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包的逆袭计划

李管家觉得,自家王爷怕是又撞邪了。

自打宫宴回来,从前那个视书本如厕纸的礼王殿下,竟命人搬来了几大箱积满灰尘的古籍。

叶初希一头扎进书房,整整七天七夜没踏出半步!严令除了送饭送水,任何人不得打扰。

王府上下议论纷纷。诡异的是,除了王妃每日会进去探望片刻,出来时神色如常外,竟再无其他异状。

这日,第十天后的清晨,废寝忘食的礼王殿下,顶着一双淡淡的熊猫眼,终于从书房里出关了。

多日不见,本就身无二两肉的礼王,小脸又清减了几分,可把上前伺候的李管家心疼坏了。

叶初希还未来得及与苏依宁共进早膳,宫中宣召的旨意便到了。

见她衣袍略显凌乱,苏依宁轻声唤住她。

“等等。”

苏依宁没有多言,只是自然地抬起手。

指尖纤细白皙,轻轻抚过叶初希肩头朝服上那象征尊荣的蟒纹刺绣。接着,她的手指滑向她的衣领。那领缘挺括,衬着她英气的下颌线。

苏依宁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探入领口内侧,小心地,将一丝微微内折的布料整理出来。指尖的温热,短暂地熨帖过叶初希颈侧的皮肤。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叶初希两侧的宽袖上。

苏依宁微微俯身,目光低垂,仔细地将袖口处极其细微的褶皱抚平。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宁静。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好了。”

苏依宁终于直起身,退后半步,目光从头到脚将叶初希细细打量一遍。

那眼神里没有审视,只有纯粹的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漾开一个极浅的弧度,像初绽的玉兰,安静地散发着馨香。

“今日朝事繁杂,王爷请多珍重。”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抬眼直视叶初希。

苏依宁的气息很近,带着她身上清雅的兰香,却丝毫没有侵扰感。只有一种被妥善安放的、沉静的温柔,如同月光无声地笼罩着庭院。

叶初希就那样乖巧的,静静站着。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长时间的看着苏伊宁。

长宁公主一张面庞,白得近乎透明。如同薄瓷承接着月华,不染一丝烟火气。

双眉细长清冷,如远山微蹙,横亘于明净的前额。瞳仁并非暖人的琥珀或清透的琉璃,如同沉在古潭深处的墨色寒玉,深不见底。

眼波澄澈,却空灵疏淡,仿佛眼前万物不过是水中倒影,浮光掠影,难以真正映入她的眼底。

鼻梁细而挺直,自眉间一路向下,划出一道孤峭的弧线。唇色极淡,薄而轮廓清晰,似两片霜后褪尽鲜妍的花瓣,抿成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形。

只是鬓边几缕碎发不合时宜的,挡住了那眉梢眼角凝结的霜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其撩至耳后。

叶初希动作比脑子快,她真就不知死活的这么干了。

她的指尖还沿着那完美弧形的耳廓,极其自然地、轻轻搓揉了一下苏依宁光滑圆润的耳垂。

两人目光相接,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叶初希的手指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微微发麻。

她反应极快,顺势将手收回,紧握成拳。手肘向下,做了个给自己打气的加油姿势,强行化解了那丝尴尬。

“我会全力以赴的,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礼王殿下已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离,飞奔入宫。

妈呀好险!

叶初希边跑边打手手!

自己刚才那孟浪的举动,跟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脑袋上拔毛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发了什么颠。还好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生气,阿弥陀佛!

然而,这温情脉脉的一幕落在王府下人眼里,却彻底变了意味。

众人心中窃喜:王爷王妃感情甚笃啊!王妃目送王爷离开的身影都凝望了小半刻,定是情深难舍!

叶初希回府时,苏依宁正与她的贴身侍卫兼丫鬟林悦在凉亭中对弈。

“王爷,您蹲在这儿……作甚?”

李管家看着闷声不响、拿着根柳枝刨土、眼见着第三条蚯蚓惨遭“分尸”的叶初希,终于忍不住上前阻止。

“王妃请您过去饮茶。”

“哎......”

叶初希万分不乐意地把屁股挪过去凉亭那边,苏依宁早就煮好了花茶备着,不温不烫,恰到好处。

苏依宁老远就看到叶初希一脸沮丧,低个脑袋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犹犹豫豫不敢进院子。故意问道:“书考结果如何?”

“没考好。” 声音闷闷的。

“又是……垫底?”

“那倒没有……” 叶初希蔫头耷脑,“第三。答应你的事……怕是完不成了。”

“九个皇子中考第三,不错了。” 苏依宁语气平淡。

“实际上……” 叶初希更蔫了,“是五个。”

安帝膝下一共九个皇子。

三皇子早年随军出征,战死沙场。八皇子早夭,五皇子前段时间出宫历练,两岁的九皇子可以忽略不计。

上次在马车里,苏依宁答应帮叶初希保守女儿身秘密的条件,就是让她在这个月的书考中拔得头筹。因为按例,安帝会允诺一个合理范围内的赏赐。

苏依宁又挑了一小块儿冰糖,加到叶初希手上的茶杯中。

“我本也未奢望你本月便能夺魁。意料之中,不必如此介怀。”

杯中的花茶瞬间失了香甜,隐隐泛起苦涩。

叶初希觉得被人看轻了,尤其被苏依宁这般说,心中莫名烦躁更甚。

“连你……也是这般看我的?” 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苏依宁揭开茶盖的手微微一顿,难得听叶初希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同她讲话。

她停下往茶壶中添加蜂蜜和玫瑰花瓣的动作,抬眸,正对上叶初希头顶几根不服输般翘起的细发。

这人怎么生起气来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小狗。

苏依宁心神微恍,手便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轻轻落在她发顶,试图将那几缕“叛逆”抚平。

“不。”

苏依宁察觉到叶初希被自己触碰后,那几根头发似乎翘得更欢实了。她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指尖微蜷,旋即若无其事地放开。

“你的皇兄们,皆是自幼便由当世大儒启蒙授业。你认真研读不过短短数日,能取得如此成绩,已属不易,值得……骄傲。”

而此刻,叶初希的耳朵里根本听不进任何褒贬。

她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耳鸣,脑瓜子嗡嗡回响的都是:她怎么摸我脑袋了?

她的手......闻起来好香啊......改天定要问问她用的什么香膏......这双抚琴弄墨的手,日后真的会沾满鲜血吗?可我怎么看,她都不像个杀人狂魔啊.......

苏依宁见叶初希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干脆把手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叶初希侧着头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战术性咳嗽两声,脸颊又不争气地泛起薄红。

“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个月,我必拿第一”。

叶初希虽然被夸的尾巴螺旋上天,但也的确不是乱夸海口。

想当初自己也是国考一把上岸的名校高材生,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跳槽去了私企。

离校多年,这次书考,相当于要把行测和申论转化成文言文对答。她一时不适应,是吃了不够流利的亏,才被太子和六皇子压了一头。

“哦?”

苏依宁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兴味,“王爷倒是自信得很。那我便……恭候佳音了。”

“一言为定。”

叶初希毛被撸顺了,像是打了鸡血。屁颠颠地端起石桌上的花茶和点心,信誓旦旦地回书房头悬梁,锥刺股去了。

苏依宁拂去眼底一丝笑意,重新与林悦对弈。

“殿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会不会……” 林悦落下一子,眉间隐有忧色。

棋盘上,黑白二色起落交叠,你来我往,对弈间风云暗卷。

“耐心和时机,远比手段更重要。”苏依宁指尖夹着一枚黑玉棋子,声音清冷。

一子落,天地转,落棋无悔。

“你输了。”

翌日清晨,走了狗屎大运的礼王突然接到圣旨——太子与六皇子因深陷李序时中毒一案的纠纷漩涡,被安帝取消了书考成绩,勒令各自在府中禁足思过。

叶初希白捡了个第一,奉召入宫受赏。

叶初希喜从天降,跟中了一个亿似得,乐的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早膳也顾不上用,风风火火冲到苏依宁面前,嚷着要兑现赏赐。出乎意料,苏依宁的要求极为简单:让她从刑部大牢捞一个人出来。

乐颜,秦国人。

苏依宁几年前在秦国游学时结识的平民好友。

因在安国经商时不谙当地律法,被硬判了个“偷税漏税”的罪名,已在大牢里蹲了半年,家产也被抄没一空。

“乐颜?确定是这两个字?”

叶初希强压着心中翻腾的狂喜,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依宁递给她一份早已备好的折子:“没错。这是她的相关文牒与提请出狱的手续,有劳王爷。”

叶初希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她连忙低头喝了口茶掩饰。

“好!待我核对无误,即刻面圣。此罪本就不重,又是他国商旅,父皇想必不会为难。公主可备下晚膳,静候佳音。”

说完,留下一个自以为潇洒实则雀跃得快要蹦起来的背影,冲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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