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虞楚月还是在中药站买了些松子,今年天冷的早,她想让冯圳早点用上冻疮膏。除了松子,还有其他的药材,基本在中药站都能买到。
张秋容见她买了这些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过震惊,毕竟打从供销社见到的第一眼她就能看出来,虞楚月绝对不是那些人所谓的“上不了台面”,一个人周身的气度是做不了假的。
虞楚月笑着解释道:“我娘以前是个大夫,这个方子就是她留下来的,说是能治冻疮,但我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只能先试试看。”
“要是真能治那可太好了!”张秋容立马来了兴趣,“你不知道,像老周小冯他们,天天天不亮就起来了,还隔三差五就往山里跑,脚上手上的冻疮到处都是,涂了药也不见好,大夫说要多保暖,可这地方鼻涕都能冻成冰,又没多少煤,怎么保暖?”
张秋容是个喜欢絮叨的性子,不过这会儿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军人苦,当军嫂也苦,外头人只知道随军有地种有房子住,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心酸?
但这些话她们这些待久了的军嫂自己说说就好,这会儿跟虞楚月说了,她就怕把年轻女同志吓走。
虞楚月眉头微皱,心里却不是嫌弃这里条件差,而是在想她的那些方子到底是给女子用来养颜的,要想真的彻底根治冻疮,可能还得想想别的方法,不过也不着急,先试试再说,说不定有用呢。
张秋容见她没有被吓到,心里松了口气,但可不敢说再多了,连忙扯了别的转移话题。
两人正在这边说话,门口又走来了一群穿军装的。
这里的军人多,时常有来买中药的,张秋容身份在那里,不会轻易和别人太热络,而虞楚月则是心里想着药方的事,也没往那边看。
她不看,却有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猛子,走啊!”战友拿完药,看见郭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解的问他在看什么。
“没什么!”郭猛怕战友也看到身后人,连忙用肩膀挡了一下,“走吧。”
等出了门,被冷风一吹,郭猛心头的那股火热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旺盛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同志,就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郭猛不知道那位女同志是谁,但看见她和张秋容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说明两人的关系不错。
难道她是旅长家的亲戚?
谢天成想追旅长闺女的事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能和那位女同志在一起,岂不是正好能和谢天成亲上加亲?
想到这里,郭猛更兴奋了,听到一旁的战友们在谈论冯圳的婚事,心里冷哼一声。
最近冯圳结婚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军区到处都能听到,作为第一个见到虞楚月的人,他可太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村姑了,也就冯圳荤素不忌,什么人都娶。换成他,只有刚才那位女同志才能让他动心。
不行,改明儿他一定要找机会去跟张秋容打听打听,要到女同志的联系方式。
——
回到招待所,虞楚月便开始处理那些药材,别的还好,松子要先把松仁剥出来,然后再碾碎压出里面的油来。
东北松子多,用这个来压油的也挺常见,正好张秋容明天要带着虞楚月去村里买棉被,到时候直接借那边的木槽和石磨就行。
因为前些天抱怨了一通,今天张秋容带着虞楚月去村里的时候,特意捡好处说:“别看咱们这里冷,但是东西多呀,尤其是山里,找草药、采蘑菇、收山菜,这些都是可以卖钱的。等到家里男人有空了还能去逮兔子和野鸡,香得很,哪里像别的地方,一年上头都吃不上几次肉。”
张秋容在这边生活久了,对周围都很熟悉,不断的给虞楚月介绍着,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带着她过去看一眼。
虞楚月丝毫不嫌累,兴冲冲的跟着她,不管干什么都开心极了。
从前在家里,除了早晚请安以外,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抬头看到的天都是四四方方的。想去一趟街上都无比艰难,她哪里见过这么多风景,连路边的小野果都觉得新奇极了。
“这个酸,不好吃,等下雪了我带你去山上摘地果,那个特别甜。”张秋容道。
虞楚月连连点头,她上辈子是南方人,原主也是,从来没见过雪,想到那个画面,脸上满是憧憬和期待。
于是等到一回去,走到招待所门口碰到冯圳时,虞楚月脸上愉悦的笑容都还没下去。
好几天没见了,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眨眼,确定没有看错后,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你……你来啦?等很久了吗?”
冯圳很高,在北方人里都算个头高的那一拨了,哪怕虞楚月并不矮,也才到他肩膀处。
他垂眸看着眼前人,她应该是刚从南方过来,行李没准备充足,衣服不够厚,围巾也没有。一张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但是眼睛很亮,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下仿佛洒了星光一般,鲜亮又快活。
见她嘴角带笑看向自己,冯圳挪开视线:“没等多久,刚到。”
这两天天气不好,原定的演练计划推迟了,他今天下午才刚从山里出来,到了招待所后才发现虞楚月不在,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县城打结婚证。”后天就要办酒了,时间有些匆忙。
虞楚月知道结婚证是什么,就像上辈子的婚书一样,有了这个,她和冯圳就是真的夫妻了。
她笑着点点头,忍不住道:“我们今天去老乡家里买东西了,张婶子带着我定了厚被子,过两天就能好了……”
这边虽然没有男女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但冯圳太忙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这会儿见到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把这些话都告诉他。
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刚从山里出来,她赶紧刹住话头:“你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了?”
冯圳看看天色,点点头:“嗯。”
他倒不累,主要现在有宵禁,加上今天演练的事还要收尾,团长正在办公室等着他,而且到了晚上温度更低,他看了眼虞楚月的外套,道:“先上去吧。”
“好,那你注意安全。”虞楚月点点头,见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有些后知后觉,冯圳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她话太多了?
虞楚月有些懊恼,第二天下楼的脚步也难得的沉重,她走到冯圳身边,正想说什么,突然眼前递过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枣红色的围巾,很厚,看上去就十分暖和。
那天在供销社,张秋容拉着看了好久,说这应该是草原那边来的羊毛毛线织的,质量肯定好,颜色也正,但是一问价格实在有些贵,张秋容舍不得钱还是放弃了。
虞楚月也有点想买,她的衣服比较薄,这才九月在东北就有些不够用了,往后肯定更冷。但她带来的钱不多,结婚置办东西都是用冯圳的钱,怎能再买一条这么贵的围巾?
但这条被她放下的围巾,此时又出现在了她的手里,虞楚月怔怔的看着冯圳。
冯圳对上她的视线,轻咳两声,语气听起来满是随意:“昨天收拾东西在床底下发现的,这颜色我不适合,你拿着吧。”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虞楚月什么都没说,一双眼却慢慢弯了起来。
谁家床底下翻出来的东西会一点都不皱?真呆。
——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比婚书要方便多了,不用过礼占卜问八字,只要拿着身份证件过去,再拍个照就能拿到了。
等到结婚证办好,第二天,就是办酒席了。
前些年破四旧废除了许多古老的习俗,加上这边是军区,更加不讲究那些俗礼,所以也不用天不亮就开始梳妆打扮,只要早点起来,穿戴好衣服,在招待所等着就行。
这次军区一共有四对同志结婚,女同志都是外地过来的,昨晚都住进了招待所,虽说不讲究那些虚礼了,但大致的仪式还是要有的,到时候男同志们会骑着自行车过来接,从招待所到食堂,这一路就相当于是以前的从“娘家”到“婆家”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张秋容就脚步飞快的朝着二楼走去,她敲了敲门,虞楚月走了过来:“婶子,这么早?”
昨天晚上张秋容就知会她了,说明天一早有东西给她,但是现在也太早了点。
张秋容神神秘秘的点头,还没进门,看清楚虞楚月的模样后,惊叹道:“小虞啊,你今天可真好看!”
虽说早就知道虞楚月长得漂亮,但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就感觉今天的虞楚月格外俊俏,看的她都挪不开眼了,好!很好!
不过这样还不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递过去:“小虞你会用这个吗?这个叫口红,涂嘴上的。”
张秋容见过很多文工团女同志都涂这个,特别显气色,所以她昨天就去找人借了,就是想要虞楚月结婚这天打扮的越出众越好,狠狠打打那些说瞎话的人的脸!
虞楚月当然会用口脂,她虽然不知道张秋容为什么给她送这个来,但没有谁不喜欢自己结婚这天漂漂亮亮的。
她用手指擦了一点下来,抹在自己嘴唇上,又弄了少量沾染在脸颊上,就像白色的花瓣染上了点点红蕊,更显姝丽。
——
虽说这次集体婚礼只有四对夫妻,和以往比规模要小一些,但来的人还是很多,九点左右,食堂门口就围了一大堆人了。
“来了来了,自行车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都顾不上唠嗑了,连忙跑出去看热闹。
入目所及的首先是绑着大红花的自行车,这是专门绑上去的,车前后有跟着去接亲的年轻战士,还有不少凑热闹的小孩子,手里举着喜糖,大声喊着看新娘子。
大伙今天聚在这里,可不就是为了看新娘子吗?但显然,前头几辆车都不是众人的目标,直到看到最后那一辆自行车上的冯圳时,众人才来了兴趣。
可惜冯圳这人又高又壮,挡在前头结结实实的,脖子都拉长了也看不清车后座的人,有些性子急的干脆往外走去,态度无比急切,当好不容易看清楚车后座的人时,直接就呆住了。
好家伙,这……这是冯圳的对象?
确定没临时换人?
这怎么和外面传的一个字都对不上!
虞楚月还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冲过来看她的,她只觉得不愧是军区,别说比嫡姐的喜宴了,就算是她见过郡主的喜宴也没有这么热闹的。
自行车停下,人太多,隔绝了前面的视线,她看不到前头的几对夫妻是怎么进门的,但她想着上辈子下轿时,男女之间会牵着一根红绸走,这样寓意更好些。
此时什么都没有,她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了冯圳的。
冯圳微怔,回过头对上她水润的眸光,没有松开手,就这么带着她往食堂里面走。
看到他们两人这个动作,瞬间,周围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原本还怀疑冯圳换了对象的人也无法欺骗自己了,这就是虞楚月,传说中冯圳那个又丑又上不了台面的对象!
“所以到底是谁说虞同志难看的?这不是妥妥的瞎了眼吗?”
“还说上不了台面?你看看那身段那气质,这和上不了台面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还用想,虞同志是冯营长的对象,说她坏话的肯定跟冯营长有仇呗,除了陈芬芳还有谁?”
“陈芬芳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当初那件事明明就是她的问题,她该不会是嫉妒吧?”
“说不定还真是嫉妒呢,和虞同志比起来,她可不就是丑还上不了台面。”
一句又一句的讨论声传来,虽然顾忌着这是酒席,大家不敢太大声,但站在人群里的陈芬芳还是把这些冷嘲热讽听了个一清二楚,差点没气的直接背过气去!
她嫉妒?她有什么好嫉妒的?明明是虞楚月故意把自己变丑来耍她,她才是被骗的那一个!凭什么现在虞楚月大出风头,她却要被这么多人嘲讽?
陈芬芳想大声解释,但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虞楚月和冯圳的婚事可是谢天成一手促成的,而谢天成临走之前,和她一样是蒙在鼓里的,如果谢天成看到了虞楚月的真实模样,他还会娶自己妹妹吗?
想到这里,陈芬芳都顾不上生气了,扭头就开始找郭猛,她记得谢天成说过,这件事除了他们,就只有郭猛也知情了。
而此时的郭猛,站在人群中,已经完全傻眼了。
今天真的很粗长啦,写了一天呢,小天使们多多收藏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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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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