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江远躺下,房间关了灯,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的暖气很充足,很是舒服,杨平问:“外面什么声音?”

江远:“蠢,来北京多久了,还不知道,是雪。”

“哦。”

房间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江远侧身,靠过来,杨平往后挪了挪。

“你怕我什么?”黑夜中江远不爽地问。

杨平:“没有啊。”

“撒谎。你在我面前就是爱装,我看你和我妈在我爱面聊天的时候,谈笑风生啊,给我妈逗得开心的很。在我面前,就一副死鱼相。”

杨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是乐意在江远面前装傻充愣,就是乐意在他面前被他说两句,被他说两句心里就舒服了。

他都觉得自己变态,可他转念一想,江远脾气这么好,对谁都不发火,不说脏话,就在他面前哐哐哐的一堆话输出,这是不是也侧面的证明其实江远在他面前也在和其他人面前不一样。

过了一会,江远摸索过来,杨平秉着气,不敢动。之前留宿的时候江远就这样,老爱逗他,所以他不想过来的。

江远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温热的肌肤相触碰,杨平咬着后槽牙,默念清静经。

江远的手也不碰别的地方,就放在他的手臂上,上下摩挲。

杨平后槽牙都要快咬碎了,皱着眉头,整个人像是一个大木头僵硬地动都不动。

过了一会,江远见无趣,松了手,躺回去了。

杨平忽然说:“我怕我没有办法对你负责。”

上一次还能说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那么这一次呢,要怎么去理解。杨平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他有时候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稀罕江远。

可江远是个男的啊。

江远听后,冷哼一声,说:“我有让你负责吗?你能别一天到晚的自以为是吗。”

杨平听了这句话,猛地翻身覆再江远上方。

很微弱的光线能够依稀辨认两人的容貌。江远自然没话说,是杨平变化很大,不是从前的那个傻小子了,他眉眼分明,棱角硬朗,看人的时候深情缱絹。

江远很微弱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没担当,我要是说现在必须要你负责呢,你就下去?”

“嗯。”

“哦,你下去了自己去厕所解决是吧。”说完江远微微支棱起膝盖顶了一下,杨平登时倒吸一口气。

杨平查看江远的神色,想探究他到底实在说真话还是假话。过了片刻,杨平还真的要翻身下去。江远骂了一句脏话,抬手搂住杨平的脖子,微微扬起脑袋,撑起上半身咬住了杨平的嘴唇。

杨平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紧要关头还询问江远有没有东西。江远红着脸,让他拉开抽屉。

杨平拉开,好家伙,就是冲着他来的。

上一次两人都糊里糊涂的,没有真正体会到滋味,这一回,两人都做了准备,总算在情爱中体会到那么点浮沉的意思。

杨平在公司的能力很出色,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赏识,他在外面很少笑,也不傻,做起事情来手手脚麻利。

过年的前两天,杨平的老板找到他,问他是不是老家在云南。

杨平说:“是。”

“明年公司打算在云南开设分公司,我是已经被上头确认要调过去了,你呢,你要不要跟着我过去,在分公司锻炼两年,那也是你的老家啊。”上司姓陈,年逾半百,人很精神,每天都充满了干劲,人也很不错,知道杨平的身世之后,非常地欣赏他。

此刻,他撑着脑袋,等着杨平的回答。

杨平垂着眼眸,头发长了许多,挡住一点眼睛,看不清楚神色。

杨平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江远站在不远处的车站等他。看到他出来,招了招手,眼睛笑的眯成一道线。

两人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谁也不清楚,可谁也放不下。

杨平走过去,说:“这么冷的天,过来等我干嘛?”

江远切了一句,提起手里的东西说:“我是出来买卤煮的,顺便过来等你而已。”

杨平笑他:“最好是。”说着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他身上换了一件灰色的长袄,是江梅芳从家里给他捎过来的。

这衣服是江远他爸的,走了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就么两件衣服,反正也没有人穿,干脆就哪来给杨平了。衣服很暖和,杨平的手温热温热的,握着江远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年底了,江梅芳更忙了起来,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妈妈不让江远插手,江远就落了一个清净。

杨平和江远都放假了,两人在家里过的闲适安逸,杨平这辈子还没住过小区,又充足的暖气,干净明亮的房子,他躺在沙发上对江远说:“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挣钱,买房子。”

江远:“北京这房价,你就是累死累活一辈子都估计挣不下来一个卫生间。”

“我又没说要在北京买。”

正在看电视的江远侧着脑袋:“那你要买到什么地方去?”

杨平察觉到江远的语气变了,看神色,估计有些不开心,连忙补救的说:“这世界大的很,我有钱想在什么地方买酒在什么地方买,而起——万一,万一北京的方家跌了,以后也许我还真的能在这里买上一套房子。”

江远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没说话了。

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很长。杨平凑过来,搂着江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别想以后了行不行,现在这样,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江远冷着眼笑了一声,“你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想过以后了。”

这天开始,江远又不爱和杨平贴一块了。他知道杨平的父母在云南过的很辛苦,知道杨平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北京,这首都不是什么人想留在这里就能留下的。

杨平总有一天会回云南。

可是江远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就是连想一想都不行吗?江远很矛盾,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杨平的,可能是杨平每次装傻充愣在他面前卖乖,又或者是那次打电话给杨平他二话不说就冲过来的,还是什么时候呢....

感情这东西很微妙。他和黄婷丽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想要抱她亲她的冲动,每次只觉得她很漂亮很可爱。

但是对于杨平,江远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乐意贴着杨平。

杨平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走上这条路似乎都是被江远拐着跑的,如果没有他各种挑拨,杨平现在可能又回到了原来位置上,当一个讲义气的好哥们。

想到这里,江远的心脏总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他声声叹一口气,想:毕业就结束算了。

过年的这天,外面锣鼓喧天的,北京不缺过年整活的人,外面的糖葫芦,陶塑,点心店铺依旧开着,等到下午过年了才会关门。

江梅芳正在屋子里教江远和杨平包饺子。江远学的很笨,怎么都捏不好这个饺子,没一会就松口了,倒是杨平,捏起饺子来有模有样的,江梅芳把他好一顿的夸。

“哎呦,我还想着江远包饺子会熟练一些,结果倒是你,你这手学的老快了都。”江梅芳笑着说:“你看看小杨,学东西多快啊。”

江远把面皮一撂下,说:“做不来,你们弄。”

“你看看,又不学了。”江梅芳说:“多学一阵就能学会的啊。”

杨平:“他不想包就算了,我包吧。”

江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每年过年必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也不例外,必然守着电视。

屋外的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江梅芳许久没做过饭了,以前在家里,都是请了厨子伺候的。

现在辞退了人,自己做饭,要是平时没几个菜还能自己应付做的过来,年夜晚该有的摆盘什么都不能少,起码九个菜,一忙起来就手脚乱了。

杨平取过另外一条围裙,说:“阿姨我来帮您吧。”

江梅芳也不推辞了,说:“行行行,赶紧处理一下那个鱼。”

杨平从小自己做饭,做饭很顺手,看着他颠勺炒菜的样子,江梅芳不禁吃惊道:“你做饭这么好的啊?!”

杨平露出了许久都不见的嘿嘿一笑,说:“做习惯了,也不难。”

江远吃着太妃糖站在门边,看着杨平在烟火缭绕的厨房里大展身手,笑说:“你学的哪里是计算机,明明就是厨师啊。”

江梅芳拍了拍杨平宽阔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赞叹道:“小伙子真结实啊,又会做饭,又懂事,以后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小姑娘。”

杨平笑笑没说话,江远接嘴道:“愣愣的,谁看的上啊。”说完转身回房间了。

年夜饭上桌,联欢晚会也差不多开始了。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赵本山的小品一如既往的优秀搞笑,三个人边吃边笑,杨平看似在看电视,眼光却在江远身上停了好一会。

江远吃饭吃的热了,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鼻尖冒汗,筷子咬在嘴里,眼睛盯着电视。杨平没想那么多,抽了张纸就把他鼻尖上的汗擦了。

等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杨平才猛地惊觉江梅芳也在这里,江远愣了一下,立刻看着自己的老妈,发现江梅芳还在看电视,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象。

江远的脚在桌子底下提了一下杨平,杨平把手收回来,放在桌子底下。

过了一会,杨平看江梅芳没注意到这里,在桌子底下牵住了江远的手,江远被他吓得脸都白了,杨平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手,反复的摩挲,最后摊开江远的手掌心,在他的掌心里写道:新春快乐。

轰的一声。

窗外炸出一朵巨大的烟花,将房间里照的明亮光彩,江梅芳被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到窗户那边骂道:“不知道这个时候看小品啊!放什么烟花!吓死人!”

她这骂人的气势颇有几分当年的韵味,江远呵呵地笑,杨平凑到江远耳边,装作也在看窗外,实则在江远的耳边吐着热气说:“你妈挺泼辣的啊?”

江远瞧了一眼还在窗户边上的江梅芳,回头特迅速地在杨平的脸上亲了一口,挑眉说:“我不辣?”

杨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了一个大红脸,灰溜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捧着脑袋笑了,点点头说:“嗯。”

“妈,把窗户快关上吧,怪冷的,等会把边上的暖气给冻上了。”江远笑着说。

江梅芳骂过人之后神清气爽的,关上窗户,说:“就是欠的。”

小品已经结束了,但是那句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大家都记住了。江梅芳吃了几个饺子,说:“家里有酒没有?”

杨平忽然想起来什么说:“我爸上回给寄了一些玫瑰醋和杨梅酒,喝不喝?”

江梅芳没尝过,连说:“喝啊,过年不喝留到什么时候喝。”

杨平从房间里面抱出来两个罐子,玫瑰醋放在江远的面前,杨梅酒放在自己的面前,说:“这酒的度数有点高,阿姨您悠着点。”说着给江梅芳倒上了一小杯。

江远推了推自己的杯子,示意杨平,自己也要。杨平把杨梅酒的盖子盖上,开了一瓶玫瑰醋,倒在了江远的杯子里,甚至还给兑了一点水。

江远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

江梅芳一口酒下肚,说:“这酒够劲啊,太爽口了。”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您悠着点,这酒的后劲可大了一会就醉了。”杨平劝说。

江梅芳酒过酣热,眼框也红了,说:“这酒,烈点才好喝。”

江远把杯子里的玫瑰醋喝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笑着跟江梅芳说:“妈,我们得干一个。”

江梅芳哈哈笑了一声,说:“好。”

晚上,除了杨平还算清醒,江远和江梅芳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客卧铺好了,给江梅芳睡,江远和杨平睡一块。

江远出了一身的汗,囔囔着要洗澡。杨平摁住他说:“喝了酒,不能洗澡。”

江远别扭地扭动身子:“太他娘的难受了。”

“活该。”杨平骂了一句,从卫生间打了一捧热水,把窗帘拉上。他剥开江远的衣服,一边感慨道,这人就跟门口的点心铺子卖的糕点一样,雪白雪白的,光是看着就觉得香啊,要是咬上一口那还得了。

杨平给江远擦了身子,回了一趟卫生间的功夫,出来就看到了江远趴在床上哭。

杨平一个箭步上前,扶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不舒服?”

江远泪眼朦胧的哭的不省人事,他模糊地看见杨平,然后摇摇头,说:“没。”

“那怎么了。”

江远就是控制不住。

马上就零点了,

08年就在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在祝愿明年越来越好,只有江远,他不想,他就想时间停在这里。

江远撑着身子,搂住杨平的脖子,整个人上半身挂在杨平的身上,压抑着哭着亲他。

杨平害怕江梅芳醒过来,要推开他,他一推开,江远就哭的更厉害,只好把人抱在怀里,江远的脚勾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埋在杨平身上。

杨平抱着他,打开门,望了一眼客厅对面的房间门关好的,松一口气,然后把门关上。

江远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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