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个小孩最初了解的常识知识都来自云泆,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而他们却不幸沦落到命运的对立面,日复一日被困在实验室中,对外界其他一概不知。
闻牧远年纪最大,且身体各项数值远超实验的预期,根据云泆后来了解到的消息,他已进入下一个培育阶段。
那时,他被引导着开始杀戮战斗,学习血腥的技巧。而那些行为施加的对象则从动物开始,最后再发展到人。
孩子的天性向往自由,兽的本能渴望嗜血。满目的红和痛很难不让走在混沌中的他痛苦。
幸好在坠落深渊的最后一线,他们逃了出来,一路流窜全凭本能意志驱使,最后被执行任务的云泆遇见救下。
云泆至今忘不了雨林初见时闻牧远的模样。那个拖着蛇尾的小alpha鲜血满身,狠厉执拗,小兽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或许是因为那一幕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后来再给那些孩子授课,云泆总会描述许多美好的温暖的东西,譬如人们都爱听的童话。
五个小不点和一个闻牧远围在云泆身边听他讲故事,他们坐在木桌的一侧,窗外光晕柔和洒落再阁楼的一角。
当那五个孩子眼里流露出憧憬时,闻牧远却难免茫然,他呆呆看着云泆有些放空。
云泆瞥见他的神色,仿佛与另外的同伴处在两个世界,像是不愿接受那些话语的哄骗,还未逃脱曾经赤色疼痛的现实。
心里酸软难受,他让闻牧远坐近些,闻牧远听话地靠过来,和云泆紧紧挨在一起。
这样的氛围很有安全感,闻牧远抱住膝盖眯了眯眼,谁知谢一淮突然像个小子弹一样扑到云泆的膝上。
“老师,我有个问题!”他大声说。
云泆让他别急,角雕的翅膀尺寸不小,彻底展开时颇为可观,甚至飞到了闻牧远脸上。
闻牧远的茫然被打断,小脸一冷,他忿忿拔下谢一淮两根羽毛,不顾他的痛呼将他往外推。
云泆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闻牧远同别人打闹起来倒是活力多了:“你要说什么?”
谢一淮睁大眼睛,他说:“为什么其他人的信息素闻起来都臭臭的,但是老师是香的?”
云泆失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解释道:“因为你们是alpha啊,闻到同类的信息素会本能难受,但老师是omega,所以就不会。”
闻牧远这会的脸色更臭,云泆突然感觉自己被向下拉了拉,一低头才看见是他攥住了一片衣角,连尾巴都警惕万分地翘了起来。
云泆摸摸那颗脑袋,决定先放放故事,转而给他们讲起了人的感情。
起先他们听得认真,云泆没多想,就一路从最初讲到了婚姻。
这对刚接触社会不久的孩子而言有些复杂,渐渐地其他几人就听不懂了。
秦羽趴在程风的背上睡着,谢一淮百无聊赖用翅膀把自己裹了起来,牛鲨对着狮子吐泡泡,狮子甩甩尾巴翻出了肚皮。
唯独闻牧远仍静静听着,他眼睛亮亮的,问云泆:“老师,结婚要做什么?”
云泆一下被问住,他摸了摸下巴:“这个么,应该有交换戒指,宣誓什么的。”
“对了,还有新婚夜,不论你以后的伴侣是什么性别什么身份,都要尊重对方,认真对待这段婚姻。”
闻牧远点点头,云泆看他主动蹭到自己的掌心里,在和煦温暖的阳光下像寻常孩子一样犯困。
他拍拍闻牧远的背,轻声抚慰道:“小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的未来会很好很好。”
担心闻牧远不明白,他说的简单。云泆垂眸看见小alpha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脑袋又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应该是听见了吧,云泆心想。
回忆匆匆而过,就像老胶片在云泆面前快速抽拉,他看着眼前的alpha有点感慨,没想到当时说过的话最后竟应验在自己身上。
“那你想怎么认真对待?”他走进卧室问道。
闻牧远一本正经:“你说了算。”
云泆挑眉,表情玩味:“你先提出来,又要我说了算?”
“嗯。”
alpha这古怪模样不知道哪学来的,一会耿直一会别扭。
云泆思索着没马上回话,想着要进去洗澡就直接脱起了衣服。这次他完全没避着闻牧远,与其他军人相比偏白的背部露出,几道深褐的疤痕交错在上,看起来时间久远。
他一边脱一边说:“那做个临时标记吧,距离上次也过去好久了。”
身后没了动静,云泆一回头才发现闻牧远竟然把眼睛闭上了。
“婚都结了还非礼勿视么?”云泆问,自己嘟哝了两句:“我不介意这个,军营里谁没见过谁啊,别害羞。”
闻牧远仍是双目紧闭,他不稳开口道:“好的。”想来答的是云泆说临时标记那句话。
云泆也不强求什么,兀自拿过衣服进去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闻牧远紧绷的身体瞬间松下,他的喘息急促了几分,脑海里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
紧窄的腰和横亘的伤,他不由握紧拳头,眼底泛上微红,快步走进了客卧的卫生间。
云泆出来好一会儿还没见闻牧远回来,他擦着快干的头发往外走,还没出门就撞上了方才消失不见的alpha。
闻牧远的发梢滴水,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小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见他偏过头说:“抱歉,我换身衣服。”
“干嘛去了?”云泆问。
一阵沉默后,闻牧远闷声答:“洗手。”
洗手?洗手怎么还把头和衣服洗湿了,云泆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现在再说标记,二人的涩然都褪去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是第三回,云泆颇有些老练悉知。他拉开领子往床头一靠,对闻牧远勾勾手:“过来吧。”
闻牧远径直走过去,在云泆这一侧的床沿上坐下。这次他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云泆的腰,双臂相环,靠在云泆颈侧嗅了嗅。
闻牧远头发短,云泆的脖子被扎得发痒,他反手推了推alpha的脑袋,轻斥:“别闹。”
可alpha这会有些不听话,反而凑得更近,他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急切:“我可以吗?”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云泆还是选择无条件纵容。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说。
下一秒,他的后颈被刺穿,前两次的回忆交杂着眼下的感受在他脑中狂涌。
是错觉吗,闻牧远这次咬得格外用力,信息素的涌入也一刻不息,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
“小、小蛇,”云泆仰头,在他的桎梏中挺身喘了口气,“轻一点。”
闻牧远闻言稍稍松了力道,云泆后颈的痛感开始减弱,逐渐被一种陌生的麻痒替代。
“唔——”云泆艰难凝神才发现alpha此刻正像大型犬一样舔舐他的腺体,那块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被柔软的温度摩擦而过,激起阵阵战栗。
今夜的闻牧远不知为何让云泆感到失控。但今天毕竟发生了不少事,他情绪不太稳定也实属正常?云泆在心里找补,意识还漂浮在混沌的欢愉中难以回归。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次标记的烙印被彻底打下,闻牧远在无声中熄灭床头的灯。
屋外似乎悄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响在耳边回荡难令人以分清现实和梦境。
在那被模糊的边际线上,云泆被闻牧远搂抱着陷入黑甜梦乡。
第二天醒来,云泆惊觉床上竟只剩他一人,闻牧远不知去了哪里。
昨夜的堪称狂乱的标记变得混乱,他记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实发生,那些是虚幻,只记得自己的腺体被身后的alpha啃咬不休。
云泆伸手摸到后颈,碰了一手滑腻。那是带着青草香味的药液,想来是闻牧远为他涂上的,还挺贴心。
洗漱下楼,餐厅桌上摆着合宜清淡的早餐,门口的鞋子少了一双,闻牧远确实出门了。
没过多窥探他的行踪,趁现在时间还早,云泆换上一身正装让司机送他去了中心塔。
那里虽然被称为“塔”,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是联盟百年以来未曾改变的中心议事处,每天都有重大的、关系国民一生命运的决定在此被做出。
云泆当初和瞿千岱商量好,婚礼结束后回到大众视野里。如今婚礼已然结束,网上的热度还没过去,他今天来此是为了处理北境送来的军务。
这幢建筑年头久远,几次翻新维修仍在使用。里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繁忙万分。
云泆有自己的办公室,上头还给他配了助理方便他处理文件。助理是瞿千岱亲自选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云泆这人一旦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往这一坐就是大半天,伏案批阅那些文件全神贯注,摒弃了外界的嘈杂。到傍晚积压的事务大多都处理完毕,他给了助理转交。
晨起闻牧远做的那顿早餐早已消耗殆尽,他腹中空空,顺手拿起一边助理中午送来的饭菜吞咽起来。
得空划开通讯器,云泆这才发现闻牧远已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你出门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可以过去接你吗?]
[我现在离中心塔不远,可以过去吗?]
他吃着饭,抽出一只手给闻牧远回消息,闻牧远这谨慎小心的语气与昨夜大相径庭,他现在一想到这个alpha后颈就有点抽抽的痛。
看到消息的时间挺凑巧,云泆应下他的请求,再过一会闻牧远到这应该正好赶上事处下班。每天这个时候人最多,他们一块儿出现应该能引起不少话题。
云泆看准时间往外走,身边的人穿梭往来纷纷杂杂,但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分外惹眼的alpha。
“怎么不进来?站在这不怕我看不见么。”云泆在周围灼热的注视下自然而然地坐进副驾驶,他笑着问闻牧远。
“不会,”闻牧远笃定摇头,“信息素会告诉你我在哪的。”
云泆心说就算没有信息素他也知道。毕竟闻牧远往那一站就与周围格格不入。
议事处大多都是文员,谁有他这样的气质和体格。
许是刚才闻牧远侧了下头,云泆不经意间瞄见他的腺体有些泛红。
心中疑惑腾起,还没等他发问就听见闻牧远说:
“等会回去,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
闻上校你的本性已经掩饰不住了(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混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