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宴会

时寻秋最后还是选择去参加了生日宴会,因为那天,也是他的生日。在时言回到时家之前,时家宴会的主角,一直以来都是他。

时寻秋望了眼在宴会上闪闪夺目的时言,默默低下了头。

他怕时父不高兴,依旧穿了件惯常的裙装。果然,时后光在看到他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宴会上的养子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当他是空气,一举一动全都围绕着今晚的主角,时言。

时寻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跨步上前,想和父亲打声招呼,奈何时后光并不想搭理他,只敷衍地点点头,叮嘱他不要在宴会上乱跑乱说话,稍后会让人送他先回去。

时寻秋虽然失落,但还是很听时后光的话。

今晚宾客众多,时寻秋为了不引人注意,就找了个角落待着,局促不安地像个乱入进来的小丑。

而时言,则举着酒杯来往穿梭应酬,俨然才是时家真正的少爷。

是他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

看着父亲和几乎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在对时言注目示好,时寻秋的心底忽然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如果不是他和时言的身份互换了,时言本就早该如此,是他夺走了时言的人生,可是,他的人生呢?

他的人生又有谁在意过?

时言回来之后,时寻秋拼了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受了欺负还是有了委屈都不敢多说,他努力听话,扮演着一个善解人意的养子角色,甚至因为时父迷信,就违背自己的意愿,日复一日的穿上裙装,蓄上长发,可即便如此,时家人还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时言。

明明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是,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再没有人跟他说了。

时寻秋撇眼,不再去看时家父子,他见前面桌上还有一杯红酒,便想拿过来,可手刚伸出去,竟瞬间落了个空。

有人先他一步,将这杯酒拿走了。

时寻秋一愣,扭过头,竟然看到了商泽!

时寻秋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再看到商泽,毕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两年之久了,时寻秋不清楚商泽的身份,更不知道金云酒店其实是商氏的产业,还只当商泽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所以这么一来…

时寻秋理所应当地想到,商泽,是被时言给带来的。

他们两人居然还在交往。

时寻秋眼底的欣喜一闪而逝,他抽回手,转身坐回了角落,可商泽却举着酒杯,一路跟时寻秋一起坐到角落。

“小秋…哥哥?”

商泽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时言的哥哥,对不对?我们两年前见过面的。”

“嗯。”

时寻秋不自觉地避开商泽灼然投来的视线,随意地点点头。

他不清楚商泽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但时寻秋原本以为,时言对商泽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保持了两年之久的关系,甚至于连自己的生日宴会,时言都会邀请商泽同来。

这让时寻秋莫名吃味。

时言一定还是和商泽在交往中。

更何况…

时寻秋之前就向程虚打听过,说是商泽今年也考进了S大,那所时言所在的大学。两人之间的相处机会肯定就更多了,而反观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还因为生病休学在家,和时言相差实在太大了。

“你还好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

商泽有些关切地靠近时寻秋,时寻秋却自怨地摇摇头,同商泽隔开距离。

商泽还想说什么,可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只好匆匆起身,向宴会厅出口走去。

临走前,商泽将酒杯递给时寻秋,“我看你刚才想拿这个,给你,我还没喝过。”

时寻秋怔然接过酒杯,玻璃杯身略有些发烫,还残留有商泽的体温,时寻秋握住酒杯,这烫意好像就这般顺着时寻秋的指尖,蔓延至周身。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但这种感觉却熟悉到可怕,正如当初商泽给他的那件外套,在秋夜的寒风中,格外温暖。

宴会仍在继续。

时寻秋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在场的人当中,有一些其实他也认得,都是时氏的合作伙伴。比如这个叔叔小时候抱过他,那个则在他十岁生日那年送过他一整套的限定款玩偶。

正当时寻秋想得出神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男人长相英挺,西装革履,是商氏集团年轻的当家人,亦是商泽的大哥,商丞。

但时寻秋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商丞。

所以,当商丞朝他伸出手时,时寻秋愣住了,紧攥住红酒杯,不明所以地扬起脸,没有动作。

“今天是你的生日,酒店为你也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

商丞没有丝毫尬色地收回手,笑容不变。

话刚说完,两个侍应生便一前一后地推了个12英寸的黑松露巴斯克芝士蛋糕过来,这蛋糕不仅尺寸巨大且装饰华美,看着,竟然比今晚主角时言的那个生日蛋糕要更昂贵豪华。

几乎是蛋糕刚送上来,就立即吸引了很多在场众人目光。

时寻秋也瞬间成为了满场焦点。

时后光和时言也走了过来,不解地望向商丞。

这蛋糕…是时父给他订的吗?

时寻秋下意识地看向时父,却见时后光一脸冷色,心便慢慢沉了下去。

“怎么了?哦,我忘了,你现在是时家的养子,这位才是时家的亲生儿子,很抱歉,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疏忽,搞错了。”

偏偏这个时候,商丞还在火上浇油,冲时言道,“时家小少爷,这个蛋糕是你的。”

时言没有搭腔。

周遭人群却已炸开了锅。

今晚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大多是和时氏集团有过往来的生意伙伴,其中不乏很多商界名流,对于时家当年抱错孩子的事虽然早有耳闻,但这般在人前挑明了说出来还是头一次,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被抱错的养子啊,他怎么穿成这样,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不是嘛,小时候他就一直这样!时家的亲生儿子回来了他也没走,谁知道时家养他是做什么的?说不定是给自家的少爷养个玩-物呢?”

“可能他本身就有什么奇怪的毛病吧。”

时寻秋不是听不到这些难听的流言,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唇瓣张了张,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他不是时家的养子。”

终于,时后光发话了,冷淡地瞥了眼无助的时寻秋,撇清关系道,“他身体有病,所以时家才暂时继续收留他,除此之外,他和时家并没有任何关系。时家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我的儿子,时言。”

时言这时也接过侍应送来的蛋糕,下一刻,却忽然拿起一旁的切刀,用力插在蛋糕上,将完美的蛋糕搅得粉碎。

“不好意思,搞错的蛋糕,我不要了。”

飞散出来的奶油渣撒了满地,有一些甚至溅到了时寻秋的裙摆上,又脏又粘。

周遭仍然在不停地议论他,时寻秋尝试着不去听,可那些刺耳的嘲讽挖苦还是不停地往他心里头钻,他只好缩回角落,想抹去裙摆上的那些污渍,可却忽而想到,自己于时家而言,大概也是污渍。

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掉的污渍。

时寻秋垂下的双手一直在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难过,是因为时父那一句他和时家毫无关系,还是因为时言嫌弃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本是为他准备的蛋糕毁掉,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也没有人在意过,今天,本来也是他的生日。

水汽不受控制地蔓延上了眼眶,时寻秋的视线越发模糊,可他仍能看到,四周向他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

时寻秋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宴会厅。

时寻秋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是几乎本能地,见到人就朝着反方向跑,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酒店的后院花园。

因为是晚上了,所以花园里没什么人,园中草丛茂盛,静谧幽雅,中央的那方喷泉池也停了,只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时寻秋找了个长凳坐下,仍然在哭。

不止是因为刚才宴会上的事,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如何再面对时家。

他在时家生活了二十年,说对时父时母没有感情是假的,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再怎么听话,时父时母都还是不肯好好待他。

就因为…就因为时言吗?

时寻秋越想越难过,委屈极了,直到商泽的手搭上他的后背,他才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重重地抖了下身子,下意识地回过头。

商泽就这样看到了满脸泪痕的时寻秋。

停了一会儿,才错愕地问他,“怎么了?”

商泽的这句关心,就像在时寻秋心底泻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时寻秋没有回答,只是泪眼朦胧地抬头,静静望向商泽。

少年的身影沐在银白色的月光中,仿若渡了一层柔光,连那向来冷峻的五官都在此刻变得温柔可亲,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他没办法靠近。

因为商泽是时言的男朋友。

“怎么还在哭?”

商泽蹲下身,平视向坐在椅上的时寻秋,放缓了声线。

见时寻秋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还越落越凶,又手忙脚乱地在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时寻秋歪着脑袋,看到商泽那只伸过来的手,心在这一刻彻底软成一片。

他不想管时言了。

时言从没在意过他的感受,他又何必要在意时言的感受,更何况,像时言那样只爱玩弄感情的人,根本就不配和商泽在一起。

时寻秋接过纸巾,憋了好久,才轻声说道,“你不要再跟时言交往了。他,他不止你一个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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