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道士杀妖随意的很，对村民们的性命也不大看得上。道人中最出名的就是这个拂尘子，灭一村人只为杀一只妖。

村民们弱小，要么臣服在道人的统治下，成为他们的仆人；要么集全村之力供奉一大妖，保他们性命无碍。

怎么算，他们都没有自主权。不过，前者可能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后者在许下承诺的时候，一定会保住他们的命。

这么一合计，村民们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牛妖就是牛家村请来的大妖。现在牛妖已经变成了人，牛家村再无大妖守护，道士们若是天天来抓妖灭妖，他们又要回到二十年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村民们常年生活在凤鸣山附近，对外面的世界一概无知，根本不知道国师已经对道士下了禁杀令。当拂尘子再次前来灭妖时，村民们全都慌恐了。

现下，见着拂尘子被狐白秒掉头颅，村民们简直是高兴坏了。

“多谢仙狐大人，除了这个大祸害。”

“愿仙狐大人早登神位，保佑我们生活安乐。”

“仙狐大人，不，神狐大人，请受我们一拜。”

拜什么拜，狐白赶紧阻止，“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都说拂尘子小心眼，他背后的浑天观又会好到哪里去。

牛妖跟牛小铃也催着村民们回屋收拾东西，准备换个地方生存。只是天下道士是一家，去哪儿，都免不了被道士寻仇。

狐白想了想说：“凤鸣山脚下有块空地，邻近宏源寺，出什么事情，宏源大师不会袖手旁观。”

在她跟牛妖商量村民们搬去哪儿的时候，老道士的手轻轻一伸，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拂尘子灵魂，“你手上沾染上万条性命，是时候还债了。”说完，老道士直接捏散了拂尘子的灵魂，只留一魂一魄在手心。

阿也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瓶将一魂一魄装进去。瓶中浊气清气互相干扰，自成一个世界，进去的灵魂没一个能完全出来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牛家村，途经被灭的陈家村，到达一个山谷口。

山中寂静无声，断后的狐白提高了警惕。

雾气自地上蔓延，眨眼间将众人隔绝在浓雾中。

孩童哭声响起，村民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不要动。”狐白安抚。显然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前提下，村民们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

雾的前方迎来一紫衣女道。

女道头发全用一根素簪挽住，手中举着一柄紫剑飘向狐白。

狐白身形没动，冷眼看着女道，“村民无辜，放他们离开，我跟你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妙端真人气在心中，根本忍不了。当她在水晶镜里看到师兄被斩下头颅那刻，早就坐不住了。

狐白扬扇，“杀你师兄是无意之举。再敢近前，你师兄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哼，好大的口气。”妙端真人心一狠，催动埋好的阵法，让杀招齐齐显现。同时，手中的力道也不弱，冲向狐白，势必要将她斩杀在此地。

雾中利剑乱飞，地灵儿被吵醒，随手丢了一个结界，挡住乱剑砍人。

与此同时，狐白对准妙端真人扇了过去，妙端真人身形不稳。等风过后，又向狐白冲了过来。

狐白又是一阵大风，将对方吹远。

妙端真人再冲。

如此循环往复不下二十次，饶是狐白耐力长，也有些狐疑。对方作为浑天观三大长老之一，现在应该是二大长老之一了，不会脑子简单到只剩蛮拼这一招。

“你在看什么？”妙端真人冷笑：“不会以为我有帮手吧！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是什么给了她错觉。狐白常年行走在外，靠的可是自己的实力。虽然她没有妖力，但她有扇子。至今为止，没有被打败的记录。

“你们浑天观都不分清红么？”

妙端真人哼了两声：“杀你是天子的旨意，跟我们浑天观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满上长安找天子，不要在我们跟前乱嚷嚷。”

旨意。

狐白问：“天子亲自下的旨吗？”

“当然。”妙端真人道：“就算不是我观找上你，也会有其它人找上门诛杀你。狐妖，我劝你，死在我手上，还算你幸运。若是叫我大师兄亲自动手，你会死得更痛苦。

地灵儿噗噗两声吐她，“你骗妖。”

“骗？用不着。”妙端真人似乎不打算杀狐白，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说着诛心的话。

狐白满脸疑惑，“我与天子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天子看到自己未来，会被一只白狐掏掉心肺。”妙端真人为狐白可怜，“其实，我跟你有什么仇呢，但天子下旨，我们不得不从罢了。”

“哦，还要提醒你一事。就算全天下的道观都拿你没办法，国师却不一定。我听说，国师会亲自赶来杀你这么一只小妖。到时候，就算我们不杀你，国师也一定会杀你。”

狐白佯装害怕起来，“怎么会？国师不是向着妖的吗？他为什么要帮天子杀我？”

“国师是天子亲封。天子想让国师做事，国师能不做吗？你说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吧，个个都比天子厉害，想要让天子听话轻而易举。可是你看，我们必须得听天子的，还不能反抗。”

妙端仔细地观察狐白的神色，见她蹙起眉头深思，骤然间发难，一柄紫色长剑从背后刺向狐白。

狐白瞬间到达妙端真人面前，一掌掏心。一张纸片人落在她手心。

“原来是纸人，姐姐好厉害，一眼就识破了。”地灵儿为狐白鼓掌。

狐白只是鼻子灵，没有闻到对方身上的生气罢了。

这话她不会说出去。

白雾散开，村民们抱着在一起大哭。

老道士将阿也托付给狐白，“阿也吃的少，你莫苛待了他。”

说的狐白好像天天虐待他徒弟似的，整得她想说些伤感的话都说不出来。

牛妖给了狐白一片叶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打开。”

狐折接过白叶子，目送老道和牛妖带着村民们继续往前走。她跟阿也在后面带着老道用豆子幻出来的村民们，晃悠悠地在后面走。

地灵儿跳上狐白的头顶最高处，随时观望前来寻衅的妙端真人。

“报告，报告，前方没有发现敌情。”

“报告，报告，前方有一片桃花林。”

桃花林？大夏天的哪来的桃花。

阿也只身一人提着桃木剑，向桃花林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小桃花妖，穿着粉嫩嫩的小裙子，在阿也手中挣扎着，“放开我，我是有背景的妖。”

狐白抵挡不住粉嫩的诱惑，伸手戳了戳她粉嫩的脸颊，“你是妙端豢养的小妖，对不对？”

小桃花妖一脸傲气，“知道我家主人是谁，还不快放了我。”

地灵儿两手糊在小桃花妖脸上，将她的脸挤得变形，“也没多好看，长得一般般，还一股子娇气。”

“放开我，叫我主人知道你捏我的脸，她一定打死你。”小桃花妖被阿也倒提在手里，根本使不上力气。

地灵儿才不怕，“来呀来呀，我就怕她不来呢！”

狐白看着两个小粉团子，心里泛着美泡泡。如果把两个小人儿都留在身边，每天早上醒眼就看见可爱的东西，就算有再多的苦恼也会抛到脑后去。

狐白将小桃花妖从地灵儿手中解放出来，放在脸边蹭了蹭，一脸的幸福。

小桃花妖起初还挣扎了两下，反抗一二，到最后，抱着狐白的脸乱蹭，“你哪来这么多灵气，比我主人还多？”

“不知道呀！”狐白天生喜欢亲近一些可爱的东西。

地灵儿吃了醋，一脚踹开小桃花妖，自己独占狐白，居高临下看着被狐白接在手心的小桃花妖，“你有主人，不许吸我姐姐的灵气。”

“要你管。”小花妖冲她吐着舌头。

狐白把小桃花妖交给阿也，她天生带煞，亲近一会儿还好，多亲近了，总会出问题的。

地灵儿大获全胜，在狐白的右肩上跳起了胜利的舞蹈，小桃花妖瞬间大哭，“我不要回到主人身边，呜呜。”

另一边，妙端真人呼唤自己放出来的爱宠，唤了几声都没回应，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

等妙端真人赶到狐白一行人面前的时候，只看见她的爱宠在哇哇大哭，并且不想回到她这个主人身边。

妙端真人愤怒了，剑指狐白道：“妖女，不，妖狐，快放了我家阿桃，否则我饶不了你。”

狐白表示无能为力，“你的阿桃不在我手上。”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谁知道听在妙端真人耳中，以为她在挑衅，“哼，妖狐少打我家阿桃的主意。看剑。”

阿桃是妙端真人在一处古老的遗迹当中找到的小妖。彼时，她被困在桃花林中，根本走不出去。直到她陪着阿桃玩尽了她想玩的游戏，并说外面还有很多更好玩的游戏时，才愿意跟在她身边，成了她的随身移动法阵。

狐白拿着扇子冲了出去，单方面的殴打着妙端。这场面，怎么那么像，一个生气冲上来的孩子，对着大人拳打脚踢，却被大人拎在手中单方面暴打。

狐白收扇，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妙端，连忙撇开自己，“我没下重手，你不要装死。”

她连妖力都没有，使扇子都是依靠蛮力，能扇多大风就扇多大风，能挡多大力就挡多大力。妙端真人好歹也是浑天观二大有实力的长老，不可能这么弱。

妙端躺在地上，全身的经脉开始逆流，疼得她脸色煞白，跟狐白的白发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