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咖啡原本快乐的小脑袋瓜装了事，不记得那晚怎么回的酒店，也不太记得后面聊了什么。

——我猜一个，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穿越？

有可能吗？？

被朋友提起后，“穿越”两个字大写加粗反复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当然看过穿越小说。什么斗x大陆、斗x苍穹不都是穿越题材吗？

他不是没猜过顾默如此反常的原因，可穿越这种脑洞太离谱了，还没出现就被他扔到九霄云外。

穿越是穿越，顾默是顾默。

咖啡原本以为，他应该考虑更现实一些的可能，下意识地排除了非现实原因。

一旦考虑起这个可能……

顾默的一些表现就挺像穿越的，比如坚决不用x站，不和自己交换微信，不能参加线下比赛等等。

又比如曾经发生过非常离谱的事——顾默说他的椅子炸了。甚至炸了不止一次，后来咖啡听到过好几次爆炸巨响，和哐啷啷的大型家具倒塌声。

咖啡差点以为他住在什么战争地带，被战火波及了，可顾默说他不在国外，而且非常安全。

再比如，顾默住的地方似乎永远在刮风下雨。他那边的气候也太过奇怪。

还有宿舍连麦时偶尔会听到奇怪的生物叫声。咖啡问他有养什么宠物吗，顾默说没有，不是宠物。

就……都挺像的。

要是顾默穿越了，这些自然都说得通。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

要是顾默穿越了，为什么他还能玩游戏？网易的业务开拓到异世界去了？？

顾默老师，他的游戏好友，神秘的固排大佬。

你要我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93.

咖啡登录了哈利波特魔法觉醒。

他没想好怎样去询问顾默，或者说是否要将大开的脑洞当成一回事去试探顾默。

“你回来了。”顾默一如既往在线，站在寝室里说，“恭喜获得冠军。”

感谢寝室语音bug，聊天真的很方便，咖啡一登进游戏就像打通了顾默的电话一样。

咖啡条件反射地：“谢谢谢谢！”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顾默老师你还没睡？”

“……嗯。”

其实刚醒，目前顾默的好友列表里只有咖啡一人在线。

咖啡将“穿越”有关的猜测压在心底，先向顾默邀功：“你看比赛直播了嘛？你觉得我打得怎么样？”

语调飞扬，几乎让人幻视一条疯狂摇晃的尾巴。

“打得很好。”

单排决赛那会顾默睡着了，现在不免有些心虚，词穷地夸奖，“很棒。”

咖啡更开心了：“没给你丢脸吧！对了，奖金我能拿到这个数，冠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帮了太多忙，我想分给你……”

“不用了。”顾默道。

咖啡不意外这个回答，继续劝：“别觉得谈钱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朋友是朋友，咱俩的交情是一回事，你教我那么久、花了那么多时间陪我练习是另一回事，就当是你帮我高强度特训的辛苦费……”

“真的不用，别在意。”

仍是毫不犹豫的回绝，果断到没有一点动摇的余地。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他未免太坚决？

咖啡不由自主发散了思维，是顾默性格如此，或者他太有钱不需要，还是……穿越了用不上？

咖啡见实在劝不动他，只好说：“如果有机会你来找我玩，你的行程我全包，管吃管住！”

作为一个网友，他给出了诚意满满的承诺。

顾默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具不属于自己的由代码数据构成的建模身体。

半晌后道了声：“……好。”

顾默提起：“对了，你有没有帮我问……”

咖啡：“闪退的事吗？我问了，他们让程序员查了，说你的账号没有异常，后面闪退多的话可以跟客服反馈。”

——让程序员查了，你的账号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顾默轻轻重复着，“没有吗。”

明明是问句，却不像询问，更像喃喃自语。

咖啡努力回忆当时的答复：“他们说，以你的在线时长来说闪退不算多，问我你是什么设备类型，反馈给他们做优化。我不知道你的设备是什么，就没说。”

顾默沉默了。

他早该猜到。

早该猜到了才对……

可是他忍不住有点生气。

对游戏的程序员生气，怎么可能没有异常。对游戏的客服生气，他要是能反馈早反馈了，他发了一万次消息都发不出去。也对咖啡生气，为什么只问这么一点点？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他们说没异常你就信了，就这样不管我了吗？

他更加对自己生气。

因为他悲哀地明白，自己的生气是没有道理的。

咖啡不知道他的处境，帮忙去线下问了别人，刚刚还想将冠军的奖金分给他，仁至义尽了。

他完全不该对咖啡发火。咖啡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账号没有异常。

顾默扶住椅背，他头晕目眩，忽然有点站不住。

过了一段时间。

或许很长，或许很短。

汹涌的情绪封入了湖底。

最后他说：“知道了，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咖啡莫名感到一阵难过。

他本想问顾默平时用什么设备打游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得说不出口。

算了，下次再问吧。

94.

顾默第二天恢复意识后，照常滚下床干呕，然后他趴在地板上，忽然疲倦得不想起来。

他在地上趴了一阵，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背靠在窗台下，又失去了打开日常作业界面的勇气。

他就这样坐着，连直播频道都没打开，直到咖啡发来双排组队邀请。

【咖啡邀请你最佳拍档（双人模式）组队，是否接受？】

他选了接受，而后被传送到决斗俱乐部大门前。

“下午好啊顾老师！”

原来到下午了吗？

“下午好。”

咖啡被他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顾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顾默慢半拍才回答：“没有。”

他在这里不会生病。

咖啡夺得大师赛单排冠军后开播，人气果然高了不少。水友们一半在恭喜他，一半在打招呼。

顾默来了之后有人问：

【顾默老师怎么了】

【听起来声音有点累？】

咖啡本想打打双排，前段时间为了准备大师赛都没怎么打排位，掉出了国榜，赛季末了赶紧冲冲分。

可一听顾默的状态不对，他说：“你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我不拉你打了，我自己野排去。”

顾默坚持：“没事，打吧。”

顾默拉开直播频道，看到了咖啡的直播间。咖啡和自己的角色并肩站在决斗俱乐部前，背后是辉煌的殿堂级决斗场。

对，他还要争取……在咖啡的直播间多刷脸。

一代版本一代神，这代多比是真神。

为了快速冲分，两人用的都是当前最强势的多比回响。

强强联手，在天梯上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两人排位积分一路飙升，天梯恶霸重出江湖。

顾默虽然状态不对，但在决斗场上还是那样精准、利落，好像释放技能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了呼吸般的本能，他甚至打得比以往更凶狠、更激进。

不避攻击，不怕掉血。走位只为命中、只为击杀，一种平静的疯狂，残血取胜的艺术。

和凶狠的打法截然相反的是，顾默今天反应有些迟钝，咖啡和他说话，他回应总是慢半拍，呈现出一种呆萌的反差感。

咖啡一开始挺担心顾默，打几把就问他“要不要休息会”，顾默每次都说不用。

后来咖啡发现顾默脑子宕机转得慢，就忍不住逗他。

“顾老师要不要休息？”

“不用。”

“顾老师要不要喝水？”

“不用。”

“顾老师要不要上厕所？”

“不用。”

“顾老师我们先杀哪个？”

“不用。”

咖啡：“噗。”

顾默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你决定吧。”

水友们也被顾默懵圈的样子逗乐了，纷纷调侃。

【哈哈哈哈可爱】

【顾默.exe响应失败】

【“先杀哪个？”“不用”】

【您的ai机器人顾小默已上线】

说着，顾默甩出一个闪神锋无影，连续收割残血两人完成双杀，又取得一场丝滑的胜利。

咖啡和观众们对顾默的技能精准度叹为观止。

【帅！】

【说最懵的话，打最狠的架】

【顾老师yyds！】

咖啡顺手开了下一把。

打着打着，想起先前没问出口的话题：“顾老师，你是用什么打游戏的？手机？平板？电脑模拟器？”

顾默这次没说“不用”，他顿了顿，道：“用脑子。”

咖啡懵了：“用……脑子？”

倒也不是不对。

但他是怎么做到每个回答都在设想之外的！

咖啡吐槽：“不要说得好像我没带脑子打游戏一样啊！”

弹幕一片哈哈哈爆笑。

看他们那么开心，咖啡也无奈地笑起来。

95.

乐极生悲，就在咖啡回味顾默的冷幽默时，他的模拟器窗口突然关闭。

激战正酣的殿堂决斗场突然从他的电脑屏幕上、从直播间里消失了。

咖啡：“…………”

咖啡：“卧槽！！！——”

游戏闪退了！

魔法觉醒玩家不可或缺的体验，决斗玩家最绝望的时刻没有之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久前才跟顾默说完闪退的事，这就给他遇上了。

咖啡一边手忙脚乱地重开游戏，一边着急地碎碎念：“顾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坚持住我马上回来！！zen你别搞我……”

弹幕无不同情。

【惨】

【乐，节目效果来了】

【这把完了，对面是风月】

【一打二的顾默老师：？】

还是晚了。

决斗场的每分每秒何其珍贵。

当咖啡花费整整一分钟重新登陆后，他已经不在决斗场上，而是骑着扫帚位于待机场景之一的城堡上空，双排队伍自动解散——咖啡被迫闪退后，系统认定他已下线，自动离开队伍。

咖啡连忙给顾默发消息：【不好意思，刚刚闪退了】

说完马上拉他组队。

顾默：【没事。】

顾默重新加入队伍，除了两个字以外没有再说什么。

他一向话少，咖啡说的话他都会应，每次应答的话都不多，咖啡没觉得不对。

他们再次开始匹配。

匹配前咖啡看了眼过往战绩，刚才闪退那把果然输了，输的还是老熟人。

咖啡感慨：“巧了，刚才那把对面是风月和大洲，给他们送了二十五分，好气啊。下次一定要吃回来。”

顾默：“嗯。”

咖啡当时没将这个小小插曲放在心上。

直到他夜晚下播后收到好友不胜风月的消息。

不胜风月：【今天排位，你和顾老师是不是一起掉线了？】

一起掉线？

咖啡想起那倒霉的一把，回复他：【我是闪退了一次，顾老师应该没掉吧？】

不胜风月说，那时他们两个人忽然不动了。他和队友以为咖啡和顾默在攒费用憋大招，或者搞什么节目效果，技能用得很谨慎，结果对面一直没动，就猜测他们双双掉线，趁机双杀吃分了。

不胜风月：【我还以为这么巧，你俩一起闪退】

是啊，怎么这么巧！

咖啡以为自己掉线后顾默一不敌二输掉对局，原来顾默也掉线了。

怪不得输得这么快，他就说以顾默的多比技术，以守待攻坚持一分钟应当绰绰有余，等自己上线未必不能翻盘。

实在太巧了，咖啡说了句“我问问他”就准备给顾默发消息。

可他想到了什么，打字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闪退，顾默也闪退。

他在线，顾默也在线。

每次他上线时，顾默永远在线。

咖啡突然意识到。

他好像……

很久没见过顾默下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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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