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想起拔刀时，那被激发的残留神念。

那打扮古旧的神念，只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便消散不见，似乎是想要以这刀为报酬，让她带话给“天离陆斐”？

她想着，屈指在那破损严重的直刀上弹了下。

“铮——”

刀身发出清越长吟，质地意外的不错。

唐昭挑了下眉，握着刀随手一挥。

“嘭！”

刀锋自聚光影，一下切入石壁，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只要稍微再用点力，就能将石壁整个切下！

唐昭惊了下，都忘了去查看外头的傀儡，重新注意起这刀来。

直刀无刃，自有锋芒。

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破刀！

“咚！”

洞外又传来声音。

唐昭压下惊奇，扭头看去。

洞外站着的白衣傀儡抬脚踏了步，却还是没能从封印圈中走出来，俊美无俦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又好似透出几分委屈。

唐昭：“……”

她有点不确定这傀儡到底是什么级别。

他不仅能开口说话，还能自主行动，现在……她竟然还见鬼的从他眼里读出“委屈”？！

一个傀儡知道什么是委屈吗？

唐昭诧异，起身朝洞外走去。

那傀儡穿着锦织白衣，如玉树临风，只静静站在封印圈里看着她靠近。

唐昭过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圈。

没在他身上看出什么特别的，想了想，她将手里的刀往他面前一递，道：“你想要这把刀？”

白衣傀儡看着她没有话语。

“你跟这刀的原主人什么关系？”她继续问。

傀儡仍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唐昭等了会儿，又道：“你之前为什么念着‘刀’字？”

傀儡寂静无声，只是看着她。

“知道天离陆斐吗？”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会在这洞里？”

傀儡还是看着她，像木头般，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唐昭叹了声。

这只是一具傀儡。

她再回头看向山洞。

洞里的阵法已经消失，神识一扫便能覆盖所有。

地面陈铺的一整块灵石，在她筑基时被消耗干净，此刻已由深蓝转为灰白，马上就要化为渣滓。

除此之外，山洞空空荡荡，再无其他东西。

唐昭仔细扫过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再转向这不知什么品阶的傀儡。

“刀我拿了，前辈的话我一定带给天离陆斐。”她说着，收回了圈在傀儡周围的封印符箓。

“这里是断壁崖，崖中禁空，不能御剑飞行，我也没办法带你上去，你要是能上去就自己上去，要是不能的话……”唐昭顿了下，“就待下一个有缘人吧。”

“告辞。”她没再多说。

收起无刃刀，上下左右逡巡了番，找了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从洞口处，开始攀着石壁往上爬。

白衣傀儡站在原地，目送她越爬越远。

两刻钟后。

唐昭成功爬上断壁崖。

这里离她跳崖的位置没多远，周围不见其他人影。

那青阳真人应当已经离开。

唐昭正要松口气，身后又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后头。

她回头看去。

那人一袭锦织白衣，如玉树临风，不声不响，不悲不喜，好像没有情绪的假人，就这般站在悬崖边，静静看着她。

唐昭：“……”

她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爬上来。

这东西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就随着上来的？！

唐昭再次审视这傀儡。

她看不透他修为，甚至没能从他身上察觉出任何灵力波动，仿佛他就是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普通凡人。

可凡人又岂能这般轻易，就爬上禁空的悬崖？

唐昭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不习惯带着一具傀儡行事，你既然能自己上来，想来自保是没有问题，往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别跟着我。”

她说完转身要走。

那傀儡抬步跟上来。

唐昭停住步子。

傀儡也跟着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

傀儡深深看着她，启唇吐出一字，“契。”

“什么？”唐昭怔了下。

白衣傀儡朝她伸出手，“契。”

契？

是要跟她契约？

唐昭莫名看着，下意识就想拒绝，右手却已经伸了过去。

双方手指轻轻一触，脚下立时闪过复杂的契约灵阵。

“你！”唐昭惊了下，闪电般想收回手。

那人动作比她更快，反手将她握住，眼睛望进她眸子里。

唐昭动作微微一顿，契约已成。

不是主仆，不是生死，也不是平等的誓言契，而是复杂的伴生契约。

她生则他醒，她死则他陷入沉睡，永坠黑暗。

这……跟十一年前，她在竹林意外契约姜湛时一模一样！

唐昭面色微白，看着眼前的傀儡，嘴唇颤了颤，那两个字在口齿间翻滚转动，硬是没能吐出来。

他不是姜湛。

姜湛是太微老祖，就算飞升发生意外也不可能被人炼制成傀儡，况且，神魂是没法伪装的，眼前的傀儡跟姜湛完全不同。

无论外貌还是气息。

但她还是红了眼，视野模糊间，无声喊出两字：“老祖。”

白衣傀儡看着她，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一具傀儡，一具拥有稍许自主意识的傀儡。

那承载着姜老祖残魂的腰牌已经灰飞烟灭，就算他回归本体，也不会出现在离东洲千万里远的南域。

“呵……”唐昭自嘲地笑了声，用力抽回手。

“我知道了。”

她深吸口气，将那情绪狠狠压下去，“既然契约已定，那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傀儡没有表示，只会静静看着她。

唐昭转过身，一时不想看这没有任何反应的假人。

“我要去一趟凡界，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她不待那傀儡反应，御起无刃刀，朝凡界飞去。

傀儡站在身后，目送她远去。

……

凡界，黄西镇以西的某个村落。

唐昭站在树顶上，等着村里最后一盏灯火熄灭，等着所有人都安歇睡下，她才悄然过到那院落。

上回被梦境里的黑袍人惊走，她还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这次做好准备，她想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唐昭潜入主屋，里头的两人早已睡死。

她拿出入梦符，再次连接对方梦境，想从记忆里翻找出有用的线索。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先前那梦里的黑袍人发现了什么，这一次，她竟没再找到之前那场景。

唐昭蹙眉，换了老妇人的丈夫试了遍。

对方记忆里，也同样没有那场景。

他们有关于收养她到三岁的记忆，有灾荒来临商量着舍弃她的记忆，有其他所有不经意忘了的记忆，可偏偏……就是没有有关那黑袍人的记忆！

唐昭：你知道什么是委屈吗？

某只会静静看着的假人：你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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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没存稿，都是码完就发，所以时间不固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