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珏被她吵得头疼,他最不喜女子哭哭啼啼:“你且退后。”
“秦姑娘自重。”眼前女子离他实在太近,脑海中全是哭泣声顾时珏语气算不上好,“若是不会好好说话,就坐下等着。”
可是秦怡不可能放过眼前的机会,她柔若无骨歪倒在织花毯上,同顾时珏之间距离不过半丈,双眸含泪:“世子爷,我爱慕你多年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呢,正是因此少夫人才狠毒了我。我对世子爷的爱意苍天可证,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
顾时珏忍无可忍的起身,坐到另一个紫檀木椅上,这个女人身上脂粉味儿异常刺鼻,熏得他难受。
“世子爷、少夫人,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厨房几个婆子跪在地上哀嚎。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脚步声,顾山来回禀:“回世子爷,已查到。”
顾山从小就跟在顾时珏身边,查案办事能力出众,这样简单的栽赃陷害在他眼中像是小儿科,以往世子爷从未插手管过,不知今日是因何破例。
顾山正在厨房查勘时,撞上了少夫人身边大丫鬟秋绿。秋绿从自己身后拿出一碟糕饼:“此物便是证据。”
将糕饼交给郎中检查,果真有毒。顾山又在厨房墙外发现了鬼鬼祟祟探头张望的孙管事,顺着他查下去,一切都明朗,这才赶到花厅向世子爷回禀。
只是花厅内秦怡仍旧不死心,仿佛眼前男人是她溺水的唯一浮木。
“够了。”秦怡还要挪蹭往顾时珏身边行来,他已忍耐到极致:“顾山,将人带上来。”
顾山领命将跟在身后的人带来,看清楚身后人时姜玥有些诧异。
正是前几日被她寻出账本有问题,发回重改尚未交回来的孙管事,难道他会同外府的秦怡勾结在一起,设下今日的苦肉计来诬陷自己?
郎中跟在顾山身后,而此时顾山手中正端着半碟子吃剩下的果品:“回世子,经郎中查看这半碟子果品里面有一块被下了泻药,而这个五福珍糕并不是侯府所出,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可见是有人恶意构陷,其他被下泻药的糕点从孙管事的房中搜出来了。”
“还有这账本,我瞧着涂改多次可能会有蹊跷,也一并带来了。”
顾山从怀中掏出蓝皮账本,正要交到顾时珏手中。
顾山:“孙管事串通秦二姑娘对少夫人栽赃陷害,这是搜出来的银锭子。”
所有银锭子均带着秦家私印,为何会出现在镇北侯府管事房中,一切不言而喻。
众人闻声看过去,顾山将手中账本同银锭子交给世子爷看,又给镇北侯同大夫人吴氏也看过,吴氏冷声道:“银锭子底部赫然有秦府的印记,好一个背主忘恩的下人!”
“我看看。”姜玥接过顾山手中的账本,只一眼就认出正是前几日有问题的那本:“孙管事,你因为我查出账目不对,害怕自己贪下那些银子被查出而怀恨在心,所以同秦二姑娘一起设下今日的局。若是我因此被夺了管家权,那你这些事情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瞒过去,再无人知晓,对吗?”
姜玥说完心中情绪起伏不定,走到孙管事面前定定看着他。
“是。”孙管事削瘦的脸带着决绝,“男子汉大丈夫,我敢做就敢认下!只恨今日一击不成没能拉下你的管家权。”
“很好。”不想讲事做绝的姜玥此时已狠下心,踱步到他面前,“倒是条汉子。”
原本最多是罚他一个月的月俸,不想对方根本不领情,反而要同外人一起来算计她,既然如此,那就老账新账一起算。
秦怡听着孙管事三言两语就招供了,在心里骂道:没用的狗奴才,当初惨兮兮求到自己面前说得天花乱坠,谁知竟是软柿子一捏就破。
“我之前还想着小惩大戒。”姜玥想到自己的好心被喂狗,怒目而视,“到最后你若是实在拿不出账本,最多扣几两银子,就算了事。谁知你竟这般狼心狗肺,是个背主忘恩的无耻小人!”
孙管事知道自己已没有活路,破罐子破摔:“你不过一个没落人家女儿,有什么资格做世子夫人,有什么资格自称是我的主子,世子爷早晚会同你和离,有什么好得意的?整个汴京勋爵人家,谁家管事手中不沾点银子,偏偏你掌家以后处处克扣,断我财路,我今日所为只求自保。”
他言语放肆,既然已经撕皮脸,那么对姜玥的恨意就更不用掩饰:“我这么多年在府中做账皆是如何,何以到了你手中就行不通了?你狠心断我财路让我活不下去,就休怪我无情。”
吴氏性子柔软都听不下去,对着身后刘妈妈果断道:“这等刁奴,口口声声污蔑主人,来人,将他带下杖三十,找人牙子发卖了。”
吴氏一声令下,顾山立即将人带下去。
孙管事仍旧骂骂咧咧:“姜玥你个下堂妇,早晚同世子爷和离!”
顾时珏端坐紫檀椅,没想到下人这般猖狂,和离之事他都未提起,为何府中已人尽皆知?
顾时珏冷声问道:“秦二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怡没有想到,顾时珏会站在姜玥那边。并且这么快就找到证据,毁掉她精心设下的计策。
“世子,我是被这刁奴言语一时蒙蔽,才会这般。说到底,不过因为我爱慕你多年。”
秦怡字字泣血,双眸泪珠已然滚落到地,可是顾时珏不曾有一丝怜惜。
姜玥冷眼旁观,只替这秦怡可惜,她年少思慕便爱错了人,顾时珏何曾会对女子动心,他的生命里只有镇北侯府的荣辱。
孙夫人眼见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再不开口只怕难以收场,急急道:“侯爷夫人见谅,我这外甥女自小被娇惯坏了。”
“你实在糊涂!”孙夫人手指用力戳向秦怡额头,“今日这般行事这般过分,还请侯爷和世子爷看在我的面子上绕过她这一回,这就将她带回去交给秦家严加管教。”
“罢了。”孙家有人与镇北侯属同僚,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在孙大人面子上,世子,就此作罢。”
顾时珏双手负于身后,声调冰寒入骨:“孙夫人的外甥女自然要由您亲自带回,只是往后我镇北侯府再不欢迎秦二姑娘。”
“秦姑娘身子不好便多修养罢,日后少出门惹是生非。”吴氏的语气不算好。
孙夫人知道见好就好,这些话都是秦怡该受的,谁让她做出这等愚蠢的事!
“正是。”这样算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若是闹大了两个府上都会颜面受损。
孙夫人又陪了声笑,这才将秦怡带上马车,往秦家而去。
“呜呜,姨母。”马车刚离开荣昌街,秦怡已哭出声来,“世子爷被姜玥那贱人蛊惑,已然忘掉了我们幼时的情谊。”
“什么情谊?”孙夫人正没好气,懒得哄她,“难道说的是你幼时随你姨丈来过几遭镇北侯府,与世子说过两句话?”
秦怡哭得更大声,被孙夫人连夜送回秦家。
而顾家众人吃过晚饭又各自散开,除了顾时梦似乎已无人记得姜玥方才被污蔑之事。
顾时梦拉着姜玥快步回到明华堂东次间,在美人榻上坐下,姜玥侧身斜坐。
“太过分了。”顾时梦用帕子净手,塞下一块桃酥,“秦怡脸皮真厚,瞧她往大哥哥身上蹭的狐媚样子,可惜我大哥哥半点没将她放入眼里。”
“竟然就这样放过她,若非秋嬷嬷拉着,我早就冲上去踢她了!”
“可不。”秋嬷嬷笑着同姜玥形容,“您是没瞧见梦姑娘当时的模样,我若是不拉走只怕要将秦二姑娘暴打一顿。”
姜玥伸手抚过顾时梦墨发:“你年底就要满十六岁了,万不可在做出格之事,影响你日后议亲可怎么得了?”
却说顾家众人散去后,吴氏将自己儿子留下,母子二人坐在罗汉床上。
吴氏语气恳切道:“你今日的话实在过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怀疑姜玥,秦怡是什么样品行你这些年还没有看透?不过就是她算准了你会想到当年中元宫宴的事,才会这般行事,引你们夫妻离心。”
“人心中一旦有了偏见,就会成为别人行事的把柄。”
纵然她对这儿媳不满意,却是个明事理的,对事不对人的道理她明白。
“当年的事不管起因如何,如今姜玥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的嫡妻,你可明白。”
“如今既然回来了,今晚就住明华堂。
吴氏的话传回明华堂时,姜玥正在练大字,闻言愣在原地。
手中的墨滴从半空中落到宣纸上,晕染出大片墨痕。
她轻叹口气,这张大字算是废了。
吴氏这三年对她并不亲近,如今又怎会劝顾时珏善待自己?她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老夫人同吴氏又说了什么,让她也改变了主意?
三年未见的夫妻,顾时珏对她说得第一句话是怀疑自己下毒害秦怡。多么讽刺。
姜玥并不认为吴氏能劝动他改变想法。
他今晚绝对不会来。
顾时珏:姜玥我才不会喜欢你!
作者冷冷一笑,你说得可不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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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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