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没有昼夜之分,商聆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睡得脖子下巴都一起酸痛,本想起身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颗梨啃啃,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
商聆这才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到前头是一条阴森森的小道,是闻人湛背着她在往前走,她心头立刻警觉出什么。
从身后去看,此时商聆被闻人湛直挺挺地背在身后,像是在背尸。
“你想干嘛?”商聆问了一句,迟迟没有等来回应,又用额头去撞击他的后脑勺,“喂,跟你说话呢。你这是要带我往哪走?为什么要捆着我?诶,哑巴了,又装聋作哑。”
两人仿似又回到了最初那般,一个拼命追问,一个偏不理睬。商聆气得直咬后槽牙,对准少年白嫩的脖子,就是一口,紧紧咬着不放。
闻人湛也是一愣,却没有停住脚步,还在往前走。
咬出血后,商聆也没松口的迹象,任由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不但嘴上用力,连双腿都在用力向下沉。
闻人湛稍稍停住,将人往上一掂,又继续走。
“闻人......”
还不等她把称呼叫全,闻人湛就头也不回地回嘴:“送你去成亲。”
“哈?”商聆很费解,眼珠子转了一圈:“该不会,你不会是要将我……”说话间,闻人湛的脚步一顿,她抬眸一看,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十分气派的府邸外。
府邸占地很大,与人间富贵人家的样式一样,大门外有两只石狮子镇宅。但再仔细一看,匾额上空空如也没有府邸的名字。
“你说清楚,成亲,你开什么玩笑,你就算看上了我贪图我的美貌,那也得……也得三书六聘一步步来吧。”她急道:“你不能这般强娶!这是犯罪!”
闻人湛被她的嗓门嚷得闭了闭眼,嘴角扬起无奈的弧度,然后他伸手叩门。
狂风撞开了大门,绿衣女人浑身阴气乍现,发丝飞舞。
商聆:“.......”
好好好,他居然投敌。真是妙啊妙,原来其他仙门弟子的那点心眼子全长他身上了!
实则他们一直出不去打转转,商聆早有预想早晚再次羊入虎口,可她真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被临时的假盟友主动投去敌营。
气急败坏之下,商聆骂了闻人湛一句:“混账!无耻!”
然而此话却入了苏魅儿的耳朵里,还道是在骂她,晃晃悠悠往前飘,“怎么,还想上门杀了我?我不去寻你们,你们倒是找上门。”她将两人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察觉到商聆身上的阴气已消散,已然没了威胁。
闻人湛:“误会。我是来助你完成大婚之礼,令我家妹得一好归宿。”
商聆:“他胡说的,好姐姐别信,我哥哥他才舍不得我嫁人,他这是有诈呢!”
苏魅儿脸上隐有怒气,指着趴在闻人湛肩头上的商聆,“你,你只见过一眼大野,就爱上他了,你之前还一副不愿嫁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贪图我家夫君的美色!”
那个叫大野的,有美色?商聆想解释,又不想打击她对夫君的美好幻想。况且她发现这人也只听自己想听的,譬如她的提醒都被她给忽略了。
依她看,苏魅儿对待感情的肚量不大,闻着隐隐有醋意,根本容不下自己的夫君还有第二个女人,甚至说......
她抱着试探的态度,干脆添把火:“是,我对大野一眼倾心。我自小跟兄长相依为命,已经许久没人能走进我紧闭的心扉,大野他是一个例外。”
要玩,就大家一起玩,谁怕呀。
不是要成亲吗,那就让这里都乱起来。
这种貌似发自肺腑的话,让苏魅儿顿时面色铁青,她双肩紧绷着,一副随时掐架的样子。
闻人湛的手臂倒是一抖,商聆像一只树濑熊,双膝夹着他的腰往上蹭点高度,继续探头对苏魅儿两眼放光兴奋道:“他那小麦色的肌肤,孔武有力的双臂,连拿砍柴刀的样子都那么英俊潇洒。不像我哥,长得白白嫩嫩,没多少男子汉的气概,我都看腻了!”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苏魅儿已忘记自己是鬼怪,直接上手去薅商聆的头发。
商聆被扯着一边头发,歪着脖子依旧不依不饶,“这辈子不能嫁给大野,我会抱憾终身的!啊——别一直扯我!就算你拔光我的头发,我也不会放弃的,我要嫁给大野,哪怕死的很惨,哪怕再痛苦,哪怕做妾,我也无怨无悔!!”
苏魅儿嘴唇颤抖,“想嫁进来,休想!”
两人僵持不下,闻人湛把人捉来投敌,是想要交换魂镜的,可还没开口详谈,就被这女弟子弄得这般荒唐。
犹犹豫豫之间,闻人湛抬手想阻止苏魅儿,却被打猎回家的袁大野给抢了先。
袁大野不来还好,一来便让两者分出了胜负,他一把将两人拉开,丝毫不顾及商聆被薅住的头发,苏魅儿被拉开的瞬间,也连根拔起了她的一缕发。
“魅儿,你可有伤到哪?”袁大野握住苏魅儿的手,看完脸又看脖子,生怕她吃一点亏。
苏魅儿啜泣起来:“你还未过门的小妾欺负我,这还没过门就这样了。”
“那就不娶了,两个人也挺好。”袁大野揪着一只野兔,牵着苏魅儿往屋里走,仿佛眼里没有别人。
他们边走,院子里也亮了起来,只不过是一种灰沉沉的亮光。
光源来于屋顶。
这座府邸的屋檐上摆满了莲花灯盏。
有两点奇怪之处:灯盏是灰色光,又放在屋檐上。
连商聆这般不大细心的人都看出来了。
商聆在闻人湛的耳边吹气:“失礼了,真失礼,不小心呢,坏了你的计划。”
这么一吹,闻人湛耳根子又微微泛红,商聆没注意到这些,还想使坏,却被直接抖在地上。
商聆在地上滚了一圈,整个身子扭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坐起来,她笑得谄媚:“闻人师兄,帮我解开吧。你再绑着我,也没用了,那个苏魅儿根本不肯让袁大野娶别人,这事没戏,你也别想了。”
闻人湛却望着屋檐:“那灯叫幽冥鬼火,专烧鬼魂,不伤活人。”
商聆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也坐在地上仰头望去:“哈,在自己家中,摆放那么多幽冥鬼火来取代普通灯盏照明,那他们夫妻这种做法,不是自寻死路么。万一烧到他们自己怎么办。”
闻人湛不答,而是腾空跃起。
商聆大喊一声:“破剑,滚过来!”
剑便从闻人湛的袖子里飞出,变成正常大小,迅速地来到商聆的跟前。
闻人湛站在屋檐上,抬起袖子看了一眼,又转身向下回看,不解地想,寒芒剑为什么听她的?
商聆对着寒芒剑冷脸道:“解开绳子,立刻。”
寒芒剑全程颤抖着剑身割完绳子。商聆一起身,那剑就如流星般飞走,更像是拼命逃窜。
商聆心道:破剑就是矫情,跟它主人一样矫情。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上,闻人湛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骄傲。
“你这剑啊,我早想说。”商聆整了整乱掉的头发,“大概也就只能用来割个绳子劈个柴什么的吧。”
她眉毛挑起:“哦,或许连柴也劈不动。你的修为高深,怎会有这种破铜烂铁在身上?喜欢收破烂?”
商聆在魔族风光的那段日子,嘴巴也是像抹了毒一样。
说话带刺,才是她的本性。
连这三个月来装柔弱都装入味了,她都还是难改本性,柔弱中变得法儿的夹枪带棒,温柔甜腻刀,也刀刀扎人心口。
闻人湛本是打算暗中潜伏进去,商聆也跟着爬上墙,上了屋顶。
由于鬼火不烧人,两人根本没把满屋檐的灯盏放在眼里,闻人湛早早便落地走了,商聆慢很多,踩着瓦片往前冲。
却在踩到灯盏的时候,闻到了焦味,商聆只觉脚底一片滚烫,也没在意。
府邸到处都很精致,飞檐青瓦,不似最初将她捉来后安置的茅草屋。那这样看,这里才是这对鬼怪夫妻真正的老巢。
两人凑到人家夫妻的房门外直接听,只听到袁大野一直在哄苏魅儿,用尽了各种法子,苏魅儿才搭理了他。
苏魅儿的声音道:“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鬼怪没有影子,他们却看到男人抱着一颗圆圆的东西的黑影子。商聆的身子伏得更低,她抬眸刚好对上闻人湛的视线,两人应当是想一处去了。
此刻,商聆突然意识到传音玉镯的重要性,此时此刻她想八卦的心到达了极致。
孩子是一颗圆圆的东西,袁大野还有影子。
说明袁大野是活着的。
看样子苏魅儿是不知情的。
商聆还想再看到听到一点东西,肩头却被突然揽住,闻人湛带着她跃上屋顶。
紧接着,袁大野从里头走出来,关上房门,下一刻便化形成一只黑棕相间的狸猫。
因两人贴着隐藏气息的符咒,狸猫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并未发现两人踪迹。
可是身为动物与生俱来的直觉,狸猫不甘心地蹲在院中,好似在随时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商聆的脚小挪半步,却忽然痛呼出声。
就这一瞬间,狸猫便捕捉到了声音方向,商聆如一只被猫锁定的老鼠,瞬间慌张起来,拉着闻人湛开始瞎跑。
死她也得拉他坐垫背的!
刚才狸猫为了哄妻子,才顾不上他俩,此时却露出了尖锐的爪子,朝着那声音位置猛扑上去。
“不是叫你别出声。”闻人湛原地一蹬,双臂一展向后滑行,商聆根本牵不住他。
商聆本意是想拉他垫背,顺带挡挡伤害,失去人肉盾牌,她更是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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