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穿着一件羊毛衫和一条卡其色西裤，负手站在那一人一活死人身侧。

和江涉鸿一样，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无奈。

只能将蹲在地上的汪岚拉起来，从她身上那件风衣口袋里掏出浅灰色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脖颈上残余的血痕。

伤口不深，但看上去也足够骇人。

“你还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大小姐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下手却很轻。汪岚甚至都没有什么痛感，周齐的手就已经收回去了。

明明平常两人都要争上那么两句，可在对上那双眸子的瞬间，汪岚难得地闭上了嘴，低头掩饰自己心底那种异样。

大小姐明显不习惯向人道谢，斟酌许久，才缓缓挤出两个字。

“谢谢。”

声音不大，足够周齐听见了。

他身侧的手一顿，无意识摩挲了下那还染着人血液的布料，淡淡说道。

“没关系。”

好像有什么在这沉默的空气中发酵，但活死人封鹤觉得没什么这两人气氛有不对的，拍拍身上的灰，缓步走到江涉鸿身侧。

江涉鸿看着那边两人，又看了看愣愣的活死人封某，眸光微动。

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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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扯回了自家有些叛逆的娃，两队人马才正式开始了他们的会谈。

由于江涉鸿和封鹤并不知晓第二区的具体情况，所以只能从汪岚二人所表达出来的信息中分析当前的情况。

但现实往往比他们所想象的更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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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区位于整个主系统管辖的边缘地带，丧尸的数量和等级比其他的区要低许多。

但就封鹤这几天遇到的情况而言，这个数量依然多得吓人，这个低明显只是相对而言的。

而这场变故爆发的地点过于广泛，时间太过突然，并没有人预料到。

它就像是埋藏在平和表象下的炸弹，那些虚构的梦幻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而周齐他们并不是不曾试图利用自己的权限去探寻其中所谓“缘由”，但就算是拥有A级权限的他也依然一无所获。

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这个“缘由”并没有被主系统记录在册，这种可能性并不高，所有人都无法逃离大数据。

除非有人从不涉入数据社会，周齐并不觉得现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第二种是这个“缘由”被人为地抹去了，而这个人所拥有的权限高于A级的他。

想起汪贤总指挥闪烁其词的样子，以及略带警告性质的话语，周齐觉得这些事情的发生必然与某些上级脱不了干系。

这一次离开第二区中枢也正是怀着探查这些的心思，而大小姐则是单纯在第二区待不住，和他偷跑出来的。

好在大小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这会儿正在研究封鹤的脸，托着腮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江涉鸿对这个事情是知道一些的，却也不是很明晰，更多的是出于个人的猜测。

早在人偶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无法触碰权限范围，他拥有再高超的技术也只能徘徊在权限外围。

意识传输的过程中也有些许损耗，许多东西也“磨损”了，让他看不真切。

但如今他的外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而已，这样认真思考也像在故作深沉。

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江涉鸿知道这二人心思并不坏。封鹤不记得，但这两人肯定是知道那一场机器战争的。

在那群人掌权至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认知连同编造出的理由，早已经印刻在他们脑海中。

他不想去增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助长他们心底的那一丝怀疑。

干脆就利用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来伪装出少年人的天真。

让他们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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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鹤并不想思考这些，其中的弯弯绕绕都让他感到困惑。

但之前做的梦和他们所说的情况，却让他有了些许猜测。

如果说目前这丧尸爆发的缘由是游离在主系统的大数据控制之外，如果梦境都是真实的，那这样的地方，还是存在的…

就像梦里那个破败的地方，生活压根儿就不涉及大数据采集系统，巡查人员也不屑于到那样破败的地方去。

要是在那进行一些违法活动，被发现的概率也很小。

可是这样大型的反动活动，且不说他们的科研力量达不到需求，再者布局埋线都是长期的，还需要大量资金和武器。

他们那小群体或许有要反抗的意识，却没有筹谋的能力。

那究竟是谁策划的这些呢？

正这么想着，手环微微震动。

江涉鸿和封鹤分享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些信息和封鹤自己想到的那些一结合。

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这个世界的人遭受着的，如今所谓的末日，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

权势、地位、名誉在他们那都远远高于人生命本拥有的价值。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将众生比作蝼蚁。

这些意料之外的，何尝不是于他们的一种报应呢……

思绪繁杂，封鹤总觉得在自己的记忆里有些东西不应该被遗忘，不再跳动的心脏竟然也品出了酸楚的味道。

所有人都神态各异，陷入沉思。

除了汪岚……

大小姐是真生活在温室的花朵，她只是觉得有什么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阴暗的不堪的污浊不堪的，甚至都无法染上她的衣角。

像极了热烈而奔放的红玫瑰。

“咕咕咕～”

这响声适时地打断了众人的思考，将他们从那沉重思绪中拉回。

汪岚却红透了一张脸，想找个角落钻进去。

很明显，红玫瑰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