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
连决被这句话打得一愣,明明他才是真正的连决...那个冒牌货假借自己的样貌和记忆,恬不知耻地占据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竟还敢大言不惭地挑衅他。
杀意瞬间涌现,可郁真再次挡在那只分身之前。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世上从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凭什么原本属于他的又要被夺走。
连决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男人,从牙缝中挤出这道质问。
“就凭他本来就是我的”,阑酒嗤笑一声,握住郁真意图阻拦的手,恨道:“你什么都有了,却偏要来抢我的,我便是死也不可能让你得逞!”
“是吗”,连决从胸腔中发出几道闷笑,随后笑得愈发张狂,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你不要再说了”,郁真发觉他面色不对,连忙拦住身后不断挑衅的阑酒,却听连决忽然开口。
“那你就去死吧。”
几乎同一时间,郁真的皮肤上掀起一层战栗。他欲带着阑酒逃出殿内,可自己的手脚早已不听使唤。
他这才意识到连决作为化神修士,一旦真正发怒,绝不是他二人可以抵挡的,然而他亦不能眼睁睁看着阑酒消失。
“连决!”
郁真在挣扎中摔倒在地,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少。他紧握长剑,欲要趁此机会打断连决。
可他挥剑之间,却对上男人的双眼。
连决的面上已然看不出半点血色,只有眼眶中的红意。
男人沉默着对他对视,将脆弱的脖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郁真猛然意识到,面前男人的生命同样在急速流逝。一念之间,他硬生生调转长剑。未能消解的剑气婉转袭来,将他击出数米。
身后石柱轰然倒塌,郁真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余光中看到连决向自己缓缓走来。
“别再打了”,郁真抹掉唇边鲜血,他知道自己成功打断了男人的愤怒,却不想这一举动在连决看来更加刺眼。
连决见他宁愿伤害自身,也要维护那只冒牌分身,只觉自己像个笑话。他垂下眼眸,面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成全你们。”
郁真面露惊诧,想要拦住他离去的脚步,却只碰到一片转瞬即逝的衣角。
接下来几日,连决果真如他所说再也没有出现,甚至还派人送来疗伤的灵药。
在这些药物的帮助下,阑酒很快恢复原本状态,可他仍是记恨着连决,时不时问候他的祖辈先人。
郁真不相信此事会如此轻易了结,听到他的问候也不由露出疑惑神情,“他的祖先不就是你的祖先吗...”
“...”
“那不一样”,阑酒停顿一下,又黏黏糊糊地凑上来,抱着他委屈道:“你怎么替他说话呢...”
“我没...”
郁真下意识就要反驳,却又将话半道收回。在他过往经验中,本体和分身无法同时清醒,而且连决的状态明显十分奇怪。
阑酒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见他因为连决而沉默,却不敢轻易开口。
就算他痛恨连决,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比自己还要帅上一些,或许正是因为那人修为更高。而且此人竟然还是传闻中的宣明真人,若是将两人放到天秤上比较,那他可谓是输无可输。
念及此处,他将双臂收紧,贴到怀中人的脸颊上轻声道:“我一直很想你。”
虽然在他的视角中,自己从未跟郁真分开过,但这并不妨碍他借此卖乖。
可谁知郁真听到此话,又想起这近一年时间中他与连决的荒唐行径。他胸中涌起愧疚之情,艰难开口道:“我们两个...对不起...”
“我不在乎”,阑酒并未作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你还喜欢我吗?”
郁真点点头,眼眶却更红。他或多或少,都将阑酒视为林均的延伸,可如今却不知道这是否公平。
“那就够了”,阑酒或许是这世上最不贪心的贪心人。他清楚郁真心中所想,可林均已然是过去式,连决更是欲求未果。
这世上就只有他,还在郁真身边。
然而没过几日,这道均衡亦被打破。
阑酒看着眼前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几乎要将后牙咬碎。
“这位道友”,此人似乎看不见他相同的面容,颇有礼节地握剑行礼。
“你可知此地为何处?”
阑酒呆愣许久,生硬撂下一句不知,便飞快返回殿内。
郁真近日常常呆在书房中,见他慌忙跑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结果他刚一起身,就被阑酒紧紧抱住。
“混蛋混蛋混蛋!”
阑酒恶狠狠地骂着那个奸诈的本体,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你怎么了”,郁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战栗,想要询问却被堵住呼吸。
“我想要”,阑酒呼吸粗重,硬生生将他推到书桌上,附身便要强压上去。
桌上费心搜寻的分身线索混作一团,有几分书卷甚至在两人的动作之下撕扯破碎。
“松开”,郁真被咬得生疼,皱眉将他用力推开,“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阑酒的双手颤抖不安,不自觉提高声音道:“我想要你不行吗?”
郁真见他如此,心中也生出一股无名火。可他仍是忍了下来,捡起地上散乱的纸张,“现在不行。”
然而阑酒不依不饶,去抢他手中纸张,“你每天都在研究他!早把我忘到一边了吧!”
郁真不欲与他争夺,松手便要离开书房。
阑酒见状慌忙拦住他的去路,“你要去哪儿!”
“滚开”,郁真将他推到一旁,“你要发疯就自己发吧。”
“我...”
他被堵得无话可说,身体却将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阑酒的双眼中藏着恐惧,可还不等他细究,郁真便听到殿外似有脚步声传来。
“请问...”
阑酒的身体逐渐僵硬,只能看着面前人的目光越过自己,神情由疑惑转为震惊。
“...林均”,郁真的眼眶瞬间发红,即便他有所期盼,可真正看到逝去已久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依然无法轻易控制情绪。
他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却忽然想到身后的阑酒。他的步伐停顿片刻,站在二人之中不知该作何动作。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人却再度双手握剑,作出一个标准的行礼。
“两位前辈,在下是青霄门弟子林均,不知为何误入此处,还请二位见谅。”
郁真的呼吸停滞,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无比熟悉的男人,尚未诉说的歉意如鲠在喉。
而另一边的阑酒也同样震惊,却极快恢复常态。他的眼神一转,上前握住郁真的手,“无事,我们也是新来此地。”
郁真惊讶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等到林均将要告辞时,才忍不住开口。
“林...你不如留在此处。”
阑酒的手再次收紧,将他的手攥出一道红印。
郁真忍着手疼,垂下眼眸,“暂时留在这里。”
林均见二人举止亲昵,眼神不由闪烁,却还是保持基本礼节,不去探究他人私密。他刚才在四周搜寻一番,都未能找到出口,想必这里另有乾坤。
“这样也好”,他的神情温和,向郁真报以礼节性的笑容,“那就叨扰前辈了。”
话音刚落,林均便找理由先行告辞。
郁真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如同乱麻一般。可一踏入寝殿门内,便被阑酒压倒在床上。
他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在对方的眼神中渐渐收回双手。
“可以吗”,阑酒竭力控制着濒临崩溃的情绪,轻声询问他的意愿。
“...可以”,郁真不再反抗,只是侧过头去,用手臂遮住眼睛。
阑酒依旧如常亲吻着他的下唇,只是动作更加粗暴,无论如何都不肯停下。
郁真咬着被子,默默忍受着恋人的惩罚,生理性的泪水浸湿床单。
整个晚上,二人都未曾开口,生怕脱口而出的不是爱意,而是数不清的质问。
第二日清晨,在身边人还未醒来之际,阑酒便起身离开寝殿。他站在檐下,冷眼看着正在练剑的那个男人。
“前辈”,林均注意到他的视线,收剑拱手作揖。
“嗯”,阑酒仰头稍作应答,慢慢走到他面前,“你倒是勤奋。”
林均莫名感到一阵敌意,敛下神情谦逊道:“习惯而已。”
“我从未如此勤奋修行,却还是成了元婴”,阑酒察觉到面前人不过筑基,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还是天赋比较重要。”
“天赋或勤奋,各取所长罢了”,林均朝他一笑,并不因话中的贬低而气恼。
阑酒笑容更深,话锋一转道:“林师弟看着年岁不小了,可有道侣?”
在得到对方否定的答复后,他笑了两声,以前辈的语气感慨道:“缘分确实难得,只是我运气好,早早就寻到命中人。”
林均意识到他在说昨日那名男子,眼神不由飘移,附和道:“前辈的确运气很好。”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相配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