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通缉

这场山雨来得急,山农紧着手脚匆匆下山,忽见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冒雨划过。

“...什么东西”,一个女孩向山洞中望去,刚才分明有一抹白色身影,此时再看却是空无一物。女孩还欲进入查看,但受到母亲的催促,不得不急忙下山。

山中一时静谧,只余风雨萧瑟,林叶簌簌,时而夹杂着细微脚步声。

忽然,山洞中传来一道压抑的咳嗽声,随即几声幼崽呜咽。

林中脚步声一停,消失在风雨声下。

山洞中的郁真对此毫无察觉,他怀抱白色幼兽,忍受着腹中金丹对灵力的索取,

不多时,几道脚步声隐隐若显,洞口处出现一位绛袍男子。此人以扇遮雨,不紧不慢地走到洞口,一抬脚便迈入其中。下一秒,脖颈上出现一柄黑剑。

“我与道友无冤无仇,何故持剑相向?”

男子话中带笑,音色颇为熟悉,语气却十分陌生。

“你是谁。”

男子见他言辞冷冽,黑剑更是一动不动地架在自己脖子上,无奈笑道:“我名为阑酒,只是来避雨而已。”

郁真闻言犹豫片刻,将剑放下,自己向洞内走了几步,缓缓坐下不再理他。

男子见他面色和缓,也不客气,一挥衣袖坐在他对面的平石上。

“你已知晓我的名字,那么你叫什么呢?”

郁真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坐着,片刻后开口问道:“你为何雨天上山?”

“自然是来赏雨”,名为“阑酒”的男子听出他言语中的试探,笑了笑便不再追问,转而说起自己的事,“雨打阔叶,嘈嘈杂杂,令人身心平静,我甚是喜欢。”

阑酒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嘈杂声如何喜人的言论,却不见对面之人回答。他自觉无趣,也不再说话,两人之间一时无声。

只有白豹幼崽东瞅西瞅,金眸中流露出不解,片刻后蹭到阑酒脚边,咬着他绛色衣袍上坠下的琉璃碧珠玩耍。

阑酒看着胖嘟嘟的幼豹,心中升起莫名喜爱,欲要将它抱起,却被对面之人强先一步。

“莫要调皮”,郁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轻拍了几下幼豹的毛屁股。

“幼崽总是好动的”,阑酒笑着解下腰间琉璃碧珠,“若是喜欢,我便将这珠子送给它也无妨。”

郁真并未伸手接下,犹豫再三后向他道歉,“抱歉,拿剑对你...”

“那现在可以说出你的名字了吗?”阑酒盯着对面人失焦的双眸。

“...郁”,郁真看不到他侵略的眼神,却恍然闻到一股梨水香气。这种香料该是女子所用居多,他心有疑惑,不再多说。

阑酒倒是开了话匣,一会介绍过往游历过的奇山异水,一会又说自己“天下第一放荡人,无父无母,无朋无友。不知何处来,难言几时归。”

男子侃侃而谈一刻钟,见他不说话,“我对道友一见如故,竟自己...”

话未说完,只听不远处传来嘈杂人声。阑酒见他神色一紧,笑道:“我出去看看。”

半刻钟后,洞外人声散去,阑酒敲着扇子回到山洞,却见对面人神色严肃,持剑而立。

“已经走了”,他忽然一笑,走近道:“他们给我看了一段录像,说是此人杀害同门,劫持弟子,为头号要犯。若有见者,必先杀之。”

阑酒见他紧握长剑,笑容更深,“只是通缉令上说你与妖灵为伍,我怎么闻着不像?”

“你要如何?”

那人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手中长剑微颤。

阑酒稍稍弯腰,直视他失明的双眼,言语中似有蛊惑,“我喜欢...漂亮的危险物。”

郁真闻言神色一凛,欲举剑先发制人,却突然失去意识,被阑酒顺势揽住。

一旁幼兽见状猛然涨大,摆出攻击姿态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男子。

阑酒轻声一笑,做出无辜模样,“我还没动手呢。”

郁真再次醒来时,身上疼痛已然消解。他摸着身下柔软的床铺,将压在脚边的白即抱起。

白即不谙世事地舔着后爪,时而歪头看看不安的主人。

“...变成笨蛋了”,郁真揉搓着无辜小豹的脑袋,不知它为何如此放松,却被敲门声打断。

“进。”

郁真这才惊觉身旁有人,正是那位名叫“阑酒”的男子。

“别怕,只是帮你看看眼睛”,男子注意到郁真的紧张,语气放得极轻。

郁真戒备着来人,然而他却是药修无疑,且已年老,坐下去时关节弹响,连带着几句哎呦声。

“唉”,这名老药修仅一搭脉,便长叹一口气,“治不了治不了,缺魂啊。”

“我自然知道他缺少魂魄”,阑酒语气中带着无语,“您瞧瞧可有补全之法?”

“据说妖灵有种法子...叫什么来着”,老药修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道:“他这是缺魂啊,我治不了。”

阑酒叹了口气,这老药修记性忒差,也不知如何蝉联南漠名医数百年。他也不欲浪费时间,添了两笔钱,让店家送他回去,转而对郁真道:“你身体还痛吗?”

“...你救了我”,郁真无法理清他的意图,“你有何求?”

阑酒闻言开怀一笑,“你或许不知道,我已经将你买下,如今你便是我的所有物了。”

“至于有何求”,他靠近床上的人,语气轻佻道:“便要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接下来的几天,郁真一直在找机会逃跑,而这个阑酒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甚至连睡觉都要跟他大眼瞪小眼。客栈床铺仅能容纳一人,他却偏要挤上来。

且此人怪癖甚多,每至天黑都要将满屋点亮,焰灯与煤油的气味交织,熏得白即连打喷嚏。他却习以为常,期间还邀郁真鉴赏自己最宝贵的夜明珠。

白日时,却时常有人来寻他,言语间不乏轻浮亲热。加之他满身梨香,此人无疑是流连烟花之人。别人来寻他,他却足不出户,引得别人寻他频率更高,言语更是惹人脸红。

郁真听了几日,实在忍受不了,便在二人谈话时拉开房门,劝阑酒前去赴约,不必扫人家兴致。结果惹得他捧腹大笑,几天后又炫耀外边传他“金屋藏娇,忘了萍水有情人。”

郁真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却对他无可奈何。几天下来,人又消瘦不少,吓得阑酒不敢再使坏。

他总觉得此人并无恶意,便趁此机会开口问道:“你可否让我去见一见拍卖行掌柜?”

“不行”,阑酒双眉微蹙,想都未想,“他正帮着神霄剑宗通缉你,你若去了,岂不正好一头撞上去?”

片刻后又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补充道:“你找他何事?”

“我想知道是谁带我来此处的,还有”,郁真稍一停顿,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这还不好说”,阑酒坏笑道:“将人找来后,我能得到什么回报呢?”

“...你要什么”,郁真两袖空空,只有一只吃盆见底的灵宠。

“暂时还没想好”,阑酒看着吊儿郎当,做事却干脆利落。不出三日,便将那人压到郁真面前。

“你放心,问完话后我便抹除他的记忆。”

阑酒说话时靠得极近,热气打得他耳朵发痒。郁真不自在地躲闪,对着面前衣衫褴褛的流民问道:“当日你可看到我身旁另外一名男子?”

那人认出他是通缉画像上的人,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没...没有啊大侠!小人是被闫朗逼得!您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命吧!”

“...尸体呢”,郁真紧抿嘴唇,仿佛连说出这个词都需要巨大勇气,“连尸体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大侠!饶命啊!”他以为郁真不信,慌忙膝行到他面前,却被阑酒拦下。

郁真却不肯轻易接受,问出地点后便要自行寻找。阑酒自然不肯放他一人前去,可当两人到达那名流民指示的地点,却只有漫天黄沙。

“他是你什么人?”

郁真闻言收起挫败的神情,“朋友。”

阑酒却不相信他的说辞,“朋友?你那表情活像死了道侣。”

谁知这无心之言再次戳中郁真的内心,他揪起身旁这个喋喋不休的人,怒道:“你有朋友吗?朋友之间的感情并不逊于所谓道侣。”

阑酒不知他为何突然恼怒,自己将他买下,本该是他的债主。如今陪他来这荒郊野岭吃沙子,自己还未抱怨,他倒是耍起脾气,“我是没有朋友!亲人也都死了!如何呢!”

“我知道那人是谁,不就是叫林均吗!他死了就是死了,化成灰了,被沙鹰叼走了,你把这翻个底朝天也没用!”

话音未落,一拳袭来。阑酒毫无防备,仰面倒在沙土上。他睁大双眼,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挨打,可不等他反抗,迎面又是几套拳。

“你打我!你敢打我!”阑酒好歹是个元婴,竟叫他个没有灵力的金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阑酒躲避着拳风,心中泛起委屈,俊美的脸庞满溢泪水。可他没有察觉,还叫嚣着让郁真打死自己。

只等郁真火气渐消,才觉出些不对劲。可他目不视物,只讪讪道:“...你是哭了吗?”

阑酒闻言慌忙抹脸,嘶哑着嗓子喊道:“你怎么不打了!通缉令上说你穷凶极恶,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你打死我吧!”

无名火气再次冒出,郁真扔下他的衣领,转身便走。

“你要去哪里!”阑酒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锦袍摆动落下簌簌砂砾,“你是我买来的!”

“多少钱”,郁真压抑着怒气,“我都还给你。”

阑酒被这句话梗住,见他又要走,使足劲拽他的衣袖。郁真的力气随火气一并消散,加之脚下沙土松软,被他一拽竟摔倒在地。

阑酒见状一惊,立马伸手扶他,却莫名感受到一道吸力。

郁真率先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让阑酒松手,二人便双双卷入沙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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