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我希望我们可以对彼此坦诚，没有隐瞒。”

“好。”陈京瑜毫不犹豫答应。

“那对于你之前两次的隐瞒，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周禾问道。

“我错了，我会改。”陈京瑜急切地双手捧住她的脸，认真极了，“你相信我。”

回答这么快，一看就是没有过脑子。

周禾叹一口气，拿出十足的耐心，把他的手拨下来，放回他自己身上，定下“聊一聊”的第一条规矩，“不可以有肢体接触。”

陈京瑜问：“仅限现在？”

周禾点头，继续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两次吗？”

“一次是去看电影，我在你楼下等，但是和你说不在。一次是镯子的价钱，我没有说实话。”陈京瑜辩解：“只能算一次半，因为我觉得你能看出来镯子多少钱。”

周禾疑惑中带着生气，还能有半次这样的说法？那她还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在楼下，让他上来呢，这难道也能算半次？

“好吧，那就算两次。”陈京瑜注意到她的眼神后，改口道。

“第二条规矩，不可以有眼神接触。”周禾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了个方向。

不然陈京瑜老是看她的眼色说话，只会说一些她爱听的。

全都顺着周禾的心意来，她说什么都是对的，陈京瑜没有自己的思考，只会附和，这样的沟通在她看来没有意义。

陈京瑜不服，他有话要说，头转过来，看见周禾严肃的眼神后，又悻悻转回去。

“这两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她的声音低低的，极富诱导性。

陈京瑜看着茶几边缘的钝角，思考很久，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在你家楼下那次，是因为我去太早，那时候我们才确定关系，直接上去按门铃很冒昧，也怕打扰到你，让你不高兴。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在楼下等也没有关系。”

“手镯是因为我不想你知道价格后，退回来给我。如果只是一个五千的镯子，不喜欢的话，放在一边落灰也行，但如果它四万五，你不喜欢它，肯定会还给我，有可能你喜欢它，也会觉得不该收下。”

“你宁愿一个人想这么多，都不直接问我的意见？我在你看来，是一个很难沟通的人吗？”周禾调整了一下坐姿，“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有话直说，不要猜来猜去。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不要胡乱猜测我的反应，觉得我会不高兴，就憋着不说。”

“那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陈京瑜不守规矩，转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候学以致用倒是很快。

周禾一噎，在他的眼神下沉默两秒，再次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过去，“说正事，别打岔。”

陈京瑜失望地扭头。

“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把我当成一个能够理智沟通的人，如果你的要求不过分，我会答应，如果我觉得不行，也会给出拒绝的原因。”

“那为什么上个月异地的时候，你都不回我消息，对我这么冷淡？”陈京瑜在玩抱枕上的细穗，“我每次都等你的消息等很久，睡眠质量都变差了。”

陈京瑜平均每天给周禾发六七十条消息，这还是在她没有回应的情况下。看到一颗从来没有见过的草要告诉她，剧组的鸭掉了几根毛也要和她说，是把她当备忘录，还是当日记本？

周禾斟酌了一下，“我在工作的时候，很少回私人信息，而且你是在给我分享日常，并不是要我帮忙处理问题，就回消息慢一点。视频的时候，我也有主动问你一天发生了什么，这也算是关心你，对吧？”

周禾喝一口水，接着说：“如果你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要联系我，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随时都可以吗？”

“对，随时都可以。你觉得我还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需要我改，现在都可以说。”

陈京瑜不知道怎么表达，明明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周禾在谈恋爱的时候，好像一点都没有女生该有的恃宠而骄，她不撒娇，也不求助，情绪稳定，打视频也像是开会讨论项目一样。

“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需要我，从头到尾都是我黏着你，你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我。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帮忙，就算是没有事情，也可以使唤我。”

陈京瑜越说越心塞，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毫无用处。

周禾不是很能理解他上赶着来当苦力，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有一部分是性格问题，我从小到大都比较独立，出现问题会自己解决，没有求助别人的习惯。我长这么大，没和你在一起之前也活得好好的，总不能一和你谈恋爱就变虚弱，你又不是什么有毒的人，我一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陈京瑜笑不出来，声音低低的，“没有价值的东西你会丢掉，没有价值的人呢？你也会丢掉的，对吧？”

“你是怕我说分手吗？所以周领随便挑拨几句，你就相信了？”周禾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安全感，“你觉得什么才是价值？我周围有钱有权的人很多，能帮助到我的人也有很多，我也不是要和他们每个人谈恋爱。价值是利益来往才需要的东西，你不需要对我有什么用，你在这里，我就已经满足了。”

“是我，”陈京瑜倚在沙发靠背上，埋着头，难以启齿的样子，“你看起来随时都可以离开，是我想被你需要，想被你依赖，这样我才觉得是在谈恋爱，而不是玩一玩。”

“我给你这样的感觉吗？随时都可以离开？”周禾很震惊，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陈京瑜点点头，“对。”

周禾泄了气，她揉了揉眼睛，“我会试着改的，给我一点时间适应。但是你也要对我的人品多一点信任，不要整天担惊受怕，觉得我会无缘无故说分手。”

“你喜欢我吗？”陈京瑜突然问。

“不喜欢的话，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

陈京瑜又问了一遍：“你喜不喜欢我？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能选一个，不要用反问句。”

周禾最初说的是可以有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他不敢奢求爱，有一点喜欢就够了。

“喜欢。”周禾满足他的心愿，“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陈京瑜从她答应交往那一刻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露出笑容，很满意周禾的回答，“暂时没有了。”

“那接下来说第三点，不要给我花这么多钱。你有钱就自己存着，给自己或者爸妈买点东西。”周禾指着茶几上的两个礼物盒，“我们才交往一个月，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礼物，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京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我做自媒体会接广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我爸妈也没有拿走，都在这里面，以后工作的钱也会打到里面。”

“所以买礼物对我来说，不是很大的负担，你不要觉得我会有压力。”他把卡往周禾的方向推了推，“你拿着吧，不收礼物的话，你就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虽然我知道你有钱，不一定看得上我这一点微薄的存款。”

周禾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没动，“那车呢？为什么突然买车？是因为一起出去的时候，觉得我开车让你很没面子吗？”

“不是，我考的驾照是C2，家里的车是手动挡，开了很多年，之前我爸妈就一直有换车的计划，正好我毕业了，就买了新车。”

周禾将信将疑。

“是真的，我不会再骗你了。”

陈京瑜低头看着抱枕，“买车的钱是我爸妈出的，他们知道我交女朋友之后，就开始帮我看房子，说在我高中买的那一套，虽然位置不错，但面积太小了，而且这些年都租出去，不适合在结婚的时候当新房。”

“你爸妈做什么的？”听起来还有点家底，周领之前和她说，陈京瑜在高中的时候，晚饭都不舍得吃，穷到啃面包，周禾一直以为他家条件不好。

“我妈在医院附近开餐馆，我爸跟别人合伙开装修公司。我妈在家都不做饭，我爸做饭很好吃，今天还让我给周领来了卤猪蹄，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让我爸做好，带来给你吃，或者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家吃也行。”

“你想这么快就见家长吗？”周禾看破他的想法。

陈京瑜没有否认，“我爸妈都想见你，只是见一见而已，又不是说见过了就要怎么样，就是相互认识一下，你不要觉得有压力。”

周禾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装不知道，“你爸妈不一定和你是同一个想法。”

又是买车，又是买房，说不定被带去他家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开什么玩笑？才交往多久，其中还有一个月异地，两个人还处于相互了解的阶段，关系没有必要推进这么快。

“你还不想见，那就不见。”陈京瑜等她说时机合适的那一天，“你先把卡收下。”

周禾把手藏进口袋里，“自己留着吧，如果你以后有要用钱的地方，在你手上也方便。”

“我不是想让你帮忙理财，或者暂放在你这里到期要拿走，我的意思是，你想用就用，用完也没有关系，是给你的。”陈京瑜再次把卡往她那边推了推。

“京瑜，钱是很重要的，你的钱要自己保管好，我不会接受。”这张卡的份量太沉重，她暂时还没有办法承受，“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她不愿意收银行卡，陈京瑜勉强不了。

“那就聊到这里？”周禾把卡塞到他手里。

“好。”陈京瑜看了一下时间，快晚上12点了。

“你现在可以亲我了。”周禾转向他。

陈京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啊”了一声。

这种感觉就好比结婚典礼上，牧师在所有仪式完成之后，对新娘新郎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只不过半夜12点的周禾家里，没有牧师，没有新娘新郎，这句话是周禾亲自说的，陈京瑜也因此获得亲吻的资格。

不可以有肢体接触，不可以有眼神对视的规矩消失，陈京瑜舔了舔嘴唇，放缓呼吸，慢慢前倾靠近周禾。

周禾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好像很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陈京瑜在她直白**的目光下，变得羞涩起来，闭上双眼，碰到了她的唇。

柔软，湿润，比想象中的触感好一千倍。

不像果冻，也不是玫瑰，她的唇就只是她的唇。

陈京瑜憋着气，不敢喘，仿佛眼前栖息着一只蝴蝶，稍一惊动就会飞走。

缺氧到满脸通红，他往后退了一点，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周禾伸手搭在他的脸颊，把人拉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织，在他还未平息时，再次吻上去。

下唇被含住温柔吮吸，周禾的舌头在舔舐他的唇线，耐心十足的细致。

陈京瑜睁开眼，看见她光洁无暇的皮肤，浓密微翘的睫毛，闻到她唇舌发出的香气，心跳突然快得不像话。

他闭上眼睛，学着周禾的动作，含住她的上唇。

陈京瑜学得很快，快到无师自通伸舌头，周禾从主动变成被动，瘫软在他怀里，承受他的吻。

周禾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总结了一些规律。

第一次拥抱，他问的是“我可以抱你吗？”

第一次接吻，他问的是“我可以亲你吗？”

如果关系要再进一步，陈京瑜问出“我可以睡你吗”这样的话来，周禾一定会把人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