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合理吗?”
洛清人都麻了,忍不住碎碎念:“一个两个都这么草率吗?我才进府几天,就这么放心把人交给我?就不怕我是政敌派来的奸细??”
“也得亏我不是,要不然——”
洛清端起碗,却看见碗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后,里面是红色的粉末,纸上面写着:鹤顶红,服下一刻钟后七窍流血而亡。
“……”好贴心的解释哦,洛清凌乱了。
这对吗?啊??
“啊哈哈哈一定是我太想家了,所以出现了幻觉,什么鹤顶红,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洛清把那个纸包团巴团巴丢到一边。
他重新端起汤药,慢慢走近李承烨,神情坚定得仿佛即将入党宣誓。
“喂就喂吧,只要小心点,这药肯定能喂下去……不对,”洛清拿起勺子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这汤药里不会有毒吧?”
“其实只要把毒药下在碗里就好了啊,为什么非得把毒药包放在碗下呢?就好像……”
就好像,故意让他看到一样,这就很奇怪。
嘶,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洛清思来想去,怎么都整不明白,于是心态十分松弛的把药碗放下,决定不喂了。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反正太医说李承烨很快就醒,晚点喝药又不会死。
洛清继续守在李承烨身旁,两眼放空,开始发呆。
目前看来他的勾人计划遇到了困境,好奇怪哦,这里不是18.禁口口文学吗,那为什么刚才在浴池那里,李承烨面对赤.裸的他丝毫不为所动?
好饿,好烦,好想吃肉。
洛清低下头,掰着手指数,他应该还有一天零十来个时辰就能吃上肉了,真好,离吃肉又近了一步!
主角攻说过他可以点菜的,那后天早晨他要点——
“炖排骨,大盘鸡,烧烤,麻辣小龙虾……哦不对,古代没有小龙虾。”
洛清不禁咽了口口水,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大吃特吃一顿了,希望主角攻说话算话,要不然他真的会窝囊到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沉浸在对肉的想念中的洛清,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承烨已经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很久了。
“洛清。”
“啊?”洛清回头一看,眼睛弯了弯,“殿下您醒啦?”
“我跟您讲哦,咱们府里竟然有人要对您下毒!毒药就在桌子上,我怕那人对您的药动手脚,所以就没敢喂。”
李承烨并没有言明那鹤顶红只是他心血来潮的试探,只静静地听着,然后说:“孤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也不追究你故意接近,孤会让高睿送你离开。你走吧,太子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莫要再回来。”
然而洛清的重点则是——
“殿下,这是我认识您之后您唯一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诶。”
李承烨:“……”
不愿正面面对,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卿卿惯用的招数。
眼前这个人,真的和卿卿很像。
不管是声音长相,还是性格,或是一些细小的特征,都跟卿卿一模一样。
特别是心疾发作时那痛苦、脆弱,但又绝不向病魔低头,始终对“好好活着”有着强烈信念的模样,也与卿卿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李承烨当年亲手将洛卿埋葬,他定会以为卿卿没有死,只是很平常的外出游行许多年之后,回来找他履行承诺了。
履行那个,二十岁后就与他成亲的承诺。
可惜,洛卿的生命因心疾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七岁。
如果卿卿还活着,一定是洛清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面容,这样的鲜活有趣。
正因为如此,李承烨不愿被“心魔”迷惑,不愿听高睿的劝说,更不愿亵渎这份美好。
所以,他宁可放洛清离开。
李承烨不欲与洛清多言,扬声唤高睿进来,吩咐道:“给他准备些银两,送他回家。”
怎么可能有人跟卿卿的身世一模一样呢?所以洛清定是有家的。
“我不走!!”洛清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殿下,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家。我父母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去世了,他们给我留下大笔的家产,可我那时身患重病,家产几乎被亲戚抢了个干净……”
他本意是想引起李承烨的同情,因为他能看出来李承烨并非不近人情。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却突然暴怒:“再用这张脸,同孤说这种话,孤就杀了你。”
“滚。”
洛清被吓得呆住了,被高睿硬生生拽走。
“你啊你,非要说这种话惹殿下发怒作甚?”高睿摇头叹气,“殿下心意已决,是不可能改变的,你就同你背后的人说一声,美人计对殿下是行不通的。”
洛清有点委屈,明明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倔强地不肯在外人面前掉下来。
他被高睿推出太子府大门外,拎着一个小包袱,茫然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良久,才喃喃道:“可真的没有人指使我,我也真的没有地方去。”
“殿下,你为什么不信呢?”
其实他们也才认识一两天而已,李承烨不信洛清也很正常,更别提刚才还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下毒事件,对方有所警惕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为什么,明明道理他都懂,心里却还是很委屈。
现在怎么办呢?
洛清抱着包袱躲到墙根下避风,他是一定要回家的。
他要好好感谢这些年资助他的秦先生,他还欠对方一个承诺没有履行。要谢谢照顾他的医护人员,还要每年按时去父母坟前上香烧纸,以免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没有钱花……
想做的事太多太多,洛清不愿就此放弃。
很快就想明白该怎么应对,洛清怀里紧紧地抱着包袱,不去买吃买喝,也不离开,就这么坐在太子府大门口。
天空阴沉起来,他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数起地上有几只蚂蚁。
“啪嗒。”
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圆形的,暗色的斑点。
啊,下雨了。
洛清仰着脸,静静看着大大小小的雨滴从空中降落。
“终于下雨啦!”
“太好了!咱们的庄稼有救了!”
这地方应当干旱很久了,当百姓们发现下雨之后,纷纷跑到街上手舞足蹈。
洛清也很为他们开心,如果雨再下大点的话,那地里的庄稼应该会长得很好很壮实吧?
他伸出手,感受冰凉的雨滴落在手上的感觉,他觉得这样的及时雨一定是甜甜的。
墙根处只能避风,并不能避雨。
雨越下越大,百姓们纷纷欢笑着跑回家,洛清没有找到一处可以避雨且能看到太子府大门口的地方,干脆继续坐在原地等。
他在等李承烨的心软,哪怕遥遥无期。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洛清不由自主回忆起从前。
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他一个人艰难地活到十七岁,身体本就生着病,又由于这些年长期挨饿受冻,他差点没能熬过十七岁生日。
那天洛清发病了,晕倒在父母留下的那套由于太过偏僻破旧连亲戚都不屑于争抢的老破小里。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秦先生就守在他身旁,眼里满是复杂情绪,跟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洛清虚弱的笑笑,回答他:“不晚的。”
护士奇怪于两人的对话,秦先生离开后,她还悄悄地问:“你跟秦先生认识呀?”
洛清说:“不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来晚了,哎呀,他这么一说,我就顺着他回答啦。”
他心里有个秘密,其实他和秦先生是认识的,在很多年以前。
多年前,洛清的父母资助秦先生上学,不过那时候他还不叫秦越,而是另外一个名字。
谁也没有想到,洛清父母当年不经意间的善举悄悄扎了根,发了芽,不声不响长成了参天大树,及时救下差一点点就因病身亡的洛清,并从此为他遮风挡雨。
他想,如今的秦越改了名,早已事业有成,已经是能在市里呼风唤雨的人物了,应当不愿提及过去的悲惨经历吧,毕竟当年的秦越确实过得很狼狈。
所以洛清没有承认自己还记得父母资助过秦越这件事,装作第一次认识对方,随着旁人一起尊称他“秦先生”。
……
洛清发散的思维渐渐回笼。
他好像想明白自己被李承烨扫地出门时的委屈是从哪来的了,因为那人在有些瞬间有点像秦先生,而怀着感恩之心的秦先生是不会这样对他的。
秦先生和李承烨,明明风马牛不相及,洛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可能他实在太想回去了吧。
雨越下越大。
尽管洛清已经尽力蜷缩身体贴着墙壁,仍旧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淋湿。
他现在的身体再怎么比以前强,都是比不过正常人的,更别提他已经淋雨很长时间了。
洛清渐渐失去意识,不甘地合上眼。
太子府里,高睿得到消息后,忐忑地敲了敲书房的门。
“殿下,那洛清淋了雨,晕过去了。”
他试图为洛清说情:“王太医说洛清体弱,是最受不得凉的,您看要不然……”
里面传来李承烨冰冷的声音:“孤已仁至义尽,他的死活,与孤何干?”
话虽如此,李承烨心中仍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感。大约是那人与卿卿太像了的缘故,他着实狠不下心杀了对方,但也仅限于此。
李承烨绝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意图不明的人留在身边,这太致命了。
高睿:“听下头的人说,那洛清已发了高热,若是坐视不理,只怕熬不过今夜。”
“那便为他请大夫。”
李承烨仍旧不允许洛清进太子府,于是高睿便就近将人送进医馆。
洛清恢复意识后,看到的便是一个身穿白衣,正背对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是哪里……”他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不住地咳嗽。
“医馆。”
那人似乎在算账,洛清听到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的算盘响。
“是谁送我来的?是太子府的人吗?”
“是。”
洛清心头一松,李承烨果然还是心软了,那就说明苦肉计有效果,他必须得趁热打铁:“多谢大夫,我要回去了。他们,付钱了吗?”
大夫终于回头看他:“自是付过诊金。你需安心休养,不得擅动。”
小包袱就放在枕边,洛清将其抱在怀里,小心的下了床。
“发烧而已,没事的,我得回去了。”
大夫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下意识皱眉:“你……”
洛清铁了心非要走,大夫摇摇头,随他去了。
“走吧走吧,迟早还得回来。”
洛清苍白着一张脸,深一脚浅一脚的出现在太子府大门口。
他依旧抱着那个小包袱,坐在墙根下,百无聊赖地盯着天空发呆。
一个太子府的侍卫看到洛清的身影后,急忙进去禀告:“高公公,那个洛清,他又来了!”
“什么??”高睿差点没被茶呛住,“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该说这个细作死心眼呢,还是蠢呢?
他有些犹豫:“殿下即将出门赴宴,别让他瞧见了心烦,你便把洛清轰走吧。”
侍卫板着脸,出面驱赶洛清离开:“快滚吧,殿下要赴宴,你别污了他的眼!”
洛清眼神动了动,若有所思:“什么宴会?都有谁会去?”
“琼林宴也是你配问的?赶紧走,我可不想因你被罚。”
清清:我的小脑瓜开始转动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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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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