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简星晓十分错愕。
不过他很快想起是自己犯了错,即便被推开,也不敢委屈。他踌躇着,没有上前,可又不想让任嘉许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
简星晓试图挽回:“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电话里,简星晓在任嘉许提醒后会学方成叫任总,可真见了面却不肯那么生疏。从他认识任嘉许的第一天开始,对方就默许他的靠近,一直都很纵容他,他没有经历那五年所以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任嘉许会这样对他。
他模糊地知晓自己这五年做了错事,可他完全不知道那些事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从前。任嘉许对他很好很好的那个从前。
任嘉许的脚步顿了顿,仍旧回了头。
这五年来,他一次次地看到燃起的希望破灭,无数次期待都被证明是那个人在戏弄他。反复重现的失望令他害怕,可事已至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次。
并且,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他从秘书那里得知,那个人至今也并没有提出什么任何要求,没有要资源或者钱。从前那个人每次引起他的注意,都会借机要点什么才会保证不再伤害简星晓的身体。
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要求,是想要见他。
这很奇怪,但确实会令任嘉许产生什么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比如,真正的简星晓终于回来了。
简星晓见他停下,立刻抓住机会解释:“我不记得这五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还记得我拿到录取通知那天吗?”
“对我来说,那就是昨天。”
任嘉许其实并不敢轻信他。
因为失望过太多次,因为那个人也是这样也曾花样百出地骗过他,可他永远都无法拒绝简星晓。
他放弃般道:“进来吧。”
简星晓心头一喜,连忙跟上,他熟门熟路地进了玄关去鞋柜找拖鞋换,可他的拖鞋不见了。
那是缠着任嘉许一起去买的,两个人买的是同款,可现在没有了。
简星晓:……
委屈,但是不能说。
任嘉许悉心观察着简星晓,原本是要沉默不言的,但简星晓提着一只脚的愣在那里的样子实在是……
有点傻。
“随便穿吧。”
任嘉许打开了另一侧的鞋柜,那是给客人准备的一次性拖鞋。
简星晓听话地换好鞋,亦步亦趋地跟着任嘉许进屋。任嘉许的这个家简星晓非常熟悉,他几乎把每一个摆件都拿起来看过,但大概确实是因为经过了五年,有一种怪异的陌生感。
简星晓试图找出一些熟悉感:“哥哥,冰箱里还有我喜欢吃的冰淇淋蛋糕吗?在最下面一层对吗?”
简星晓兴冲冲地过去找冰箱,打开一看,别说冰淇淋蛋糕了,甚至连甜食都根本没有。
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原来五年的空白是这么大。不仅任嘉许对他爱答不理,连他生活里的每一个小细节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简星晓什么也没拿,直接关上了冰箱。
任嘉许在不远处看着他,陷入沉思。他好像又生出了一点奢望,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他等了五年的人。
他不着痕迹地,“冰箱里有鲜奶,我记得你从前很爱喝这个牌子。”
简星晓:……
他刚才看过了,不是他喝惯的牌子。明明就换了,任嘉许为什么那么说?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资格挑剔,他不可以再惹任嘉许生气了。
简星晓没有纠正对方,很乖地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喝。他真的不喜欢喝没味道的纯奶,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皱眉。
任嘉许下意识捏紧的手心最终放开了,连同盯着简星晓的目光也一同收了回去,失望过太多次,他实在应该习惯了。
只是他仍旧会不受控制地感到疲惫和烦躁,他抬手松了一下领带,“自己打电话,让方成来接你。”
简星晓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下逐客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任嘉许从来不会这样对他。简星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拒绝道:“我不要。”
“哥哥现在这么讨厌我吗?”简星晓红着眼睛看着对方,像是随时要哭出来那样:“五年前,你甚至可以收留一个陌生人,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
那是五年前的平安夜。
简星晓刚离开家和经纪公司签约不到半年,他搬进了练习生的宿舍,决心出道赚钱养活自己然而十多年娇气的少爷生活注定了他和其他练习生都玩不到一起。
他平易近人,别人觉得他装。
他顾好自己的事认真练习,别人觉得他故作清高。
终于在平安夜的晚上,矛盾爆发。
简星晓被反锁在宿舍门外,没带手机,身上也没有钱。他在大街上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着,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捱一整晚,却没想到被人捡回了家。
任嘉许跟朋友聚会结束,在路边等司机来接他。他恰好站在广场边,有商家办的狂欢活动,有三五成群一起过节的年轻人,既喧嚣又热闹。
任嘉许对凑这种热闹并没有兴趣,一个人在路边等司机来接他。此时恰逢到零点,城市的夜空里破天荒地炸出漫天绚烂的烟花。
任嘉许刚抬起头看了不过三五秒,再次低头时,怀里已经多了个男孩。
任嘉许吃不消这种“投怀送抱”,正要义正言辞地拒绝,怀里的人却先扶着他站直了。
尽管在烟花照映下,任嘉许也看清了简星晓的好相貌,他不无同情的想,平安夜买醉,可怜。
“醉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扶着任嘉许的腰,眼神迷离,舌头打结地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是来解救我的吗?”
任嘉许顿时大感头疼,这是醉得不轻啊。
他尚且来不及作出反应,比如提醒对方这是公众场合,而他们又是陌生人,是不是应该放开他了?
然而不等任嘉许开口,简星晓已经自作主张地又把手往上挪了半寸,抓紧了任嘉许的西装,一头栽倒在他的肩上。
任嘉许倒不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毕竟醉鬼都是不讲道理的,认错人也是平常事,他只是觉得麻烦。
因为这醉鬼不仅抱着他,还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种哭法,烟花短暂停顿的那一刹那寂静里,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哭声了。
周围群众开始窃窃私语,想象力丰富的路人已经磕到了,胆子大的女孩子甚至还来了一句:“你快哄哄他啊!”
任嘉许认命般地抬起手,在“醉鬼”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这下可好,这祖宗哭得更大声了。
任嘉许:……
司机恰好在此时及时赶到,任嘉许如释重负。
简星晓却不肯松手让人走,被任嘉许推开了、站直了,也仍旧死死地揪着他的西装不放开,他固执地:“哥哥。”
到这时候任嘉许也猜到这人没有同伴了,再说又是这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总不能直接丢在大街上让他接着找下一个哥哥。
任嘉许只好把人带上车一起带走,权当是做一次好人好事。
司机没想到任嘉许还带了个漂亮男孩,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问:“任总,是要去酒店吗?”
听到“酒店”这个关键词,简星晓仿佛瞬间清醒了一下,揪着任嘉许西装的手都松开了。
刚才在路边烟花闪得太厉害没看清,到了车里一看这恐怕还是个未成年,任嘉许头疼道:“去最近的派出所,查查他家在哪,送回去。”
司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简星晓很有意见,他不能去派出所,他也没有家。
简星晓低头咬了一下嘴,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他决定相信任嘉许是好人。
他重新抬起头,作势要去亲任嘉许。
幸好两个座位之间隔得远,任嘉许躲避及时,“你干什么?”
“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简星晓刚哭过,自然就带着哭腔,“你带我回家吧。”
任嘉许过于震惊,一时间竟然没接上话,自然也就来不及阻止。
紧接着,
他又听到对方说:“如果家里不方便,酒店也可以。”
·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任嘉许记得每一个细节,“简星晓”听说过也并不奇怪,这原本并不是什么秘密。
任嘉许凝眸回答:“现在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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