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蜩

盛非尘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怒火,他停止输送内力,面无表情地推开柔软的楚温酒,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他看着他说:“我怕什么?怕你毒发?”

“照夜公子,管好自己。”

药碗在矮桌上静静散发着氤氲热气,蒸腾的水雾弥漫开来,模糊了两人此刻复杂无比的纠缠视线。

“多谢盛大侠。”楚温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重归冰冷,不自觉地伸手按住自己左胸。

不知为何,他只觉心里一阵饱胀,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隔着单薄的中衣,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似在敲打着他的理智。

“若是没事,我便走了。药,记得喝。”盛非尘面无表情,身形挺拔,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敲门声突兀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我来为您添碳。”

盛非尘仿若未闻,径直走了出去。

那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瞧着盛非尘离去的背影,看着好像也未多在意。

盛非尘只觉自己心跳如雷,每一下都震得他耳膜生疼。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楚温酒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面对楚温酒,他第一次产生了无法掌控之感,他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可前路茫茫,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做。十日,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手持铁钳,将金丝炭块熟练地倒进出炭箱内,又往烧着碳的暖炉里添了一块,屋内温度逐渐升高。

楚温酒缓缓穿上衣裳,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双环发髻小丫鬟的一举一动。待小丫鬟添完碳,楚温酒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又透着一股笃定:“师姐。”

双环髻小丫鬟动作一顿,原本柔顺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房门和窗子早已紧闭,小丫鬟抬手卸去人皮面具,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她那冷艳的面容。刹那间,袖中的银簪化作一根寒光闪闪的尖利刺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楚温酒的咽喉上。

“怎么发现的?”寒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楚温酒神色淡然,看向师姐,声音平静:“看到武林盟探子那具尸体时,我便隐隐猜到师姐来了。”

“再者,我刚入谷时见过这个小丫鬟。义父教我们易容时说过,装扮成一个人,就得从头到脚,所有细节都得一模一样。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得是这个人的,师姐忘了。”

他瞥向了寒蜩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素银镯,若是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

寒蜩闻言,轻笑一声,收起手上的刺针,抬眼看向气定神闲的楚温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论易容,我终究还是不如你。”

楚温酒微微皱眉,问道:“那小丫鬟呢?”寒蜩神色一凛,冷冷道:“锁在谷仓里。等我带你离开这儿,自然会放她自由。”

楚温酒点了点头。

寒蜩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楚温酒,冷不丁说道:“师弟,你的心乱了。”

“是因为,谁?”她似是在试探,“是刚刚出去的那个,武林天才,盛非尘吗?”

楚温酒心头一震,面上却强装镇定,呼吸微微一沉:“心乱?师姐何出此言?”

话虽如此,可他心底清楚,寒蜩眼光毒辣,若是真瞧出了些端倪,必是不会问,会直接动手的。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的神情,看向寒蜩,低声说道:“师姐,我中毒了,中了蛊毒。”

寒蜩一听,面色瞬间一寒,“怎么回事?”

楚温酒把自己如何中蛊毒,又如何来药王谷治病的经过省去了重要信息,和寒蜩说了一遍,只说蛊是魔教下的,用三旬秋和盛非尘做了交易。

“魔教。”寒蜩略一思索,眸色一暗,银色的匕首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她没再追问,反而说:“义父急召,你和我走,带天元焚速归血影楼。”

楚温酒忽而一滞,指尖扣入掌心:“不对,任务失败了,师姐,你拿到的消息是假的……”

寒蜩神色一寒:“影子传来的消息分明是任务成功,天元焚到手,你不日将回归血影楼。你久不回来,我这才发觉不对,出来寻你。”

楚温酒急切地说:“这不是我传来的消息,陆人贾不是我杀的,天元焚也没到手。我赶到时,陆人贾早已被杀,是另一帮刺客带走了天元焚,我中计了。”

他笃定地说:“师姐,血影楼恐有奸细。”

寒蜩看了看楚温酒,然后皱眉:“我会尽快赶回血影楼。”

楚温酒迟疑片刻,道:“师姐带了三旬秋的解药吗?”他状似无意地说,“我用三旬秋和盛非尘做交易,只给他吃了第一颗药……”

寒蜩不疑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扔给了楚温酒,道:“我也只带了一粒。”

楚温酒道谢,捏紧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说,“师姐,我和你一起出谷。”

寒蜩眉头紧皱,一脸担忧:“你在这儿不是解蛊吗?还没过十日,你的蛊毒怎么办?”

楚温酒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没事,我的毒,苏怀夕能解,无需十日。”

第二日,楚温酒便向苏怀夕辞行,言辞恳切,称时日已久,必须立刻赶回。苏怀夕却面色一沉,坚决不允,神色冷漠且不容置疑:“想解蛊,就乖乖待着。你的蛊,期限不到,不能压制。”

楚温酒面色有些难看,心底虽焦急万分,可面上却强装镇定。“我知道我中的是什么蛊,苏谷主不必费心了。”

他表情严肃,心底清楚这话一旦出口,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此刻为了脱身,也顾不了许多。

“我知道中的是情蛊,也清楚解法。只要能解蛊,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相思烬,本已失传,原是苗谷苗族女子为心上人种下的,为的是求而不得之人。这样她的心上人便能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爱欲越浓,痛苦越烈。爱欲越深,蚀骨越重。中蛊之人唯有与种蛊之人□□方可缓解。”

楚温酒神情冷然,眼里的戏谑与笑意全无,继续冰冷地说,“睡一觉就能解蛊,这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简单的交易。”

苏怀夕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啊,这样危险的刺客,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死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果然偷听了,可惜,没偷听全。苏怀夕站在原地,兴味地看向他身后。

楚温酒心底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转过头,只见盛非尘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眼神危险至极,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盛非尘心底一阵刺痛,原来依赖是假,柔弱是假,脆弱是假,在这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个能解蛊的工具,所以这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和谁都可以。

一股暴戾和愤怒轰然炸裂,猛火一般熊熊蹿起,这般想着,他眸色暗沉,面上却愈发冷漠,锋利如刀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人,嘲讽一笑,继续说道,“确实,不就是睡一觉就能解蛊。可惜了,照夜公子,我不愿你又能如何?”

他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对你,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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