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慕心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右耳耳垂,好像是点奇怪,像长了一颗痘痘。
严清世的视线紧紧跟随石慕心的动作,看着他的手指在耳垂处揉捏。
过了一会儿,石慕心松开手:“我没打过耳洞。”
“那你这是什么?”荣朝朝伸出手,想碰碰石慕心的耳朵。
还差一厘米就要碰到,严清世站起来,不露声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刚才荣朝朝只顾着看石慕心,忘了严清世在旁边,胳膊不小心碰到了肩膀。
他立马站直,“不好意思,我忘了。”
严清世扫了石慕心的肩膀一眼,说:“没事。”
“有必要吗?”荣朝朝的同桌秦波白了严清世一眼,满脸不屑,“实在不行就坐回原位呗。”
荣朝朝踢了脚板凳,冲他使眼色:“别说了。”
秦波切了一声,翘起二郎腿别开眼。
石慕心以为严清世会生气,但他却毫无反应,这比直接骂人还恐怖。
担心他们吵架,石慕心拉着严清世去食堂:“快走吧,等会食堂没饭了。”
严清世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刚出教室,就看到二班门口站了一堆人,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石慕心也凑热闹踮起脚往二班教室里面看,正好与抱着课本怒气冲冲的刁列对上眼神。
刁列怒目圆瞪,用肩膀撞开石慕心,“看什么看,滚开!”
无论谁被人这样撞一下都会生气,更何况是和刁列有过节的石慕心。
石慕心头都没回,直接伸出胳膊揪住刁列的校服后领,“给我道歉。”
他五指收紧,小臂用力,将刁列揪到面前。
刁列的脖子被衣服勒住,只能站住。
但他也没动,就僵在原地。
“我就不道歉怎么了?”
石慕心抬起下巴,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咬牙道:“你他妈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发癫。”
刁列背着书包的肩膀颤抖着,笑得莫名其妙。
他反手抓住石慕心的胳膊,毫不认错:“你别在这假惺惺了,真恶心。”
石慕心不明所以,耐着性子问:“你什么意思?”
刁列笑着笑着视线越过石慕心的肩膀看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表情有些认怂。
他不客气地拍开石慕心的手,转身就走。
石慕心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严清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
石慕心看着刁列的背影,骂了句:“有病。”
吃完饭回来,荣朝朝一看到他就跑过来。
大喊:“石慕心,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什么?”石慕心被他吓得后退。
荣朝朝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我刚才听二班的学生说,刁列转校了。”
“这么突然。”石慕心有点反应不过来,怪不得刁列刚才抱着书。
荣朝朝肉眼可见的高兴,就差手上拿个鞭炮了。
“谁知道呢,不过那傻逼终于走了,也算好事。”他想起了什么,面露嫌弃:“他要是不走,指不定要给你找什么麻烦。”
石慕心用脚挪开凳子,跨开腿坐下去,靠在荣朝朝的桌子上。
他晃了晃腿,漫不经心地说:“刁列这人也挺奇怪,都要转校了还要招惹我。”
与此同时,严清世用手挪开凳子,慢条斯理地坐下。
石慕心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优雅的人,硬生生把木凳坐出了钢琴凳的感觉。
石慕心用掌心撑住下巴,侧头说:“你是不知道刁列刚才看我的模样,好像是我逼他转校的。”
“啊?”荣朝朝以为刁列是被劝退的,“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
石慕心看着他,反问:“我有那么小气?”
荣朝朝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那他为什么转学?”
石慕心耸肩,“谁知道呢,爱咋咋滴。”
“对了,”石慕心看向在做题的严清世,问:“刁列刚才为什么瞪你?”
石慕心抓着笔杆的手停了一秒,右手大拇指在握笔处捏了捏。
骨感清晰的手腕重新动作起来,他额前的刘海轻晃:“不清楚。”
-
自从刁列转校,总是有二班的学生站在一班门口,往教室里面望。
石慕心的座位刚好靠走廊,时不时就会和二班的学生对上眼神。
明明都是同样的年纪,可他总能从那些人眼里瞧出点怨恨或愤懑的滋味。
好像这块长方形的玻璃后面,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仇人。
有时候,那几双眼睛不偏不倚落在石慕心身上,粗糙的带着毛边的眼神从他身上细细剐过。
石慕心被盯得莫名其妙,蹙起眉头看向其他地方。
周三下午体育课,得知没有其他老师占课,一班学生几乎高兴地跳起来。
前一节下课铃刚响,就三五成群的跑到操场。
现在的天气还没转凉,下午的太阳晒到身上有点烫。
可大家却浑然不觉,肆意地在操场奔跑。
学校的体育老师比较少,通常一个老师要带好几个班。
为了方便管理,有时候会让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
一班和二班就是同一个体育老师,他们的体育课当然也撞在了一起。
今天体育课没什么内容,跑了几圈就可以自由活动。
离下课还有很长时间,大家都不怕热的打起了篮球。
担心打球时动作太粗放会弄脏校服,石慕心干脆脱掉校服,露出底下白色的短袖。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身材普遍偏瘦,脱衣服时动作大点,窄瘦的腰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弯下去时背后的脊柱形状特别明显,像条白玉做成的蛇,顺着尾骨爬到后脖颈。
石慕心感觉到周围有道又沉又重的视线,他拿着脱下来的衣服,朝视线方向看过去,严清世正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
发现石慕心看了过来,严清世不动声色地垂着眼皮,浓密的睫毛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
大概跑完步有些热,严清世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擦了擦额头。
已经开学十多天了,石慕心从没见过严清世主动参加集体活动。
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和班上的同学搞好关系?
到现在石慕心有时候也会听到班上的同学吐槽严清世,说他看不上和同学交朋友。
石慕心不太理解严清世的想法,但他觉得严清世不是大家说的那种人。
他走到长椅后面,把校服搭上去,两条细长的胳膊搭在椅背,姿态很放松。
“你不去打篮球?”
严清世挺直脊背,婉拒了石慕心,“不了。”
跟严清世当了几天同桌,石慕心当然知道他很爱干净,估计受不了长时间运动流下的汗。
他不再勉强,拍拍校服,嘱咐:“那就拜托你帮我看好校服。”
严清世点头,说:“好。”
荣朝朝和秦波站在篮球架底下喊石慕心的名字,“你磨磨唧唧干嘛呢?”
“来啦!”石慕心闻言跑过去,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浓密。
严清世看着石慕心的背影,再将视线移到干净的校服上。
燥热的天气将校服上面洗涤剂的气味激发到最大程度,柑橘和薰衣草香气萦绕在严清世周围很是甜蜜。
他沉默地看着校服衣袖,过了很久用两只手捧了起来。
陈珂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和同桌熊琪思手挽着手回到操场,免得等会被教导主任发现挨骂。
她们顺着文华大道说说笑笑,看到操场上男生们正在打球,底下围着好多不怕热的姑娘。
之前石慕心在学校里出了名,人也长得帅,那些女生多半都是冲他去的。
陈珂性格外向,无论和谁都称兄道弟,对看男生打球也没什么兴趣。
但熊琪思想看,陈珂就陪着她过去凑热闹。
刚从操场旁的台阶下来,陈珂就看见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背影挺拔的像一颗松树。
仔细一看,原来是严清世。
她正要向严清世打招呼,就看见严清世弯腰,双手拿着谁的校服袖口缓缓低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她走到近处,严清世已经重新坐好看别人打篮球。
大概是陈珂天生神经大条,她并不觉得严清世有多么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从他和石慕心的相处就能看出,严清世最多只是有点内向,和熟人话比较多。
她和石慕心是邻桌,经常能听到他们两个聊天。
陈珂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严清世,这是谁的校服?”
严清世看过来,不咸不淡道:“石慕心的。”
“哦哦,”陈珂看了眼校服,问:“我刚才看你盯着校服,衣服怎么了?”
严清世眼皮轻抬,低声说:“袖口有脏东西。”
陈珂点点头,跟他告别:“我去看他们打篮球,拜拜。”
“拜拜。”严清世盯着地上某处,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在发呆。
熊琪思抱着陈珂的衣服,满脸崇拜:“你竟然敢和严清世说话,好厉害。”
“不至于。”陈珂说:“他又不是鬼,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熊琪思若有所思,“他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近。”
陈珂回头,看到严清世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气质确实有些高冷。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时,严清世抬手用大拇指摸了摸嘴唇,眸光柔和了许多。
她收回目光,在熊琪思脑袋上摸了摸,“你试试和他说话,就知道好不好接近了。”
熊琪思打了个抖,“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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