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我实在是有些受够了。

或许是因为被逼到了绝境之处，亦或者是长时间的缺觉令我变得史无前例地烦躁和愤怒，我抽出了从工位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伸缩棍，试图给他们……或者是它们，一个足够深的教训。

不过在给教训之前，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间厕所隔间的大门合上，调转方向，好让视野中的那恶心玩意儿不要影响我。

可是当我做好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发现那七人好似瞬移一般已经出现在了距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

我大惊！立刻狠狠地将伸缩棍甩开，可是余光却瞥见站在边缘的小李已经贴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救命……他真的是瞬移出现的！

大脑从未如此快速地运转过……

我立刻想起那个挥之不去的可怖噩梦，他们就好像是那个虫型黑影，只有用视线盯着，才能保持一动不动的动作！

对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当我意识到我可以这么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七个人一字排开，总有人会在我的视线盲点，我看向小李那个方向的时候，站在另一处边缘的同事房敏也立刻凑了过来，一把恶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也顾不上疼痛，努力维持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状态，手脚挣扎着仓惶后退拉开距离，然后用后肩猛得撞开另一间厕所，立刻反手堵上了厕所门。

“砰砰砰——”

门外传来连续不断的撞击声，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门差点就锁不上。

但这门板很薄，门外的七个人就好像是彻底失去理智了一般，疯了一样地撞门。

我整个人蹲在马桶上，双手撑着门，惊惧地思索着目前的解决办法。

只是突然……

撞击声竟然瞬间消失了。

不祥的预感萦绕着我，我缓缓地收回手，短促地呼吸着，额角的汗水不受控制地滑入了眼角，酸涩令我眨了一下眼睛。

闭开……睁开——

“唰——”得一下，再度睁眼时，我惊恐地跌坐在了马桶的水箱上，颤抖的身体不断地向后，几乎全部贴在了身后瓷砖上。

因为……因为……

那七个人或是趴在厕所的门缝底下，或是趴在顶部的门顶上，以一种诡异疯狂的笑容盯着我，将我围困其中。

那眼神空洞无神，笑容诡异吊诡，想事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一眼便摄人心魄，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冻结凝固起来的过程。

这一刻，我再也忍受不了，生理性的泪水狂飙出来，模糊濡湿的视野里，那七道黑色轮廓简直跟疯了一样，不顾自己的安危，扭曲挤压着自己的身体朝我所在的方向挤了过来。

脆弱的厕所门当然经受不了七人的挤压，直接变了形。

我的手脚挣扎，可梦境中剧烈的疼痛仍然钻心般得从脑袋开始，像是要将我狠狠贯穿。

和之前一样，无数条有冰凉硬质的节肢动物的足、极端尖锐地东西在我的头骨上钻。

冰冷的活物在挤压，在刮蹭……

高频的噪音震动着，我痛苦地哀嚎尖叫，可渐渐的，我的声音也与那些高频噪音同步了起来，整个人的意识也逐渐远离。

那七道黑影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后忽然，有什么冰冷粘稠腥臭的物体从上面“啪叽——”一下糊到了我的脸上，但窒息与恶心的感受对我来说也已经变得无比悠远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原本我还觉得自己多少会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竟然，这么简单地就死了。

这也……太没用了。

……

“滴答——滴答……”

隐隐地，我好像听到了水滴声，那水滴声却又好像是秒针走动的声音。

眼前模糊的一切好像都停止了，甚至，那些黑影突然诡异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与我脑中那不停作乱的物体一起高频震动着。

可很快，这一切又瞬间消停了下来，寂静无声。

“哒——”

“哒……”

“哒。”

说起来，我一向很喜欢在小说里用这样的拟声词形容男主角的脚步声，可这一次，我发誓，我好像真的听到了皮鞋与地面触碰时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很慢，与我不同的是，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而后，又是一道刺耳的“吱呀——”一声。

我猜，是那扇困住我的厕所门被打开了的声音。

又是一道黑色的轮廓，可我无论如何都已经分辨不清了，身体痛得甚至无理颤抖，意识也已经变得模糊悠远。

那黑影的轮廓延伸过来，我的五感其实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了，但像是第六感之类的东西在告诉我，是一种皮质材质正在触碰我的脸颊。

‘你……看上去真狼狈。’

祂有些失望地叹息着。

‘半个夏盖虫族的身体都已经钻进去了……你身上还都是它们的粘液。’

我在不断拉扯向下的过程中猛地恢复了几分意识，努力地睁开积蓄着眼泪的双眼，想要说些什么。

“唔……唔……”

可是口腔中冰凉粘稠的东西堵着我的气管，我竟然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竭尽全力地伸出手，死死地拽着什么。

那好像是一种布料，我想，可能我此刻抓着的应该是祂的裤腿。

该死……我怎么还有心情在想这些东西？

我还不想死。

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呢。

“唔……唔……”

想到这里，我用了用力，想要翻过身面对祂。

可是，我此时才意识到，我的另外半幅身体竟然已经毫无知觉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仍旧用唯一能控制的那只手，呜咽着再度拽了拽祂的裤腿。

‘啊……是在求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没有办法说话。

只是握着祂裤腿的手愈发收紧。

‘哭也没有用，谁叫你这么没用呢？明明已经提醒过你了。’

祂摇了摇头，把裤腿从我的手里拉了出来，转身就像走。

“……”

我无声地呜咽着，唯一能用力的手艰难地挣扎着。

‘……真的吗？’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绝望，祂又停下脚步，犹豫地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这样，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下一秒，额头传来一股推力，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悠远失神，恍惚间在眼前看到了无数个庞杂粘稠并且蠕动着的巨物，在我失神的瞬间，那道力将我重重地砸入了深渊。

前面改回第一人称了，其他的基本没变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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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