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霜尽问。

“不知道。”

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久前，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到碎星。

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霜尽最后似乎说了句什么，浅尝辄止都没有听清。

楚遇最先反应过来，闯入了混乱，“救人。”

浅尝辄止倏地动了一下，这才回了神，招呼地精把还没有被黑雾侵蚀的玩家送到地底去。

黑雾可以钻进土层，但这里的人数太多了，它们不一定能注意到每一个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浅尝辄止低声道。

*

远在格洛特的星之战神和Assass二人，在那一句我靠之后，很快躲开了身边人的袭击。

两人都是一脸懵，异口同声：“怎么了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秒后略带嫌弃地撇开了视线。

“刚我哥说什么来着？”

“大佬说让我们悄悄离开。”

两句话又是同时出口。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状况，隔了好一会儿，星之战神才问：“现在还怎么悄悄？”

Assass是真的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悄个鬼啊，当然是直接跑。”说着他又狼狈地躲过了一道攻击。

星之战神也恼火：“这些人疯了吗？图灵都没动手，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这就是图灵动手的结果，你没看见黑雾吗？”

碎星依旧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星之战神把她背起来，Assass却伸出手拦了一下。

“你说，她醒了之后，会不会也杀了我们？”

星之战神哆嗦了一下，“大概、会？”

“那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Assass拧着眉，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就这样两人带着一个无法行动的人，避过了周围的玩家。

却避不过黑雾。

黑雾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紧黏在了两人身上，如影随形。

“我靠，怎么办啊？”

格洛特本就临海，他们慌不择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从悬崖边望下去，下方一道浪正拍打过来，没一会儿又退回去，露出了水面下狰狞的礁石。

“跳下去能活吗？”星之战神两腿不住地抖。

Assass一咬牙：“试一试就知道了，说不定这高度抵不上血条长，反正待在上面也活不了。”

星之战神向下目测，觉得跳下去至少有百米，回了一句：“这话你自己信吗？”

话刚落下，Assass已经跳了下去。

星之战神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雾，跟着跳了下去。

*

宿渊中途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道路没有尽头，他似乎又进入了某个奇怪的空间。

一些瞿承搞出来的玩意儿。

但瞿承本人绝对不会现在来见他，宿渊环顾四周，轻声道：“既洄。”

“真是敏锐啊。”空气一阵扭动，弱不禁风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宿渊：“一天之内见了两次，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既洄颇为认同：“对于你们来说，确实算不上好事，但我很开心，所以，想请你看一出盛典。”

宿渊突然警惕起来，能被这人称为盛典的东西，场面一定不会小。

“请吧。”既洄抬起了手，指向身后的漩涡。

宿渊看了他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这地方不错。”宿渊随口评价了一句。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那位……唯一的用处就是开辟空间了吧。”

漩涡的另一端空间不大，但一应装饰都精致过了头。

浅溪绕着竹林淌进了内院，环成了一泊湖。岸边栽种着些名贵的花，和院外的野草嫩竹丝毫不搭。

小院中的石屋看似随意堆砌，但用料十分讲究。屋子里一应物品都摆放整齐，仔细看过去，造价大概也不便宜。

放在既洄身上，协调又矛盾。

宿渊笑了一声，“真希望这句话能被瞿承听到。”

既洄脸色不变：“那还是算了。”

“所以呢，你想让我看什么？”

“别急，很快了。”

确实很快，似乎只在眨眼间，外面的世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正前方的墙面变成了一块巨幕，上面又分出了很多个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是相似的惨状。

大陆每一处有玩家存在的地方，都被黑雾侵蚀着。

他们源自于玩家的体内，从中脱离后，又依附于新的宿体之中，直到把他们变得癫狂。

“凭什么你们这么自在，你们都该和我一样。”

“累，好累，我做错了什么吗？

有人在嘶吼着，但被另一些声音盖住。

“救命——”

“我们不是朋友吗？”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来抓背叛者，可背叛者这么多。”

宿渊气息冰冷，他站在巨幕前没有回头，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既洄语气很轻，“这个世界太糟糕了，有了你们这些人以后更是。”

“但毁了整个世界，对你们来说也无关紧要，毕竟，对这个世界来说，你们才是虚假的。”

宿渊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明明知道他们不会死。”

“是啊，你们是不会死的，但是人活着，就会感受到痛苦。”

“说起来，让他们痛苦，也是那位的主意。”

宿渊几乎是难得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所以你闹出这么大的事，只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你不怕他迁怒你？”

“你们这些人，哪怕有一个，有把瞿承当回事吗？”

既洄失笑：“他自己啊，毕竟我们只是些低维生物，是这么说的吗？”

宿渊皱了一下眉，没有接话。

就算是低维生物，也比瞿承聪明的多，只有瞿承认不清。

“你们这样的有思维的人类真的很奇怪，在残害自己的同类方面，完全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宿渊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呢，或者说你们，对于图灵里普通人做的那些，不也是残害同族？”

“嗯。”既洄也不反驳，“你说的对，这些，都是从那位，以及你身上学到的。”

不等宿渊发问，他又说：“当然不是你，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些你的记忆，真是，让人难过。”

宿渊的脸色骤然难看了很多。

“你担心被那位大人知道，放心，我很喜欢他，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看见宿渊越发不善的面色，既洄又不怕死的补充：“我真的很喜欢他，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巨幕之上出现了楚遇的身影。

他脸色不算好看，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有用任何技能便直接冲进了人堆里。

巨幕前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宿渊下意识便是一道攻击出手，既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任凭黑雾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丝血线。

“去救他。”他几乎是命令地说了一句。

宿渊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将他按在地上，“你最好祈祷他不会出什么事。”

既洄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表情一丝未变，话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去救他，把你们引来这里，不是我的主意。”

宿渊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霜尽和镇灵在看到论坛消息的同时，三位城主也同步得到了消息。

浮光站在他的堡垒入口处，看着对面的人说：“建议你们往磷光城的方向去，你们的同伴可能在。”

霜尽和镇灵点头应下，转身离开的同时，曾经对楚遇和宿渊发起过通缉的警报再次响彻在大陆的上空。

【警报！为保证您的生命，还未受到攻击的玩家请保证身边没有其他玩家的存在。】

【警报！为保证您的生命，还未受到攻击的玩家请保证身边没有其他玩家的存在。】

地面上，冲突范围越来越广，等周围再也没有被黑雾侵蚀过的同类，玩家们开始寻找更远处的同类。

“找到了！”地底浅层出，浅尝辄止冲楚遇喊了一声。

楚遇有些出神，闻言揉了揉眉心,凑近了些，目光投向对方的通讯器。

【被黑衣人带走后，我的朋友又回来了。】

她好像忘记了黑衣人的事，跟没事人一样，除此以外都很正常，但我莫名觉得瘆得慌，到底怎么回事啊？

话题发出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前，没有人回复。

浅尝辄止：“类似的话题我找过了，一个都没有。”

楚遇背上莫名窜上一股寒意，图灵会这么好心放那些玩家回来？

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或者应该说，这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地底躺了一地人，即便地精的速度已经够快，挖出来的空间也挤得满满当当。

那些人躺在地上，嘴里哼唧着，但意识不算太清醒，想问点什么也问不出来。

下一秒，他们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即便隔着土层，也十分清楚。

“还有别的人受到了攻击。”楚遇顿了片刻，“你们留在这里，等他们醒了以后仔细问一问。”

浅尝辄止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出声阻止：“大佬，你的法力值还没恢复。”

楚遇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浅尝辄止追上去，把自己背包里囤下的红蓝药全都塞给了对方。

这些东西，全都出自《雪人的1001种美食》，本来也是楚遇的东西。

楚遇看了一眼，接了过来，蓦地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保护好自己。”

浅尝辄止点了点头：“大佬你也是。”

地面上乱糟糟的，没有多少硝烟，却透着一股死气。

被一击致命玩家的身体早就消失，或许已经出现在了图灵的基地。

还有些血条岌岌可危的，在黑雾的侵蚀下，失去理智，似乎也失去了痛觉，在地面上缓慢游荡着。

简直像丧尸围城。

楚遇一出来，便看见了混在其中的宿渊。

他混在其中走得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动作僵硬。

“宿渊。”楚遇轻唤了一声。

对方回过头，眼底空茫又绝望，视线交错的瞬间又亮起神采，短促得像是楚遇的错觉。

宿渊走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对方身上多出一股陌生的味道，让人觉得沉静，楚遇也抬起手，回抱对方。

从见到宿渊的那一刻起，云消雾散，心间亮起了光。

那么多的玩家，从来都不是他的责任，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亲眼看到玩家互相攻击时，即便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死去，楚遇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就好像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好在，他找到了他。

好在，他不再是一个人。

记忆的事在下个副本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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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