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尧气得浑身发抖。
再没有什么比被对手兼情敌当面嘲讽更让人丢脸的了。
陆子尧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一把抓住庄牧行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拧:“我特么就知道,你这条不叫的疯狗。”
“你让他拉黑我的是不是?”
庄牧行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被陆子尧骑在身上挨打的小孩了。他手腕用力,一个反转,就脱开了陆子尧的钳制。
随后,他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分愉悦地说:“他拉黑你啊?”
陆子尧:“……草!”
庄牧行就喜欢看陆子尧无能狂怒的样子。
有什么比看对手兼情敌吃瘪,更让人高兴的呢?
回到宴会厅,庄牧行一眼就看到温斐然坐在角落的小沙发里,灯光不太明亮,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紧紧地挨着他。
一只肥腻的手,也搭在温斐然的手上。
是华铭雄。
骂骂咧咧跟在庄牧行身后的陆子尧自然也看见了,他嗤笑一声,撞了庄牧行一下,道:“我们这个小妈,还真是招人啊……”
“先前在老头子葬礼上我就注意到了,华叔那个老色鬼,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今天又是这样。”
庄牧行瞪了陆子尧一眼,用力地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温斐然现在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华铭雄这个死胖子,好好的寿星不当,跑到他身边做什么?
他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努力维持着礼貌:“华先生,您这样,不太好吧?”
华铭雄“嘿嘿”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那俩小子都不在,你还装给谁看啊?”
“哦?”温斐然心里把华铭雄翻来覆去地骂了十几遍,脸上却露出茫然的疑惑表情,“我装什么啦?”
他今天化了点淡妆,整个人像一块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美玉。眼尾的红痣,点在他清冷的脸上,格外诱人。
尤其是眨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一下、一下,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挠痒痒一样,在人的心上挠来挠去。
华铭雄眼馋温斐然很久了,在疗养院的时候,他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温斐然。只是那个时候,温斐然总是避着他,反倒是对陆承小意温柔,各种主动。
最后果然被陆承弄到了手。华铭雄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等着陆承死了,他再出手。
没想到葬礼上明示暗示,温斐然居然不上钩,这让华铭雄很是不爽。本来想直接来硬的,可是温斐然毕竟顶着一个陆承遗孀的身份,以他和陆承的关系,怕是会让外人议论。
里子再不堪,面子上总还有维持几分的。华铭雄不傻。
“装什么傻呀?”华铭雄又往温斐然的方向靠了靠,视线落在温斐然脖颈上那串蓝宝石项链上。
“8克拉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起拍价800万,最后是老陆花了2300万拍下来。”
“原来是镶成了项链,送给了你。”
2300万?!
温斐然努力维持着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心却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他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脖子,这串项链也是当初被庄牧行的人拿走的珠宝之一,现在庄牧行都还给他了,今天他也是觉得这串项链跟裙子很配才戴的,居然2300万吗?!
他不是穷人了,他有钱了!
华铭雄见温斐然不说话,以为他说中了他的心思,很是得意地接着说:“你跟老陆不就是为了钱,现在又跟他那两个儿子搞到一起,那俩小子能给你多少啊?”
温斐然皱了皱眉,抬眼就看见庄牧行和陆子尧两人,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他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酒,眼神变得暧昧,柔声问:“那……华先生能给我多少呢?”
朦胧的灯光下,蓝宝石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将柔顺的美人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华光。
华铭雄咽了咽口水,眯眯眼里瞬间迸发出精光,他只觉得是温斐然松了口,顿时浑身的肥肉都跟充了电似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想要多少?说个数!老陆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我知道,老陆没跟你领证呢!你要真想要名分,我也可以……”
“哟哟哟,您也可以怎么样啊?”陆子尧一屁股坐下,挤着华铭雄,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两下,“华叔,您刚刚说的那话,让夫人听见可会伤心吧?”
华铭雄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大侄子,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啊。”
“我只是为了你死去的爸爸,安慰安慰……那个谁,弟妹。”
“你别多想啊……”
庄牧行则双手插兜,站在他们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华铭雄整个儿罩在里面。
“华叔,您说,如果夫人知道您在兰馨苑养的那个小明星,怀孕了的话,她会怎么做?”
“你……”华铭雄一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变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华铭雄花名在外,但只要没闹出大动静,华夫人一般不会管。
可是,如果闹出什么怀孕、生子的丑闻,影响到她两个孩子,华夫人就坐不住了。她可不是没背景的糟糠妻,能够被华铭雄随意拿捏。
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华铭雄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一个也不敢闹到华夫人面前。
他刚刚对温斐然说的什么名分,根本就是空头支票。
“您藏得很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庄牧行笑笑,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然后握着温斐然那只手,细细地给他擦了一遍,然后将手帕,轻飘飘地扔进了华铭雄面前的酒杯里。
红色的酒液瞬间将手帕染得鲜红一片。华铭雄的脸都黑了。
庄牧行才接着说:“抱歉啊华叔,您的钱,还是留给您的人吧。别人,就不劳您操心了。”
陆子尧顺势拍了拍华铭雄的肩膀:“对了,北固那个项目,您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求我。我不介意帮您的忙。”
“你——黄口小儿——”华铭雄终于忍不住,他的脸气得通红,小眼睛里冒出怨毒的光。
北固那个项目,他被陆家两兄弟联手摆了一道,刚刚才得知,先前调查的资料居然被人做了手脚,隐瞒了不少重要信息,肯定就是他们俩故意弄的。
“就连你们父亲活着,他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恼羞成怒,音量控制的不好,突兀的声音立即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眼看那些客人目露好奇和疑惑,都注意到了这边,华铭雄更是恼怒,猛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谁知温斐然却在这时也站了起来,他端着酒杯,自然又不经意地,将酒杯摔了出去。
深红的酒液正正好,都泼在了华铭雄的胸前。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装礼服,一大片深红的酒渍,就像是一个耻辱的印记一般,在他的胸前不停地侵染、扩大。
偏偏温斐然柔柔弱弱的,整个人像是站立不稳,晃了晃,直接往后倒去,庄牧行实时地扶住了他。
就见温斐然一抬脸,白皙的脸上两行晶莹的清泪。
他擦了擦眼角,一脸惊惶,带着哭腔说:“华先生,真是太抱歉了,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您知道的,我刚刚死了老公,这段时间伤心过度,身体就弱了些,没有站稳。”
“老哥哥,您不会怪我吧?”
一声“老哥哥”,像是在打华铭雄的脸。就刚刚陆子尧和庄牧行对华铭雄的态度,温斐然就知道,他们表面上维系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撕破脸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吃亏?这死胖子几次三番占他便宜,他早就不爽极了。
宴会厅里不少人都看向了这个小角落,连华夫人也注意到了,脸色不太好看,往这边走来。
华铭雄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被几个小年轻给耍了,羊肉没吃找,还惹了一身骚。
偏偏温斐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两滴眼泪生生把他的火气给浇灭了。
华铭雄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不会。”
“这是什么了?”华夫人走了过来,看到华铭雄身上的情况,眼神一暗,赶紧吩咐佣人带华铭雄去换衣服。
“抱歉啊,有些失礼了。”华夫人多聪明,眼睛在温斐然三人身上一扫,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风度。
温斐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华夫人,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华夫人自然不会阻拦,甚至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从宴会厅出来,庄牧行刚伸手想去牵温斐然,就被陆子尧“啪”的一声脆响,给拍开了。
陆子尧恶狠狠:“你想上头条?”
“陆子尧!”温斐然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双眼含着水瞪了陆子尧一眼。
陆子尧莫名地就有些心虚,气势就小了些,声音却没有小:“干、干嘛?”
“疼……都红了。”庄牧行适时插话,委委屈屈地把被陆子尧打了的那只手伸到了温斐然面前。
温斐然心疼不已,给揉了揉,又骂陆子尧:“你这个暴力狂。”
“我?”陆子尧瞠目结舌,指着庄牧行,好半天才狠狠地骂了一句,“戏精!”
庄牧行没理他,只是在温斐然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一脸挑衅。气得陆子尧拳头捏得咔吱咔吱响。
庄牧行今天出门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自己亲自开的。刚刚绑好安全带,陆子尧就突然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这下,连庄牧行都烦他了:“大哥,你想跟我们回白鹭湾?”
陆子尧脖子一梗:“怎么,不行啊?你那房间不够?我住不下?”
温斐然坐在副驾驶位置,觉得今晚的陆子尧简直神经兮兮的。
庄牧行没有开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也没回头,就着后视镜看向陆子尧。
“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说想进白鹭湾。”
陆子尧松了松领带,舒舒服服往后一靠:“为什么不行?我这个当哥哥的,去弟弟家里串个门,犯法吗?”
“不犯法,但我没有邀请你。”庄牧行语气不太好,“谁知道你进去之后,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对我们喊打喊杀的。”
庄牧行这么一说,温斐然立即想起来那天晚上在机场的惊险,而且庄牧行为了保护他受了伤。
陆子尧想杀他。
这个念头一出,温斐然顿时就紧张起来。他最近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差点都要忘了,陆子尧作为大反派,对他的生命是最大的威胁。
而他,刚刚还对陆子尧呼来喝去的。温斐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他立即缩了缩,背过身去,不再跟陆子尧说话,悄悄给庄牧行使了个眼色:好可怕。
陆子尧也察觉到了温斐然态度的变化,暗恨庄牧行又特么地当面给他上眼药。
可他不会说什么软话,见温斐然又对他防备起来,陆子尧原本还有些调笑的心思也收了个干干净净。
他本来还想问一问,温斐然有没有受伤。但看他那副模样,也不用再特意问了。
陆子尧的骄傲不允许他还赖在这里,像一个小丑。于是一言不发,猛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温斐然没想到陆子尧突然又主动下车了,悄悄探头去看,谁知下一刻,陆子尧一张脸就贴到了他眼前。
“啊……”温斐然被面前骤然出现的,凶神一样的脸吓了一跳。
陆子尧狠狠地盯着他,阴恻恻地开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小、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