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从地上摘了一朵雏菊捧在手上。
一阵风吹过,娇小的雏菊从她的手中飞向了远方。
荻花就这么望着它越飞越远,这灵识无边无际,不知何时到头。
两人没有再说过话。
荻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裙,说道:“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到个办法从灵识中走出去。
荻花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尽头,这让她不禁皱起了眉。
这时,小无佞扯了扯她的衣角,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荻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口水井。
这口井呈六角形,井口莫约有八寸,浓厚的白汽不断地从井口吐出。
荻花走进一看,井里深不见底,她将一块石子扔进去探了探底,等了一会发现一直没有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这口井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不禁让人怀疑。
难道这就是出去的路?
这口井不知有多深,如果跳下去未知值太大,但如果不赶快从这里出去,在灵识之外的司徒无佞和神灯都会有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手扶住井口边缘。
胸口不断传来揪心的疼,邪灵还在司徒无佞的灵识中。
青石的一丝冰凉通过掌心穿到心中,让她减缓了一丝疼痛。
跳还是不跳?
还未等荻花做出决定,站在一旁的小无佞直接纵身一跃,荻花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他,但徒劳无果。
她暗骂一声,也还是跟着他跳了下去。
没过多久,荻花从失重的感觉到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她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嘶——”
荻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鬼泣塔里,不过这周围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不幸中的万幸,司徒无佞就在她旁边。
“太好了,我们逃出来了。”
荻花劫后余生地长舒一口气,她走到司徒无佞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司徒无佞,我们这是在哪啊?”
“蛮荒之地。”
司徒无佞的眸子漆黑,谁也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
“蛮荒之地……”荻花在嘴里念了一遍这名字。
“聚魄灯呢?”司徒无佞转身望着她。
“老灯?”
荻花望了望四周,又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一遍。
“老灯!”荻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我好像把它给弄丢了……”
司徒无佞再次无语。
“这是孤最重要的东西,你说弄丢就弄丢?”
“那个,你听我解释。”荻花快哭出声来。
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啊,呜呜呜呜呜……
“那孤只好把你给杀了。”
司徒无佞完全不听荻花的解释,一瞬间,他的手就已经掐住了荻花的脖子,将她像拎一只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他看着荻花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在荻花快要不行的时候,司徒无佞突然放开了她。
荻花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脖子,深怕司徒无佞下一秒又掐她。
“唔唔唔唔唔。”荻花本想着开口讲话,但一阵剧痛传来,害得她无法正常说话。
司徒无佞看着她这副样子,眼角抽了抽,而后在嘴里念了句咒语,下一秒,荻花就能正常地发出声。
“若你找不到聚魄灯,孤还是会照样把你给杀了。”
“我保证会将那聚魄灯给找回来的。”
荻花终于体会到被威胁是什么滋味了,天杀的,司徒无佞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把这仇给报回来的!
“跟上。”司徒无佞只是淡淡地说道,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随后便大步的往前走去。
“好哒~”荻花转身就把刚刚发的誓忘的一干二净,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在这荒蛮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抱紧司徒无佞的大腿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
“我们是要回到你的宫殿去吗?”
……
“你不是会法术吗,为何不直接将我们传送过去呢?”
下一秒,荻花的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张都张不开,她一下就明白肯定是司徒无佞搞的鬼,只能愤愤地用眼神来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
忘忧城。
司徒无佞和荻花两人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了下来。
这里还是属于魔域的地界,荻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无佞不回去,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见机行事。
雅间里,荻花狼吞虎咽地吃起桌上刚送来的食物。
她吃得正起劲,扭头发现司徒无佞连筷子都没动过。
“你不饿吗?”荻花将一个鸡腿塞进嘴里,鸡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你不会辟谷吗?”
他搬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睛望向着窗外。
“我不会啊。”荻花撅了撅嘴,用衣袖擦掉嘴角的油。
她才刚幻化成人形,何来时间学的辟谷之术,况且又没人来教她。
司徒无佞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魔尊这是要去干嘛?”荻花问道。
“有事,你先待在屋里,哪都不要去。”
荻花识趣地点点头,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说完,司徒无佞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门口。
荻花一个人自顾自地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荡进肚子里。
就这么吃饱喝足后,荻花无聊地躺在床上,她在上面打了个滚,又钻进被褥里,探出个小脑袋来。
原来变成人的感觉这么好,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美食。
最主要的是,还有这么大的床可以睡!
要知道以前在仙界的时候,只能躺在冰冷的河边,吹着冷飕飕的河风,运气不好还会有青蛙踩在头上。
荻花舒服地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心里暗戳戳地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这样就有吃不完的烤鸭,看不完的话本子。
一夜无梦,荻花睁开眼,起身壮胆走到司徒无佞的房门前,思考片刻后敲了敲门。
“魔尊,您醒了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荻花又敲门道:“魔尊?”
难道司徒无佞一宿都没回来?
她用手指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往里面看去。
然而,荻花发现里面并没有司徒无佞的身影。
看来他真的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荻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司徒无佞走之前还给自己塞了点银子,算他还有点魔性。
忘忧城是在魔域的一处偏远地界,现在司徒无佞不在,正好是逃跑的机会,荻花将自己的仙气用法术隐藏起来,怀里揣着几两银子就出门了。
只不过她从客栈出来后就傻了眼。
这里琼楼玉宇,桂殿兰宫。形形色色的路人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有交换的小贩,有穿着奇异的楼兰商人牵着骆驼,驼铃清脆,与嘈杂的人声融为一体。
荻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被往来的行人挤进了人群中。
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赶忙钻了个空溜了出来。
还没等她喘上几口气,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衣襟褴褛的小孩被一群小厮拿着木棍殴打。
那男孩只是捂着头,弓着身子,并未作出任何反抗,只发出几声闷哼声。
等地上的人不动之后,终于有一个小厮制止住了其他人,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吐了口痰,骂了一声“杂种”就带人离去。
荻花赶紧跑了过去:“醒醒,你没事吧?”
见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荻花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皱起眉头来,这男孩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医馆在哪里,他父母也未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她想要向周遭的人求助,但他们好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的,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来管这种事。
荻花抱着男孩,无助地望着周围的人,路过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漠视和麻木,像一具具行尸坐肉。
没过多久,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荻花放弃了求救希望,但在此时,一个老槐木拐杖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顺着这根拐杖向上望去。
只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妇站在她面前。
荻花站起身来,这位老人佝偻着背,满头的白发被一根简易的木簪盘了起来,饱经沧桑的双手带满了奇形怪状的戒指。
她发现老妇只到她的胸口位置。
荻花那身洁白的衣裙因刚刚抱着男孩而沾上了鲜血。
还没等她开口,老妇就拉着她的手:“谢谢你了啊姑娘,我这孙儿每次都乱跑。”
说完便抱起男孩哭了起来。
“婆婆,我来帮你吧。”
“要不要去医馆呀?”
“不用……跟我来吧。”
老妇说完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巷子里走。
但是未等荻花多想,身旁的男孩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
荻花二话不说抱起男孩,赶紧跟了上去。
男孩很轻,面黄肌瘦,全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的身上没有几两肉,突出的骨头时不时地戳着她的小腹。
荻花跟着老妇来到巷子的尽头,这里有一扇门,门上被红色的血画上了符文,木门就如同老妇那脸上的皱纹一般布满了裂纹,就凭荻花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掌上去,这门就会轰然倒地。
老妇停在门前,缓缓地用老槐木拐杖敲了三下地,随后嘴里念了句咒语,木门伴随着刺耳的声响打开了。
一阵冷风从里面刮了出来,吹乱了荻花的秀发。
她跟着老妇走了进去。
到了屋里她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不似屋外狭窄的巷道,屋内非常的宽阔,前厅的桌上摆了个香炉,墙上挂着一幅画,通常古代的人都会挂一些花草树木,鱼虫鸟兽,但这幅画上却画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人看上去好熟悉,是司徒无佞房间里的那幅画!
难道老妇和这女子有一层关系?
“快过来,孩子。”
老妇突然发声,打断了荻花的神游。
“你把孙儿放到床上去吧,他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荻花照着她的话将男孩轻放到床榻上。
“你可知这是哪里?”老妇问。
荻花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我是谁?”
荻花被问得一头雾水。
老妇笑了笑,坐了下来。
她大量了一番眼前的的人,叹了口气,真是因果轮回啊。
老妇用沙哑的声音说:“这里是个鬼城,你所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鬼魂罢了,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之前都是一介凡人,来到这里都有一个共同点。”
老妇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
“我们前世都是含冤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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