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男人没有喜悦多久,就感觉身子一阵一阵的无力。他的大脑处理问题在变缓,手脚在僵硬,眼睛也在退化模糊中。
“他爹,孩子他爹。”
女人叫了几声,脸上身上突如其来的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渣子,有些灼痛,女人顾不得去擦,要去寻找自己的丈夫,可惜她走到半路,已经想不起自己冲出来的理由了。她脑子钝钝地转身回去,要是去寻找什么东西。
啊,找到了。
床角挤着四五个缩成一团的孩子们,他们口中呼出的活人热气,叫她很是向往。
“娘,娘。”
女人的大脑清醒一瞬,她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过一会儿,女人的脑袋又混沌了起来,鼻间的活人气息,让她有了想法。
她大吼一声,吐了过去,扰人的声音不再响起。接着,慢慢地,她的同伴增加了,她欣喜地过去拉住他们,向更远处有活人的地方走去。
咚咚!哐哐!踏踏!
王家村的上空交织着三种声音,其它声音都消灭了下去。
哐哐!有人在敲村长家的大门。
村长一家子早在听到女孩儿喊救命的声音时,就躲在了屋内早已挖好的地窖里。
狐白站在幻阵中心,将村中百态,尽收眼底。村长家发生的一切,也都在她眼前呈现。
村长年轻风俏的老婆埋怨老头子,做事不够周全,给村里带来大祸,“这下好了,不死药没了,命也不保不住了。”
村长大儿子嫌她风、骚的后娘烦,“娘,你少罗唆。爹,你说这事怎么办?”
上了岁数的村长,头发花白,脸上的褶子一层撂着一层,心灰意冷地说:“能怎么办?等死吧!”
村长老婆尖锐的嗓音,顿时嚷了起来,“我就说这事做不得,做不得,会遭报应的。你们看,报应来得多快,村民们都快怨死咱家了。”
“行了,娘,你就少说两句,算儿子求你了。”大儿子脑袋痛地说着。他这个后娘啊,只会煽风添火。
年轻不过三十多岁的老太太,哼一声当作听不见,又数落道:“仙狐大人问,为什么要猎果然,直接说不就得了,非得瞒着。有什么好瞒的,不就是为了长生不死药。”
村长的小儿子跟小儿媳带着俩孩子,缩在角落里,半响没有回话。孩子因为大晚上这么一闹腾,不经饿的小肚子饿了起来,嚷嚷着要吃饭饭。
老太太瞥了一眼小儿子一家子,翻白眼说:“有本事瞒着全村人,害死了人,咋不站出来,说上一两句?”
大儿子一把拉过老太太,给人绑到椅子上,嘴里头塞了一块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破布,上面满是灰色黑色掺杂的脏污,闻着还有一股恶心的馊味。
大儿子甩了甩手,嫌恶刚才寻来的破布太脏,差点叫他晚饭吐出来,发火地对自家后娘道:“后娘就是后娘,当年我就不该让我爹娶你这个坏了名声的女人。”
老太太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又被塞了一块破布,呜呜地冲村长直叫。
村长当没听见,商量接下来一家子的去向,“老大,我们家就你主意多,你说怎么办?”
大儿子道:“爹,逃吧,逃到别的地方,重新生活。”
村长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都忽略小儿子一家,收拾了果然的皮毛,粗粗的一捆背在身上,又将家中的细软金银全带走,沿着地窖的深处摸索着走去,顺带把地窖的门给堵上了,后面的人再想跟着也出不去。
小儿子一家和老太太被遗留在这里,原本小儿子一家也是要跟着走的,只是身边的俩孩子太小,需要人抱着,里面又黑,跟不上前面走的一家子,又退了回来。
小儿子拿走老太太嘴里的布,给老太太松了绑。
老太太哼了一声,“别装什么好心,我可不会领情。”
小儿媳妇忙说:“看娘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娘,又不是什么外人,干嘛要领我们的情。”
小儿子在地窖的某处找来几棵大白菜,几人就着冷水,生吃大白菜果腹。
老太太看在小儿子良心还没彻底坏完的情况下,告诉他们这地窖里还有一条出路,“我留了一条密道,通向村子外面。你们要是有孝心,就带着老太太我走;要是没有的话,我也自认倒霉。”
小儿子将两个孩子背在身上后,一手举着火把说:“娘又见外了。我从小是娘一手带大,我不孝顺娘,谁孝顺。娘,大哥不会那么狠心丢下我们几个不管,我们还是顺着大哥跟爹走的路走。”
一行五人,沿着墙壁走了差不多一刻左右,手中的火把照出前面是一堵石墙,小儿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不是激动的,是气的。
老太太见了哼一声:“我早知道你爹跟你大哥是一路人。”
几人又退了回去,沿着老太太自个儿挖的密道走。这条路很通畅,几人很快出了地窖,来到村外的稻草垛里。
天还黑着,月亮消失不见,天上也不见星星,村子里一片安静。
老太太催促着:“别看了,快走快走。”
“到哪儿去?”
村长的声音从稻草垛后面传来。
老太太转身就骂:“好你个老不死,还在活着。”
村长从稻草垛后面出现,温和地对自家相处了二十年的老婆说:“红红,我带你一起走。”
老太太才不信他的鬼话,“我要走,也不是跟你走。”
村长温和的面孔一下子变了,一手拽住老太太的胳膊,别看他老,力气还是蛮大的,老太太挣脱不得地被拖向一个地方。
小儿子也看见他大哥从稻草垛后面出现,一脸笑容地对他说:“大哥走的急,忘记了你们一家子。”
小儿子脑子简单,“大哥说的什么话,是我们走的太慢,没有跟上,咋能怪大哥。”
大儿子抱起弟弟身上的一个孩子,引着弟弟一家子去跟老爹汇合,“还是小弟你最理解大哥了。”
老太太和小儿子一家,被村长与大儿子,引向王家庄后山的某处林子里。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陈家庄的陈三。只是这陈三,跟一家子平时所见的陈三,有一点点不一样,脸看不太清楚。不过天黑,看人不准也就是了。王村长没有怀疑什么。
陈三满意地朝村长点头,“不死药我可以交给你们。”
村长与大儿子两人,忙朝陈三谢道:“三儿兄弟真是义气人。”
在两人高兴的同时,陈三话峰一转道:“不过,你们得等上一段时间。等我把人带走,到神仙那里取得不死药,再交给你们。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通知你们。”
两人听着跟陈三平时说话不太一样,但是听到不死药,很快就到手了,又放宽了心。
不知道陈三往老太太和小儿子一家人身上洒了什么东西,几人同老大的孩子媳妇那样昏死在地上。二人只见陈三做了一下抬手的动作,地上十几人的身体,竟然飘了起来。
陈三运着人,又嘱咐村长二人道:“快些回村子里去,别叫人看出端倪。”
村长跟大儿子不敢不听,又缩手缩脚地跑回村子里。
回到村子里的王村长,跟他的大儿子都傻了眼,天一下子变亮了不说,王家村全村的村民们都拿眼瞪着他们二人。
王村长纳闷:“你们干啥咧?”
话落,死了丈夫的妇人,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好啊,全是你在后面捣鬼。亏我家大郎那么信你。”
“你个老不死的,我当初是眼瞎了才嫁给你。”
王村长捂着被打的头,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本该被陈三带走的老伴,傻不愣登地说:“你不是离开村子了吗?”
王老太太又扔过来一块石头,正好砸在村长心口,“离开村子,我去哪儿?你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娶我就是贪恋我的美色。”
王村长糊涂了,还没糊涂完,他的大儿子就被小儿子按在地上捶打,“大哥,我信你,你要害我。我算是看走眼了,你根本不是我大哥,是要我命的阎王。”
接着,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声讨着村长:“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做啥,出了大事,人倒是跑得快......”
狐白站在树上,望着陈家庄的方向。
在她利用石子树木,布置出来的简易幻阵中,将所有村民想要隐藏的秘密,看的一清二楚。
村民们猎果然,是为了致富。而村长收取果然,是为了换取价值不菲的不死药。
当然啦,王村长所见的陈三,是狐白的幻阵根据他内心的投影所变。
真正的陈三,还在陈家村。
在王村长的意识中,陈三是一个年过六十的年轻人,吃了不死药之后,变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一个凡人,吃了神仙给的不死药,变成年轻人。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对方吃下的,是什么逆天改命的邪药。
陈三,不死药。
狐白记在了心里。
她还有十件善事做完,就能彻底地化去身上的煞气,从而迈入普通妖的行列,可以修出妖丹,进入妖界。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狐白尽可能的将每件善事,做的完美些。
下方的村民们,已经将王村长给打成猪头,绑了起来。
妇人丈夫的尸体,不用狐白特意现身去强调,早有村民举了火把,把尸体连同他身下的草席,一同焚了个干干净净。
等妇人丈夫的尸体被焚尽,距离狐白来到王家村,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
夜晚,王家村的村民们,全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梦中,被取了皮的果然兽们,被一阵泛着清香的花香给隔开。村民们捂住被咬伤的部位,望着从天而降的白发白衣神女,听着她的声音从遥远之地传来说:“不许再上山猎果然,好好善待死去的果然皮。”
白日,王家村村民们照梦中所做,不再随意上山猎取果然兽,又把家中的果然皮,供起来,早晚上柱香,诚心的忏悔。
果然,从此以后,家中再无怪事发出,夜里也不做恶梦了。
此是后话。狐白刚看着妇人的丈夫被焚尽,一大一小两个道士,从天而降,指着狐白鼻子大骂起来:“妖狐,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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