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则之神色自然:“因为一些工作。”

因为工作说得通，但沈辞宴觉得有些奇怪。离职时间过长，他对公司的事不太清楚，索性没多问。

想起公司，脑子里便冒出周宁来。思考着，沈辞宴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找个地方喝杯茶，聊聊天叙叙旧。

毕竟大半年不见。

这么想着，买完菜回去后，沈辞宴给周宁发消息

【明天有空吗?】

周宁秒回

【有空啊，我一直很闲。】

像察觉什么，没等沈辞宴把打好的字发出去，对方火速丢来一句【什么意思哥?】

【你问我有没有时间?】

【你回来了!】

语气带着浓烈的激动与兴奋。

沈辞宴弯起唇角，敲字

【嗯，回来了，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好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沈辞宴玩笑回【这不还活着吗。】

周宁发来一连串痛哭的表情，心碎地说道【我以为很多年后才能见你。】

【以后还走吗?】

【不了，没那么多精力。】

【那那那你】

到这儿，没了动静。

周宁想起什么，截住半吊子话【不说了不说了，明天见面聊。】

【行。】

收了手机，沈辞宴握着一杯温水往外走。傅则之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懒散。半抬着眼皮看无聊的电视节目。

听到由远及近的动静，他侧过头，淡淡笑着冲沈辞宴招手，而后落下，指尖点点身边空余位置，示意沈辞宴来坐。

身后是不算安静的厨房，隔着关上的玻璃门能听到里面模糊的交谈声，很快被油烟机运作的声音掩盖。

此刻算是在家少有的安全时刻。

于是沈辞宴喝了一口水，走到傅则之身边坐下。

眼前散着淡白光线的电视画面不停转变，落在这边昏暗的空间，时间都慢了下来。

或许中午的酒没完全醒，又或是这样的环境太难得。沈辞宴靠着沙发，倒在傅则之肩膀短暂闭了闭眼。

那杯水磕在膝盖上。

傅则之握住他的手，忽然抬起，贴着自己的侧脸慢慢蹭了一下。

被这动作逗笑，沈辞宴嗓音染上笑意，忍不住用指腹点了两下，低声问:“痒吗?”

“还好。”傅则之捏住作乱的指尖，抵在唇边吻了吻。

他炙热浅淡的气息带着一丝冷调香，落在沈辞宴的掌心。

这真的有些痒。

厨房忽然传出一声响，惊得沈辞宴神经瞬间绷直。他抽回手，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继而起身过去查看情况。

不是什么大事。

沈爱国打下手，盘子没拿稳，磕在瓷台上。没碎也没人受伤，盘底被磕掉一块。

沈辞宴松口气，对走过来的人摆手。

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沈爱国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太好。

他略带局促地看了沈辞宴一眼，扯出僵硬的笑:“屋里油烟重，你别进来。”

沈辞宴敏锐捕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他没戳穿，带着惯常温和的笑说:“爸，你去休息，我来帮忙。”

“休息什么。”沈爱国摆手，把盘子放进洗碗池:“现在睡了晚上还睡得着?”他说着就要赶人:“你快去看电视，厨房站不下这么多人。”

头一次有这样的待遇，看来沈爱国确实惊着了，理由蹩脚演技浮夸。

沈辞宴低不可闻地叹口气。

即使一切都很明显，他也装不知道。毕竟这时候，不是解释请求原谅的好时机。

林兰适时开口:“辞宴，没什么的，让你爸在这，不然他能闲出病。”

知道沈爱国的性子，沈辞宴不再坚持，点头:“好。”

合上玻璃门，转身和靠在一边的傅则之对上视线。

只一眼。

傅则之看出什么端倪问:“怎么回事?”

沈辞宴如实说了一部分:“盘子没拿稳，磕在瓷台上，没什么大事。”

他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仿佛只是看到一场意外，确认没事后准备离开。

傅则之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知信还是没信，和他一起走回沙发边。

电视节目已经换了一个，沈辞宴却没再看，无意识垂着目光，慢慢捻着指尖。

外面寂静无声，浅薄的月光落了满地。

如果没猜错，方才沈爱国应该听到什么才摔了东西。

虽然有时候沈爱国做事不靠谱，但摔东西是头一次。

不得不让他往某个方面想。

这像凌迟一般，缓慢又痛苦地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也许不是。

可能还有其他结果。

这么想着，沈辞宴短暂松了神经，僵直的唇线慢慢缓和。

身边忽然空了，抬眼便见傅则之已经绕过玻璃矮几，走向厨房。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沈辞宴立马起身跟上去，伸手准备拉着对方的手被扣了回来。

傅则之偏头吻了吻他唇角，因为背对光线，傅则之脸上的情绪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这个吻带着安抚意味。

沈辞宴忽然有些不能明白傅则之的意思，眼神直白地看着对方。

暖黄的灯光映照在瞳孔上。

没等他开口，傅则之用轻又低的声音说:“听话。”

温柔缱绻，近在咫尺。

沈辞宴愣在原地。

良久的沉默。

感觉到沈辞宴胳膊不再僵硬，傅则之松了手指。

转身进了厨房，合上门。

等沈辞宴反应过来，做好撕破窗户纸的准备进去的时候，傅则之已经出来。

不知说了什么，神情很淡，和方才没什么差别，看不出变化。

他拉着放在角落，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走到门边。

而后，朝沈辞宴摊开手，淡淡笑着:“走了。”

这一切太突然，沈辞宴做不出反应。他抿着唇，目光锁在那只手，定了一会儿转头去看厨房。

长辈都没有出来。

但傅则之要和他离开。

明白傅则之的想法，他走了四五步，停在行李箱前几厘米处。动了动嘴唇:“去哪?”

傅则之伸手搭上他后背，往前带了一下，轻笑一声道:“回家。”

其实今天真的不适合留下，即使是单纯吃一顿饭。

他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在互不干扰的情况下，清楚自己的立场。

忽然的面对面，很容易激化情绪。

于是傅则之把行李和人一起带回了他家。

到目的地后，傅则之没着急下车，看了眼时间，和秘书通了电话告诉对方改了地方，报了地点。

等一切弄完，他才意识到空间过分安静。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沈辞宴呼吸浅到近乎没有。

他安静地注视窗外的某处，那里有一些花，大概是最近新种的。

花在微风中摇晃，被白雾似的月光镀上一层薄纱。

他没有蹙眉，没有任何表情。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动了。

直到傅则之叫他，才回过神，缓慢转过头对傅则之喃喃细语:“他们说你了么?”

傅则之薄而好看嘴唇动了动，反问:“什么?”

沈辞宴目光没有定点，自顾自说:“你真的很好。”

很优秀很耀眼。

“没有你。”傅则之懒懒笑着:“这些有什么用?”

沈辞宴不太明白。

傅则之嗓音染上夜风的凉意，瘦长好看的手指轻敲方向盘。

似是想起什么，他继续道:“一开始懒得做那么好，后来有了人值得我为她努力，再后来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说着，他转过头，淡淡的眸光从眼尾投落，像轻轻一瞥，却有无数情绪交织。

“有一段时间，想把一切做到极致。”

听出他说的是高中时期，沈辞宴微微惊讶，问:“为什么?”

傅则之很少主动说起这个时期的事，不仅仅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像个疯子，还有其他很多原因。

既然提起，沈辞宴不会截住话题。他想通过这个方式，了解他的过去。

“还能为什么。”傅则之觉得即将说出的话有些可笑。他靠过来，在沈辞宴耳边轻声说:“想勾引你。”

没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傅则之心里居然是这样的想法。沈辞宴半天没说出话来。

“有个事，我一直想知道。”傅则之拖着调子。

沈辞宴:“你说。”

“我当年这个计划。”他适时顿了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嗓音含笑:“成功了么?”

随着这句话，沈辞宴的思绪倏然回到七年前。大概每一次说出你真厉害，都是这个计划成功的证明。

他本来就喜欢傅则之，不管对方怎么做他都喜欢，没有这个计划其他蹩脚的也可以。

沈辞宴坦然道:“非常成功。”

傅则之低低地笑，懒洋洋的调子未变:“看来我对感情并不是一窍不通。”

沈辞宴完全跟着他走，丝毫没有察觉，今晚的事已经被推到很远的地方。

他的脑子被回忆占满，分不出精力来思考其他事。

傅则之忽然提了句:“刚是不是想抽烟。”

大概是刚才的事，沈辞宴略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找东西的动作。

不过不太确定，毕竟走神的随手能做的动作太多，等回过神不一定能解释其中缘由。

他看傅则之，对上轻飘飘的视线，到了嘴边的否认，变了相反的答案。

“好像是吧。”

“沈辞宴。”他叫他名字，低低沉沉开口:“给你两个选择。”

“嗯?”

“抽烟和吻我，选哪个?”

沈辞宴感概傅则之出的题一点难度也没有。

话音未落，他便吻了上去。带着强烈的迟到七年的感情，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倾诉。

每一次都是这样。

趁着换气间隙，沈辞宴断断续续想。

好像深吻比尼古丁更能麻痹他的神经。

这算补昨天…………………………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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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