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挽端着醒酒汤来到床前,唤陈影鸳的名字。
顺手按开了灯源。
陈影鸳羽睫微颤,快要苏醒。
原本被酒精晕染的红色的脸颊褪成烟粉色,窝在毛毯里显得嫩嘟嘟的,精致的脸颊线条被裹得略微钝感,有点过于可爱。
灯下看她,像是被摆放在橱窗里售价昂贵的BJD娃娃,愈发耀目美丽。
瞧着近在眼前如此模样的她,秦挽心口泛起痒意。
丝丝缕缕,不停撩拨着她。
一秒、两秒。
理智没有抑制住冲动。
秦挽伸手,飞快地戳了下陈影鸳的脸颊,指腹立即陷入女孩子柔软的面颊里,被她的动作弄出一个小窝。
细腻,软绵,仿若天生的酒窝。
像瓷白软糯的点心。
稍微松懈点力气,那块软肉就自动地往回弹,一点点让她的指腹弹回到最初位置。
好软!
秦挽忘记了自己只碰一下又收回的打算,不由自主地,又使劲陷入了那团软肉里。
乐不释手。
同时,她紧张得高度注意陈影鸳的状况。
在察觉到她睁眼的前一瞬缩回手,捧起搁置在床头的的醒酒汤,掩去看到陈影鸳半边比另一侧颜色更深的脸颊的心虚,佯装正常。
把碗沿递到陈影鸳唇边:“鸳鸯先把醒酒汤喝了,不然这样休息该头疼的。”
她提前用凉水隔碗降过温,现在服用正合适。
陈影鸳从醒来后就目不转睛盯着她,目光灼灼,半分都没有落到汤碗上。
像在构建十年后,她崭新的影像。
嘴唇瓮动,嗫嚅出关于她的称呼,“秦……阿,”秦阿姨在嘴里打了个旋,变成:“秦挽姐姐,好久不见了。”
和在车里跟她回家时一样,不肯叫她阿姨了。
秦挽暂时没有计较,催促她喝汤。
陈影鸳就着她的手,喝掉了整碗醒酒汤。
她半披着毛毯坐在床边,没有多余的动作,很符合刚睡醒时的迷蒙姿态。
唇边沾了些汤水溢到唇角,微微泛潮,陈影鸳想擦掉这抹黏腻。
不待她动作,又有一只手贴上她的唇角,用温暖的指腹擦掉多余的汤渍。
一触即分。
陈影鸳未曾预料到秦挽的动作。
身体冷不丁一阵酥麻,被秦挽触碰过的地方,连带着之前腮边未消的余温,都带给她难以言喻的触电感,无数汹涌的情绪激荡,都是她日常难以品尝到的滋味。
她蜷缩着手指,陷入怔然,灵魂已然被秦挽无意中的触碰撩得飘然。
秦挽在旁边仔细观察她一阵,认真询问她的感受:“头还晕不晕?”
陈影鸳沉吟片刻,似是仔细感受思索过,“不晕。”
“噢。”得到这个回答,秦挽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对待陈影鸳的态度也在转瞬间改变。
她调整姿势,抽出来把椅子同陈影鸳面对面相坐。
从头盘问她的变化。
“怎么不叫我阿姨了?从在车上就是,我和你小姨是同辈,也能算是你的长辈。”问话时,秦挽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从前身高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跟在她身后秦阿姨长秦阿姨短的模样,像是长在她身上的缠人挂件。
每次去沈绯雪家,第一个给她开门,迎接她的都不是沈绯雪,而是她的侄女陈影鸳。
沈绯雪常常私下和她吃味地说,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她才能看到陈影鸳热情的表现。
她不来家里的时候,陈影鸳都是自己安安静静待一天,自己看书,玩游戏,画画,不愿意主动和人交流,一副厌倦世界孤立所有人的样子,是个很难搞的小孩,作为家人也很难真正亲近她,走进她心底。
她是唯一陈影鸳会主动亲近的人。
沈绯雪对此惊讶到不行。
还说她每次来,陈影鸳都能高兴很久,连带着面对她的时候都会亲近、耐心一些。
她也很喜欢沈绯雪家这位出落得粉雕玉琢的侄女,每次去见她都会忍不住想见到她开心的笑脸,买下她可能喜欢的礼物,送给她。
她送的礼物,陈影鸳都挺喜欢。
总是抱得紧紧,很珍视地向她说明:她一定会好好珍藏/使用。
小姑娘有套执拗的准则。
收下她的礼物,就一定要回赠她一幅画。
陈影鸳从小学画,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坐在窗台画一副水粉风景图,神情分外认真,对她和沈绯雪造成的响动充耳不闻。
沈绯雪摊手和她介绍,“这就是我那年纪轻轻却很酷的侄女。”
后来……
陈影鸳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酷仅仅只有这几十分钟。
她记不清陈影鸳画了多少幅她的肖像,也数不清她送给陈影鸳的礼物。
不过自从她出国留学后,和陈影鸳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错过了她的高中和大学。
头几年,她们还会视频通话,邮寄信件。
但身处不同的半球,相隔遥远的时差,彼此都忙于升学压力,可以通话的时间被繁重的学业压缩,寄出的信件由于路途遥远,不可抗力因素过多,丢失是常有的事情,很难成功送到收信人的住址。
她和陈影鸳的联系自然而然地断掉,只在偶然的节日,某个寻常日子里,收到陈影鸳发来的只言片语。
她进入娱乐圈的消息,还是由沈绯雪告知。
大家都被时间推着前行,她和陈影鸳之间,生疏了许多。
经过几番确认,才在酒吧里认出她。
陈影鸳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小姨是我的长辈,你又不是。”
“你只是——比我大七岁的姐姐,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秦挽……不是吗?”说出单独的“秦挽”,陈影鸳尾声轻轻发颤,心跳声快要震破耳朵。这是她第一次,去掉所有尾缀,在秦挽面前,连名带姓地喊出她的名字。像是拿到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冲破禁锢的枷锁,超越禁忌,她的身体忍不住兴奋地颤抖。
听清她话语里的含义,秦挽豁然抬眼,望进陈影鸳倔强的眼底。
那双眼尾下弯,本该是柔软的眼瞳里此刻盛着深邃倔强的底色,让她周身的气质也跟着发生变化,透出点点深不可测的意味。
大概是错觉。
秦挽只错愕了一秒,就压下突然的想法。
认为陈影鸳更像是在使小性子。
其实陈影鸳的理论也不错,她的确算不上她名正言顺的长辈,和陈影鸳没有泾渭分明的辈分之分。
她是陈影鸳小姨的闺蜜,陈影鸳可以叫她阿姨,也可以叫她姐姐。
于是她也只温和地笑笑,“怎么忽然在乎起称呼?突然换成别的,听着有点不太习惯。”
听到她的口吻里有松动的迹象,并不十分排斥,陈影鸳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她将漂亮的脸凑上前,弯唇冲秦挽笑:“不习惯的话,那我多喊几遍?”
一连串的“姐姐”即刻从唇齿间溢出。
“秦挽姐姐,秦挽姐姐,秦挽姐姐……秦挽姐姐。”
秦挽被她的操作弄得好笑,挥手投降。
“好了好了,随便你吧,我该去收拾厨房了。”
她默许了陈影鸳转换的称呼,起身拿起空碗,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陪你一起。”
陈影鸳连忙掀开毯子下床,趿拉着鞋子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秦挽洗锅她递抹布;秦挽洗完碗她接过来,沥干水摆放整齐;秦挽收拾灶台她来清理厨余垃圾;打下手第一名,仿佛和秦挽配合了许多次,十分自然。
顺利地收拾完厨房,秦挽刚想打趣陈影鸳几句,评价她修炼的居家技能。
却忽然被陈影鸳紧张兮兮地半揽到沙发上。
她惊疑地张口:“影鸳?”
紧接着,她看到陈影鸳蹲下身而凸显在眼前的毛茸茸发顶,脚踝被人温柔地握住,翻来覆去检查。
属于女孩修长柔软的指腹摩挲着脚腕关节,带出一丝丝微妙的触感,刺激着周围青色血管。
一下下跳动着,蜿蜒在脚背,清晰可见。
秦挽差点要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穿了高跟鞋,扶着我走路一定很辛苦。”
“这里都磨红了,还破了皮。”
她边说着,边揉着她的脚后跟,声音里的心疼清晰可闻。
几乎是瞬间,秦挽被她揉弄的部位温度急剧攀升。
她僵硬又缓慢地看向脚后跟。
她当时只想快点把陈影鸳从被逼酒的环境里带离,忽略了其他所有感官,而且陈影鸳所说的破皮,只是蹭掉了表层极其细微的皮肤组织,需得十分仔细才可见得。
秦挽静默了几秒,喃喃:“也没有多辛苦。”
陈影鸳定定看着她,神情很坚定,“你受伤了,需要处理伤口。”
秦挽:“……”
她有点怀疑醒酒汤的效果了。
“你等我一下。”
陈影鸳没有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返回到挂架上,从包里翻找出创口贴,小心极致地缠绕在“伤口”,并用手指拍拍,确认牢牢附着在她脚后跟。
这才舒了心,松开她的脚腕。
那块地方升高的热度正在平缓降温,秦挽摸摸创口贴的尾端,对陈影鸳再一次产生新的认知。
长大后的陈影鸳虽然小题大做了点,但是真得很可靠。
在那个陈影鸳为她缠绕伤口的瞬间,她体会到了反被照顾的感觉。
很奇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渴(1)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