打火机，这样的心态落差使得姜序文在心里更加的厌恶姜梨。
火苗点燃了香烟，白皙的指尖夹着香烟喂到了唇边。
烟雾缭绕，这熟练的动作令姜序文不敢置信。
姜梨站直了腰俯视着姜柏川，她勾起唇瓣，高贵冷艳。
她道：“我对得起任何人，可你们呢？真的是问心无愧么？”
姜梨轻蔑的神情激怒了姜柏川，他开口骂道：“好啊姜梨！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是不是？柏川一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你！我甚至都觉得柏川的死和你有关系！你这个孽女，我真后悔让你回来！”
姜梨吃吃笑道：“亲爱的爸爸，我堂堂正正一好人，不要冤枉无辜呀。”
语毕，她瞥眸和姜序文对视，慢条斯理地说道：“姜柏川死亡的原因我没兴趣去深究，但我这里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她抖抖烟灰落在姜序文的腿上，姜梨笑吟吟的，“姜柏川在外面养了个情人，你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告诉楚婉呢？”
果然啊，她还是更喜欢当一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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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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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