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真所在的弟子居共有四间房,却只有三人居住,除郁真外,还有一名药修和灵修。可是那名药修常年在外,所以与郁真同住的只有一人。可惜郁真进入神霄剑宗一月以来,就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他的房门也是终日紧闭,不见外人。
直到有一日,郁真偶然探查到弟子房西边有一处林地,便带白即去放风。可他刚进入没多久,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叫嚷声。
而此时林间深处,三四个人正围在一起,他们面前的少年神态狼狈,被五花大绑着跪趴在地上。
“终于抓到你了,成天躲着有什么用?谁先来?”其中一人上前抓住少年散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我先我先,我还差一品就晋二阶了。”另一人话音未落,连武器都没举起,直接照着少年的肚子猛踹几脚。随后得意洋洋地拿起对决书,强行让少年画押认输。
“你们在做什么?”等郁真到达时,面前便是这番景象。
“你是哪...”其中一人刚要发作,便被同伴小声提醒,“他是今年三域第一,跟林均挺熟的。”
不知是哪个名头吓退了他,那人稍稍收敛嚣张气焰,只是还心存不满,“自由挑战啊,看不出来啊?”
郁真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他面色发白,双手捂着被踹伤的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欺负不能反抗的人,不算挑战”,郁真面露寒意。
“不能反抗是他自己没本事,敌人会因为你不能反抗就不杀你吗?”
“他不是你的敌人”,郁真不认同这种假定敌人的说辞。他今天要欺负少年,所以假定他是潜在敌人,只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随你怎么说,规矩就是规矩,你要是觉得我们违反门规,大可以去长老那里告我们!”
说罢又拽着少年的手,要在自己那份对决书上画押。
又见郁真不再说话,以为他无可奈何,便要来搂他的肩膀,“哎,你可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你说得对”,郁真打断他的话。
那人闻言面上一喜,立即就要夸郁真识相,却见他真诚地望着自己。
“我要挑战你们”,郁真数着在场的人, “你们四个全部。”
“...你...你疯啦”,任谁都没想到,郁真会突然要求动手。那人一愣,想到面前这人是三域第一,平白没了气势,“...你有对决书吗就跟我们打?”
自由挑战也不是随时随地开打,需要提前申请对决书,不然无法记录弟子的输赢。
“那你们跟我去拿,拿完就打”,郁真抓住两人的衣领,又踹倒一人,剩余一人见状要跑,被白即扑倒在地,死死压住。
郁真拿起捆绑少年的绳索,将四人双手捆到一起,另一端由自己牵着,将他们一路拉到弟子品阶处。
“你们这是...”弟子品阶处的管理头一回见这种景象,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奇怪游戏。
“劳烦给我四张对决书”,郁真拿笔要写,突然抬起头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跟你打!”
“放过我吧求求了!”
郁真不再跟他们废话,从他们怀中夺下弟子名牌,将四张对决书填写完毕。随即,以同样的方式拉着四人去到一片空地上。
片刻之后,郁真拍拍双手,抱着白即离去,只留下身后鼻青脸肿的四人。
那日之后,郁真才知道这少年便是自己那位神秘邻居。
郁真偶尔会在院子中遇见他,每次他的脸上都会出现新伤口。郁真明白,自己当日的干预不可能解决他的现状。
可那个少年似乎对郁真很好奇,郁真好几次抓到他趴在窗台偷看。
第一次抓到时,他吓得立马就跑,可下次又以同样的姿势,在同样的地点被抓。郁真抓到他一次时,以为是意外;抓到他两次时,以为是巧合;但当郁真在窗台抓到他十次时,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该劝他换个地点,或者换个姿势?
郁真第十一次抓到他时,他还要跑,被郁真一把从窗台薅进屋内。
“偷看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郁真这才有机会观察少年。他个子不高,耳朵似乎受过伤,眼睛像鹿一样圆润,听到自己问话,吓得咕溜乱转。
半晌之后,那少年才磕磕巴巴地答道:“陆…陆琪。”
“你为什么要偷看我?”
陆琪刚放松下来的精神再次紧绷,偷偷看向郁真的表情,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才缓缓道:“你跟豹子…好奇…”
郁真想到自己这位邻居,属于灵修,也就是御兽,对白即好奇倒是情有可原,可是…
“我听说你是灵修,但好像没有见过你的灵兽?”
陆琪的眼睛又开始咕溜乱转,几乎要把心虚写在脸上,“…还没有…灵兽…”
这就更奇怪了,没有灵兽,是怎么通过全域大比,又是怎么进入神霄剑宗的?
这个答案明显不过关。
陆琪也在紧张,他担心郁真再追问下去,再问就真的记不住了。
好在郁真暂时放过了他,主动转移话题,“你对白即好奇吗?”
“嗯嗯”,陆琪点点头,原来豹子叫白即,随即又摇头,“你和白即…”
郁真看向正在床铺上睡觉的白即,“你对我们好奇什么呢?”
“…嗯…你们是兄弟吗?”陆琪沉默许久,蹦出个无厘头的问题。
郁真被他逗笑,“算是吧,虽然我自认更像他的奶爸。”
“…奶爸…”陆琪趴在郁真窗台偷看了好几天,看到过他对白即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似乎有些羡慕。
郁真见陆琪心思澄澈,偷看自己也纯属好奇,便告诫他如果喜欢白即,可以常来做客,不要再扒窗台了。
这原本是句客套话,没想到陆琪把它当作真理贯彻落实。每日天刚亮,他便来敲郁真的门,进来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郁真要下山试炼,或闭关修行,他便自行消失。等到郁真回来后,又恢复到每日敲门的状态。
持续时间之久,以至于林均都对他表示不满。
“他像赖上你了一样”,林均不常有时间来郁真这里,可每次来都能碰上他。有时候林均刚完成任务,天不亮便急匆匆赶来,也能看见陆琪在郁真屋外游荡,这跟鬼有什么区别?
偏偏郁真还觉得他天真无邪,“跟白即一样粘人而已”。
有时候林均恨不能捧着郁真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什么叫“跟白即一样”?白即是灵宠,陆琪是活人,这能一样吗?
郁真来神霄剑宗已经一年了,林均本以为两人在同一个门派后,自己就不会有莫名的情绪。结果不仅没好转,反而加重了。
今天刚好二人都有空,刚想聊些私事,此刻陆琪又在门外游荡,似乎在决定该不该敲门。
“…我头痛”,林均见郁真起身,立即趴在桌子上,果然引回了他的注意力。
“很痛吗?”林均最近不是头痛,就是脑热,找了药修来看,也没有效果。郁真皱着眉头,“你要去床上躺一会儿吗?”
嗯?林均顿了一下,还不等脑子转起来,就本能地发出虚弱气声,“…那好吧…”
最近一段时间,白即的睡眠时间也变长了,此时正枕在郁真的被子上呼呼大睡。林均身硬体壮,躺下的时候活生生把床压下去一块,白即不察,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白即睡得正香,猛然间撞上一块铁板,吓得瞬间清醒。后知后觉鼻子发酸,呜呜大哭起来。
林均见状忘记自己在装,连忙抱起白即,却被它咬了一手牙印,一翻身又咬在他的胸前,怎么拉都拉不开。
而陆琪敲门无人应答,只好自己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林均半靠在床上,试图给白即“喂奶”的画面。
陆琪睁大圆眼,想起郁真说自己是白即的“奶爸”,那么林均就是,“…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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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第二域幽洲间海渚安镇
渚安镇位于中东部幽洲,背靠第二域最大的内陆湖泊“间海”,小镇居民以渔农业为生,余昌隆便是当地的一名渔农。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正是捕鱼的好时机,可余昌隆却坐在自家门槛上叹气。
“老余,今天没出海啊!”说话之人名为苗丰,家中世代耕农。
“哎,别提了,你家地浇完了?”
苗丰闻言,脸色由笑转苦,“今年能不能浇上还不一定呢,这眼瞅都快五月了!”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纷纷发出叹息声。渔农要捕鱼,耕农要浇地,渚安镇的居民都指着间海过活。可如今出了这种事,今年收成也没了着落,怎么能不让人发愁呢。
“东华宗不是派了些人来吗?”
余昌隆闻言面色更愁,摆手道:“都来了一周了...啥也不干啊!”
二人提及的东华宗弟子,此时正在间海处与岐山弟子吵得不可开交。宋方钦便是此次的领队,他若是听到此话,定要大喊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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