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年看着言雨这幅乖巧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装,心中不觉暗笑。
“好了,游戏环节进行到这里。”何曼指了一下旁边的钢琴,“大家都注意到这台钢琴了吧。大声告诉我,在场的谁会弹钢琴?”
观众齐声尖叫:“常景年。”
何曼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都知道,年神在言队十八岁生日之时,创作了一首歌曲,自弹自唱给言队听。但是想必大家都没有听过现场版吧?”
观众都疯了:“没有!”
常景年没有想到还有这个环节,只好说:“我已经几年没有碰过钢琴了,水平不够,见笑了。”
常景年的粉丝大声喊道:“年神!年神!年神!”
常景年走到钢琴前,一撩自己的西装下摆,做了下来,然后做了个松手的动作,打开钢琴盖。
开头的琶音缓缓流泻。
而后是漫长的伴奏,这伴奏仿佛常景年与言雨相处的岁月一般,温馨,动人。
常景年缓缓开口演唱《伞》。
风来了,风把我钉在屋檐上。
我起飞了。
风无意捎我去往天的尽头,
便坠落在半途,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
被绊住。
境外之域是否
拥有自由?
还是同我一样
在无尽的等待中
将黑色看透,
孤独里感受
熙熙攘攘声持续交替白昼,
迎着日光三寸
看到沙漠边缘片刻后会有大雨降落。
我抬头望天,在云下坠之时
干涸着,
等风再起。
就在常景年演唱过程中,言雨不禁回忆起自己生日的时候。
言雨因为十四岁从重点高中重点班辍学,来到沧浪队青训营打《烟雨江湖》,和家里决裂。
生日前夕,他给家人打电话,说自己就要生日了,可是迎来的不是祝福和解,而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叫,以及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教。
这让他心情跌落谷底。
常景年见状,给他讲冷笑话。这一次,他不像以往那样给常景年面子,他没有笑意,而是持续低沉。
第二天生日,凌晨,常景年带言雨来到琴行,给他演奏了这首歌,最后告诉他:
“我不知道,境外之域是否拥有自由。但是在我这里,你拥有绝对的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首歌叫做《伞》,我会一直做你的保护伞,让你开心平安。”
言雨本来就敏感心细,当场就哭出声来。
这是言雨第二次听到常景年演唱《伞》这首歌。
他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丝心酸和恨意。
“说好了一直做我的保护伞,怎么食言了呢?常景年,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一曲毕,常景年坐在钢琴前,久久不能动弹。
现场响起掌声。
常景年很会安慰言雨,但是他没有告诉言雨,自己的家庭也是一团乱麻,他从来不会在言雨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就连自己头疼吃止痛药的事也一直瞒着。
这首歌,不仅仅是为了安慰言雨,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要做自己的保护伞,要做知己言雨的保护伞。
他永远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那个人。
常景年揉了揉眉心,拿起话筒:“我脑海中突然有个旋律,我演唱给大家听。这首歌,我想要送给言雨。”
言雨抿了抿唇,难得没有出言挖苦,而是颔首。
因为歌词是现场想的,所以常景年唱得很慢。
在唱之前,常景年道:“这首歌,叫做《野望》。”
走到这里,我终于舍得放手
和你说,晚风更衬花朵
是错过,不必失落
只有一点落寞
天高海阔,我想要恣意地活
和你说,不必原地等我
赤|裸裸,没有结果
就这样再见也不必说
感谢你成全我的愿望
没有我,你也并不会怎样
只是曾经的梦想
全部会被遗忘
我才不会迷茫
只是青春的张狂
说一句再见
回忆会让我们明朗
言雨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胸口起伏不定。
什么叫做“感谢你成全我的愿望”?
他才不想成全常景年转会的愿望,如果可以,他想要给常景年当一辈子的和尚,一辈子的马前卒。
还有什么叫做“没有我,你也并不会怎样”?
他,沧浪队,还有所有沧浪队的粉丝,都非常需要常景年,这一点常景年心里也有数吧?他是怎么云淡风轻地唱出“没有我,你也并不会怎样”的?
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我们曾经的梦想,全部会被遗忘”这一句。
他们明明在不久前,还约定好了,一起追逐第四座UA冠军奖杯,可是在此之后,仅仅几天时间,常景年就背叛了沧浪队,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他们的梦想。
这个梦想,言雨一辈子也不会遗忘。
他就算拿了冠军,也会觉得失落,因为常景年没有站在他身旁。
可是常景年呢?
缺了自己,他会觉得失落吗?常景年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他说:“我们曾经的梦想,全部会被遗忘”。
唱完整首歌,言雨红着眼睛,大叫道:“常景年,你混蛋!”
常景年只是缓缓从琴凳上起身,然后缓缓转身看向言雨,再缓缓展露一个微笑。
仿佛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别人接受与否,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会尽告知的义务,没有去承担别人情绪的义务。
常景年的自私自利,彻底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言雨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无可奈何。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这么鲜血淋漓,让人没有直面的勇气,打得你猝不及防。
常景年拿起话筒,点点头:“是的,我混蛋。”
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承认了这个事实,仿佛承认这个事实后,别人再多的辱骂、攻讦、质问、仇恨,都与他无关,再不能影响到他。
言雨抬手擦去眼泪:“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梦想,背叛了我们的约定。你不是个东西。”
常景年莞尔:“是的,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言雨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理由,他不知道这个理由背后,是会给自己致命一击,还是会慰藉他。
他只是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这个理由。
常景年的话掷地有声:“因为沧浪队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沧浪队了,他不再值得我留念。而我要追寻更高的目标,不得不抛弃它。它是我的包袱,不是我的动力。”
言雨哭得稀里哗啦。
当初从别人嘴里听说常景年要走,他赶忙去找常景年,却见常景年收拾好行李,准备从公寓搬出去。
他们来到咖啡厅,言雨也是这样哭着问常景年。
常景年只是很冷酷地说:“因为沧浪队太弱了,我觉得太和队更有实力,更适合我的发展。我需要转型,上个赛季,我的弱点暴露无遗。再不转型,我就死路一条。在沧浪队,我永远只能是那个突进型刺客,因为有你在。而在太和队,有张可和韩沐雅的辅助,我拥有更多的可能。”
言雨当场心碎成一地。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常景年不要我了。他说他有了更好的选择,比我更好的选择。”
言雨直接把咖啡泼在常景年脸上。
常景年用丝巾抹了抹脸,而后起身,淡淡道:“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言雨回去后,疯了一样在微信上质问常景年为何要抛弃自己。但是没有回应,言雨最终将常景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言雨再次听到异曲同工的话,脑海中终于不是常景年不要自己了。
而是自己还是那么脆弱,那么在乎常景年。
常景年走上前来,从胸口的口袋中取出手帕,想要擦去言雨脸上的眼泪。
言雨一把打开常景年的手:“滚远点!”
常景年把手帕塞到言雨手里。
言雨嫌弃地将手帕扔到地上。
常景年只好示意何曼去给言雨擦眼泪,还好言雨没有拒绝何曼递过来的纸巾。
现场安静得可怕。
何曼没有办法,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便道:“好了,发布会到此结束。我们采访了年神和言队,也看到他们一起做游戏,还听到年神给言队弹钢琴。真是不虚此行。”
这时候,工作人员上台,请常景年和言雨下去。
常景年这次表现得很冷漠,没有再回头看言雨,自顾自地走下台去。
到了台下,言雨终于停止了哭泣,眼里布满血丝。
“常景年,原来你是这种人。”
常景年平静道:“你才知道?”
他做过太多恶劣的事,只是他刻意在言雨面前伪装成一个善良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虚伪、恶毒的那面收敛起来。
常景年看着言雨通红的眼眶,甚至笑了起来:“如果不想被我甩在身后,就加油强大起来。”
言雨双拳紧攥:“我会的。我会达到你永远也到达不了的高度,让你只能抬头仰望我。”
常景年徐徐道:“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说完,常景年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梅若清和助理大气都不敢出,跟在常景年身后。
在车上,梅若清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年神,你有点过分了哦。”
常景年反问:“所以呢?”
这一章好酸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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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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