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嗯。”

咖啡破罐子破摔，重重地抽了抽鼻子，从喉间溢出一声哽咽般的应答。

咖啡自诩是个积极乐观、心理素质强大的主播，直播以来从来没破过防，但此刻面对顾默，面对这样平静的顾默，他却忍不住情绪崩溃。

“对不起啊……我发现得太晚了。顾默，对不起，对不起……”

咖啡带着鼻音喃喃重复着。

顾默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咖啡不相信。

如果他正和顾默面对面，咖啡必须得仔细地看他。

看他的真实情绪是否如他的语气那般轻描淡写——看他脸色是否强撑的平静，看他的目光是否无言的悲伤，看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鼻翼翕动，看那逸出温柔叹息的嘴唇是否忍耐地紧抿。

然而咖啡看不到。

他所能见到的只是站在寝室窗前银发浅瞳的角色小人，少年巫师穿着学院袍，头上顶着“顾默”的id，表情是被设定好的一成不变。

这不是真实的顾默。

却是顾默存在的唯一真实。

咖啡几乎不敢再看，仰头憋住泪意，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帮你？我应该去找游戏工作室，还是去找国家网信办……”

穿越这件事本就匪夷所思，穿越成游戏角色更加离谱。

要不是咖啡和顾默朝夕相处数周，发觉种种不对劲，最后回忆起顾默竭尽全力的求救信息，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如果随便告诉他人“有人被困在游戏里”，必然被当做不靠谱的玩笑话。

顾默道：“游戏方的反馈大概不会乐观，之前你说，他们查不到我的账号异常。”

“……对。”

咖啡想起这回事，心脏微微缩紧。

原来之前顾默让他问账号的闪退记录异常，是这种“异常”。那么当他带回“没有异常”的消息时顾默的反应……

咖啡心情愈发沉重。

“我一定会帮你再问清楚。”

“麻烦你了。除了游戏工作室，其他能联系的官方渠道都尽量帮忙反馈一下。”

万一这种事其实有过先例，只是国家保密瞒下来了呢？

这是顾默的想法，也是内心的渺茫希望之一。

“除此以外，还要想办法向大众曝光。”

顾默的声音很冷静。

他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

102.

“好，我会去联系的。”

咖啡已经在翻游戏工作室和网信办的联系渠道了。

“至于怎么向大众曝光，让我再想想……”

咖啡作为up主，对网友可能的反应最清楚不过。假如将顾默穿越的事原原本本说出去，他们大概率会当成一次脑洞向整活，没几个人当真。

“其实我有想法。”顾默说。

在那些与npc作伴的无声日夜，他将通往自由的路幻想了千千万万遍，尽管不知道尽头是天堂还是地狱。

咖啡急切地问：“是什么办法？我要怎么做？”

“……”

顾默顿了顿，说：“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告诉你。”

“你先说！”

“我说了你就睡不着了。”顾默浅浅叹气，再熬下去天要亮了。

“大不了不睡了！”

咖啡被剧烈冲击了一整晚，心态还没平复下来，为了补偿顾默他能通宵三天三夜。

“听话，咖啡，去休息。”顾默沉声强调，他不希望咖啡太透支身体，“我在这里这么久……不急这几天了。”

“不过记得不要下线。”

咖啡听了他的话，心脏酸了一下，声音干涩地道：“好。”

当晚两个人都失眠了。

咖啡洗了把脸，回到电脑桌前趴下，将耳机声音开到最大，试图听到顾默的呼吸声。

他怕屏幕熄灭，隔几分钟就要摇摇鼠标，看看屏幕中寝室里是否还有熟悉的身影，根本无法睡着。

顾默也失眠了。

他的意识与情绪往往以最后一个好友的下线作结，如今咖啡的账号将他悬于一线，不必坠入深渊。

终于……让咖啡知道了。

被困在魔法觉醒的第八十三天，第一次有人守候在他的囚笼外。

顾默在床铺上辗转反侧，感到浑身灼热。

有一团火焰以他的情绪作柴，呼啦高高窜起，凶狠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仿佛不燃尽他的一切不罢休。

这火焰名为“自由”。

咖啡得知答案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咖啡理应震惊，因为自己的困境是如此荒谬。

咖啡的痛苦却超乎所料。

咖啡一向开朗，顾默本不想让他如此痛苦，甚至情绪失控。

顾默在深夜中悄悄咀嚼着咖啡的反应。

反复咀嚼着他的室友，他的稻草，他的救世主，那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和那连声的“对不起”。

竟感到一点心酸的满足。

他早已哭不出来，有人为他落了泪。

“咖啡……”

“咖啡啊……”

久等了大家

我穿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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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