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聆：“......”这还得问问塑这尊泥像的人。放眼一室的泥像，独独魔尊商聆的最丑。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这里放的是魔尊像，越凶的面相，越是灵验。你多拜拜这位魔尊，她定能保你平安长大。”

龙小鲤眼中大放异彩，道：“姐姐，这个魔尊这么厉害的吗，他叫什么名字啊，我要怎么喊他？”

“商聆。”说到这个，商聆可就来劲了，抱着小孩坐在蒲团上，细细与他道来：“商，是商定的商，聆，是聆听的聆。还有......”

还想说点自己的辉煌事迹，可惜死得太早，商聆发现自己没有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事迹，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场夺了她性命的仙魔大战。

她绞尽脑汁，也编不出什么丰功伟业，“总之，未来可期。”

龙小鲤歪了歪脑袋，十分捧场：“听着好厉害的样子呀。”

“商聆在仙魔大战一战中，凭一己之力，用躯体挡住了仙门设下的噬魂大阵，后来为了给兄长复仇，不惜代价在短短三日内，练出了令仙门闻风丧胆的焚心火。她先是攻上仙门为兄长讨回公道，后因仙门再度反攻魔族时，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不幸殒命。”

闻人湛的眼神晦暗不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为他人着想，有着大义的魔尊。”

龙小鲤拍手道：“哇，好厉害。”

商聆看向闻人湛，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虽然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跟她亲身经历的有所不同。

她挡下噬魂大阵，只是因为跑不掉，所以才想着做点好事，总归可能一死，那就多救几个族人。

哪知道噬魂大阵没弄死她，后来却莫名其妙被那个怪异的琴音弄晕了脑袋，摔了一跤死了。

听闻人湛这样说，商聆都觉得她自己算得上一个顶好的魔尊，若不是知道他心里爱的是姮姬，她甚至会认为这小子喜欢的是她呢。

这样的想法不过一瞬，她才不在乎他爱慕谁。

见他略带考究的眼神看过来，商聆翻了个白眼，“你这般两面三刀之人，我见得多了，别以为说点我们家魔尊的英勇事迹，你对魔族的背叛就能一笔勾销。”

她冷冷道：“魔尊不会原谅你，我们族人都不会原谅你。”等跟着她去了魔域，才是闻人湛厄运的开端。到时她自然有办法将他骗去。

闻人湛张了张嘴，又生生咽了回去。事到如今，他没有一点想为自己辩驳的。

-

与此同时，青崖门一处峰峦之上。

白发青衣的老者坐在青莲上，闭目凝神。

“爹爹，我未来的夫婿，你未来的女婿，他就这样惨死，你能咽的下这口气吗？”褚玉含泪娇嗔道：“这些日子来我一想到原本我们就要成为仙门里最显贵之人，可是这一切，都被闻人师兄身边的那个女弟子给搅黄了，我的婚事功亏一篑。女儿这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青衣老者没有睁眼：“你急什么，我自有打算。”

“婚事你就这样算了？那枢白羽明明还有几个弟弟，爹，我们还可以......”

“你的婚事，以后再说。”褚戌莲睁眼：“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仙门之事你不要胡乱瞎参和。上次让你收集的怨气，收得如何了？”

褚玉双手摊开指尖交叠在一起，抬高双手：“爹，就这么点。门中那些个弟子哪里有怨气啊，都是逆来顺受的，不如我还是下山去，更快些。”

那指头大小的一小团黑色怨气，从她的掌心飘向褚戌莲。

褚戌莲接过后，掌心一收，脸色肃穆道：“此事，你没有往外去说吧？”

褚玉：“没有的，爹，你我父女齐心，我怎会往外说。只是......女儿好奇，这怨气有何用处？”

“衡白宗炼制的妖丹，加上我们聚集足够的怨气，便能够让人无需修为飞升成神。”褚戌莲伸出手指，指着褚玉：“到时，我们父女二人都可飞升，成神指日可待。过去是不知道有这个法子，才让你与那枢白羽定下亲事，可现在不同了，他既然已死，那便不管，衡白宗那边自然还是会与我们联手一同飞升。”

闻言，褚玉心头大喜，也没多想，跟着褚戌莲笑了起来，“太好了！都说八大仙门千万年想再飞升一人，都是绝无可能，有了这个法子，再也没有仙门能超越我们了。”

其实褚玉心思十分简单，没了婚约，她又打起了别的主意：“那爹爹，我能不能嫁给闻人师兄啊？他人那么好，我很喜欢他。”

嘴上说喜欢，但褚玉的脸上没有一丝害羞，好像只是在讨论家常便饭一样随意。

褚戌莲：“说了不是你操心的，退下。平日里你少惹点事便好，至于闻人湛，与你无关。”

“哼，爹，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闻人师兄。可当初你劝我与枢白羽定亲，难道那个猪头就配得上我吗！”褚玉大小姐脾气上头，一跺脚，御剑飞走，青崖门掌门睁开清明的双目，看着她离去的天际。

褚玉前脚一走，一道黑色身影便蹿了出来，他站在褚戌莲的正前方，微微颔首道：“主人，求你再给我一点瓶中的圣水。”

“你想要这个？”褚戌莲手指一挥，空中显现出一支透明的玉瓶，墨色的“圣水”在里头微微起波澜。

背影骤然缩成一团，变成了一只狸猫，匍匐到褚戌莲的脚边，两只爪子抱住他的腿，用脑袋去蹭。

就像从前一样去讨好。

“主人，请再赐一点给我吧。”

褚戌莲忽然捏住狸猫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狸猫惊慌地瞪大猫眼：“主人。”

“没用的东西，给你离开的机会了，如今你又要回来。”褚戌莲低头：“上次我便说过，圣水稀有，我得来也不易。你若是想要苏魅儿的形神不散，就去想法子获得更多的怨气，用怨气与我交换圣水。”

褚戌莲手一翻，空中的透明瓶子已消失，他将狸猫丢了出去。

狸猫摔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想去追，“主人，主人！”

狸猫成为褚戌莲的妖宠那天起，每天醒来便只有一件事要做，他需行走在六界中，收集各种天地灵气。

只要他每天将那些天地灵气带回来给主人，他就能衣食无忧。

行走于六界，只跟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打交道，是一件极度枯燥泛味的事，不能像别的妖宠一样躺在主人的脚边撒娇，只能朝着那些妖宠投去艳羡的目光。

直到那日，狸猫嗅到青崖门的崖底下蕴含的怨气滔天。来不及请示主人，他便孤身前往崖底，想一探究竟。

从没来过此地，狸猫在黑林中迷路，遇上了十多只妖兽，将它团团围住。

能从群居的妖兽手上逃走，已是拼尽全力。这时，奄奄一息的狸猫，遇上了一位样貌丑陋的女子，便是还身为人鲜活着的苏魅儿。

苏魅儿将狸猫捡回去，给狸猫包扎好伤口，还笑着对袁大野说：“还以为这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呢，以后有了这只小狸猫，我们就多了个伴了。”

袁大野望向狸猫的眼神里，包裹着一种不喜，狸猫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猫，它还是一只未开灵智的猫时，便有小孩追着它打，也有人会拔它的毛，用石头丢它，用脚踩断它的前腿。

最深刻的一次，是有人拿着食物，引它来吃。当它放下戒备，吃的最欢快，心里也满是感激时，脑袋却被敲了一棍子。

那次，狸猫差点丧命，倒在杂乱的巷子里，蚊虫飞来飞去。

夫妻两也是才在崖底搭好小木屋，袁大野看着并不是很想待在这，可苏魅儿却满心欢喜，从他们的话语中，狸猫知道了很多，他们是逃难到此地的，因此地无人问津，就不会被白头村的村民们找到。

村民们想要杀死苏魅儿，狸猫伤好后想留下来保护他们两夫妻，尽管它知道袁大野不喜欢它，可它还是将他们两人视作朋友，视作家人。

家，是苏魅儿多次提及的一个字。每每说到家，她眼中都光芒四射。

狸猫虽有主人，却也没感受过“家”，为了能一直在这个家中，它回到主人面前接受了属于自己的惩罚。

没想到褚戌莲并没有太为难它，只问了它的近况，便将它放走了。

然而，等狸猫再次回去时，见到的却是两夫妻的尸首，白头村的村民正在点火，要将尸首给烧了。狸猫为夺下尸首，愤怒使它将村民都杀光了，后来将夫妻两的尸首合于一墓，葬在小木屋前。

狸猫在小木屋里住了好几日，直到这对夫妻的尸首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它收集天地灵气多年，走过听过太多人间事，知道他们是死的太惨怨气经久不灭，才入不了轮回。

苏魅儿起初看着自己虚无缥缈的身体，变得很癫狂，不再似生前那般柔弱良善，还将村民的尸首都放进庙中，想让他们死后接受神明的审判。

可六界中虽有神明，却从不现身，那些村民渐渐被风干成干尸。

前些日子，狸猫靠在合葬墓碑上，再次跟昔日主人褚戌莲见了面。不知褚戌莲为何出现在此地，只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给了它一瓶圣水，说自己费了很大劲才得来的，看它曾是自己妖宠的份上，想将圣水给它。

还说了圣水的功效，有助于修行。

狸猫最重视的从不是修行，等褚戌莲走后，它将圣水倒进了土里，那土壤里居然长出了一株植物，不消片刻便长成了人的大小，一触碰植物上的叶子，绿色的叶子变成了墨色的长发，粗的枝干变成了曼妙的身体。

而这株植物变成人的脸孔，是苏魅儿的样子。

苏魅儿会睁开眼睛发呆，有时会唤他一句猫猫，但很快，狸猫发现苏魅儿的这具躯体会干涸，皮肤变得皱巴巴，有的部位又变回了植物的形态。

狸猫不知道圣水是如何做到的，毕竟苏魅儿的鬼魂是它亲眼看见消失的。但偶尔能从苏魅儿的嘴里感受到片刻的温情，它还是信眼前人就是苏魅儿。

哪怕是假的，有梦可做又有何不好。

于是，为了让苏魅儿能一直陪伴着自己，狸猫去找褚戌莲要圣水。这次褚戌莲并没那么好说话，只递给它半瓶圣水，让它以后自己想法子。

褚戌莲说圣水得来不易，以后还要便要替他走遍世间收集怨气，才能交换。

狸猫曾给苏魅儿治脸，也是失去了一身皮囊，已不是从前，不能在六界中再随意穿行了。幸好，他想起了商聆跟闻人湛身上的婚服，那也是个能吸收怨气的好东西。

只是，光凭他们两人，还是远远不够。苏魅儿要很多的圣水浇灌，狸猫只能舔着脸求主人再多给一点圣水。

此时，褚戌莲一脸肃穆走到他身前，狸猫望着褚戌莲，眼中满是恳求：“魅儿的身体不行了，你再宽限我几日，先给我一点圣水吧。”

褚戌莲叹息一声，将圣水重新拿出来，伸出手：“拿去吧。我也是信你的，只是这也是我最后一瓶了，我也并不是想为难你，只是圣水是由巫族圣女掌管，要这圣水，我也多少得给圣女一点交代。”

狸猫拿到圣水，心满意足的走了。

“干的不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出现。

她道：“等你将怨气都吸收了，便能比闻人湛更快的飞升。神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也将永世陪伴你。”

褚戌莲朝身后一握，抓住了女人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下她的手背。女人的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狸猫很重要，所以给了很多戏份。后期剧情来说他很有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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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狸猫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