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宿主，快快停手！”

谢空林回过神时，她手里抓着剑柄，正一下一下，机械地殴打着镜妖残破的身躯。

“这不能怪我，谁让这家伙半点不招认，甚至扬言只要在这万华阁内，我就杀不了他，我自然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谢空林道。

她锁住了镜妖的神识，不让他金蝉脱壳，手中抓着不久前方才寻到的仙剑，把镜妖砸得满脸是血，嗷嗷直叫。

谢空林叹了口气，稍稍松开了手，哀嚎半日的镜妖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冲回秘境的夹缝中，短短一瞬之后，周围的景象开始逐渐模糊，万华阁血红色的漆柱再现。

“看来……”谢空林一手抚剑，一手整发，“他把我惹生气了。”

“宿主，你莫要骗我。”系统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怀疑。

系统说：“我查看过姜珏的感情波动，从白骨妖出现到他在秘境中消失，姜珏的感情波动极其巨大，反倒是宿主你，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什么巨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为什么？”系统不甘心地追问道。

谢空林说：“你身为堂堂‘系统’，难道不清楚原因吗？”

“我不清楚啊。”系统就差扑棱着翅膀示好，“尊上，你就与小弟说了吧。”

“我忘了。”谢空林答道。

“叽？”

系统只来得及发出疑惑的声音，就听到谢空林继续说：“修士堕魔，原本未入魔道时的记忆，很大一部分会模糊淡去，本尊入魔百余年，做道修时发生了什么，早就忘了个精光，那白骨妖抛出再撕心裂肺的场景，本尊如何感同身受？”

只不过，当初身体中被揭露心事时的愤怒，却是真真实实的，真实到谢空林忘记了自己早就不记得何时看到过这一幕，只想将情景重塑的妖怪劈倒，在逮住这罪魁祸首。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谢空林笑道，

秘境出口已经打开，她的身边姜珏不曾出现，谢空林没有犹豫，屈腿躬身，从秘境中跳了出去，回到万华阁内。

姜珏是被弹出万华阁的，他推开门，离开万华阁时，体内灵力絮乱，伴着几近疯狂的情绪，波澜起伏。

他踉跄一步，一袭黑衣映入眼帘，抬头，见到顾煜之身背仙剑，手中撑着把油纸伞，衣衫半湿，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面前站着心无杂念，一心修道的谪仙人，背后阁中有着洒脱任性，了无牵挂的俏女修，姜珏此时站在地上，如芒刺背。

“师叔……”他喊了一声，喉头一甜，呕出口血来。

“先别说话。”顾煜之道。

他伸出手，浑厚的灵力注入姜珏的身体，在内力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将波动的灵力连同心脉中滋生的心魔一同抹去，方才缓缓收手。

“是在秘境中失了心智，被重伤弹出？”

姜珏苦笑：“师侄无能，看到镜妖的幻象，一时间昏了头脑，才被猝不及防打中。”

“相比之下，空林师妹的表现令人拍案叫绝。”

他夸了谢空林，却不见顾煜之接他的话，黑袍的修士只是朝他轻轻摆了摆手：“我在此等谢空林出阁，你且回去，好生休养。”

姜珏叹息一声：“许是我这种人，为情所累，并不适合求仙问道。”

他身体里有个噩梦，换句话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噩梦。即使姜珏试图逼迫自己忘掉此时，每日夜深人静时，他仍会清晰记得，当父亲送自己离开姜家前，他曾见到的那个人。

“这便是你的不是了。”顾煜之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对他说，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至，正是我辈。你修的不是无情道，心中有俗念又何妨？”

姜珏讶异，他抬眸看着顾煜之，竟无端失笑：“不曾想，玉尘子师叔，竟自诩非忘情之人。”

顾煜之疑惑地眨了眨眼，听不懂姜珏此言何意，眼见对方状态越来越差，他当下不再犹豫，挥手将姜珏传送至主峰，给元宁捎去了他的徒儿。

定是元宁又给修士传了些什么谣言，才会令姜珏说出那般奇奇怪怪的话。

姜珏离去不久，谢空林从阁中出来，未出阁前，她眼见瞅到顾煜之的身影，顿时猫着身子偷摸着溜到远处，鬼鬼祟祟地绕到顾煜之后方。

她的攻略目标亲自来接她，莫不是她祖坟冒青烟，靠着此前稀里糊涂的操作，真的博得了顾煜之的好感？

“系统，老东西爱上我了没有？”谢空林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谨慎地问系统。

“宿主，当前攻略进度0％，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一轮，系统甚是公事公办。

谢空林：……

那你这么大一个人，杵这儿做啥咧？

她咬碎一口白牙，强打精神，一步一停地走到顾煜之身后，歪头娇俏喊了声：“师尊。”

依照御华门的规矩，她过了万华阁，就是有了带艺投师的资格，哪怕没有拜师大典，这一声“师尊”，不叫白不叫。

顾煜之回过头来，反射性般将伞略微偏移，举到了谢空林头顶：“出来了。”

“嗯。”谢空林回答了声。

她仰头看向头顶，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道：“师尊为何要带伞，身为修道之人，不应有灵气护体，不惧风雨吗？”

顾煜之微怔，哑然失笑：“是我失察了。”

他将伞收回：“我旧伤未愈，不宜过多使用灵力，桃儿担心我，坚持要我带伞前来。”

“师尊可是专程来接徒儿的？”谢空林一眼看出了顾煜之的目的，当下明知故问。

她努力扮出娇俏的模样，伸手拽着顾煜之的衣袖，意外发现了他袖口的一点潮湿，“师尊，徒儿表现如何？”

顾煜之做事一丝不漏，堪称完美，怎么打把伞就会将自己淋湿？

谢空林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煜之，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师尊内心不为人知的痛苦，扮做小棉袄，走进师尊，温暖他，守护他，勾引他，是每个背负着攻略任务的宿主都应做的事情。

元宁：记住雾凇峰的师叔，属性——闷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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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