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举着电吹风,一手对着镜子捋了把被吹得干燥蓬松的头发。
上辈子活到将近三十岁,最后悔的就是没趁早把这个受凉就头疼的毛病掰回来。到了二十好几的岁数,只能靠喝药缓解,没办法彻底根治。打开电吹风,把头发彻头彻尾地吹干了,良玉烟转了转脑袋,确认没有问题后,伸手拔下了电吹风的插头,缠着电线准备将它收起来。
……
“咔哒”一声轻响,浴室的门被打开,景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却看见良玉烟拿着电吹风从里头走了出来,面色凝重。
“这个是放浴室……”景澜轻笑了声,刚坐起身,就被良玉烟摁住了肩膀。
“别动。”
良玉烟把电吹风的插头插在了床头的插座上,一手举着电吹风,一手摁在景澜的肩膀上防止他逃跑。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景澜抬手捋了把自己半干不湿的头发,“烟烟?”
“摄像头被我关掉了,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叫这个称呼。”良玉烟举着电吹风对着他脑袋一顿吹,捎带手还拍掉了他身上来添乱的手。
“勉强?”
景澜甩了甩自己被不轻不重拍了下的手掌,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被勉强的?”你那个傻不拉几的系统都能叫……“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别乱动。”良玉烟伸手扶在了他的侧脸,尽职尽责地给他吹头发。
“良托尼,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地给我吹头发?”景澜试探着和他开玩笑,“办卡打折吗?”
“打骨折,充吗?”见他吃瘪,良玉烟笑了声,抬手拢了一撮他的头发,“良托尼是限定款,因为见不得自己的搭档年纪轻轻就偏头痛。”
景澜听出些端倪,刨根问底:“良托尼感同身受?”
“深受其扰。”良玉烟承认得大大方方,“头发没吹干或者淋了雨,一着凉就能痛得死去活来。”
良玉烟说的其实是他二十七、八时的症状,因为严重到稍微着点凉就会发作,他才跑去看了医生,后来又辗转中医,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但也仅仅只是有所缓解。
目前因为年轻身体好,症状还只是初期且并不严重的良玉烟谈到这个依旧心有余悸。
“看过医生吗?”景澜问。
良玉烟又拢了把他的短发,确认干了后才关掉电吹风,坐在床沿缠电线:“当然……”
“……没有。”他上辈子确实因为这个病跑了不少趟,但这辈子穿过来之后还没进过医院。
“为什么?”
“没钱啊。”良玉烟理直气壮,没签上《心动频率》之前他连空调都舍不得开,更不要说花一大笔钱去看目前症状还很轻微的小病了。
“燕照元拖欠你通告费?他什么时候这么穷了。”景澜皱了皱眉,追问道。
“没。”良玉烟反驳了一句,脑海里回忆起上辈子喝了大半年的中药,哪怕这辈子没喝过,也依旧能回忆起那苦涩到令人反胃的气味和古怪的口感,“西医不彻底,中医耗时长,眼下事情太多了,等以后有空了再说。”
景澜没再说话,沉默着接过了他手里缠好线的电吹风,放回了浴室里。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时间已经逼近十点钟了,第二天还要早起“约会”,早早地关灯躺上了床。景澜睁着眼睛侧着躺了会,又转了个方向,翻过身面朝着良玉烟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良玉烟背朝着他,枕头处亮着微光,一看就知道还没睡,甚至还在玩手机。
“烟烟。”
景澜睁着眼睛叫他。
那张床上的光一瞬间就灭掉了,良玉烟没回头,声音也不大:“不好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见他要道歉,景澜率先出声拦住了他的话。屋子里的窗帘拉得很紧,透不进半点月光,景澜抬头调整了一下脑袋躺着的姿势,把耳边的头发顺了顺掖到耳后压住,“我是想说,有空还是早点去一趟医院吧?早点治好也能少受罪……”
所以刚刚嘴巴跟被缝上了似的,关了灯又翻来覆去半天,就是想和他说这个?
良玉烟眼里浮起浅淡笑意:“好啊。那到时候就要麻烦景医生了。”
“麻烦什……”景澜听出他话里的打趣,盯着他的背影,认真道,“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但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陪你一起去。”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良玉烟才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嗓子有些发紧。
“睡吧,时候不早了。”
景澜盯着他的一动不动的背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晚安。”
“晚安。”
***
夏天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黑得又格外晚,每一天都长得仿佛没有边际。
景澜睁开眼时,天已经亮透了。他还以为自己起迟了,手在枕头边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手机,点开一看,却才七点刚过。
把手机屏幕摁灭,景澜抬眼看向对面。或许是昨晚睡觉时翻了身,原先还背对着他的良玉烟,现下却是面朝着他的姿势。
空调温度维持在24度,不算低,但夏天的早晨,尽管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却还没有冒头,温度也还没有开始升高。良玉烟应该是睡到一半有些冷了,整个人都裹在了被子里,半张脸也被被角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散着凌乱碎发的额头。
景澜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作笔,细细描绘着。昨天那个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温柔款款的人,现下一副岁月静好的安静睡颜,就躺在他不远处的对面。
景澜的目光深邃,卸下所有的伪装后,他的眼神不再单纯无害,深色的眸子里满是晦暗不清的欲念和占有。
静静地看了一会后,景澜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轻手轻脚地关掉了手机上设置的有备无患的闹铃,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漱。
等到他收拾妥当走出浴室时,良玉烟已经醒了,身上还盖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半眯着,一副睡意浓重,明显还没完全醒来的模样。
见他已经起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放空,景澜看得心头一软,走近了,弯腰问他:“早上出去吃吗?还是在别墅里吃?”
良玉烟明显还晕着,嘟嘟嚷嚷地直白道:“没钱。”
“节目组说给报销。”景澜顺着他说。
“出去吃!”良玉烟半点不带犹豫,但眼睛还是被粘住了似的睁不开。
景澜点点头,哄他:“那起床吧?”
良玉烟动作迟缓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困得,还是在回应他。接着便闭上了本就没睁开多少的眼睛,皱着眉头努力了一会后,还是泄了气,闷闷道:“起不来,好困。”
声音轻得像是在撒娇。
景澜隔着睡衣在他背上摸了摸,温声和他商量:“那就在别墅吃点?”
良玉烟实在是困狠了,连摇头的幅度都很小,但还是坚持道:“不行。”
景澜:“为什么?”
良玉烟终于费劲地睁开了还在打架的两片眼皮,眼神却还发木:“为了贯彻八荣八耻。”
景澜看了眼墙上的摄像头,没亮红光,小声戳破他:“为了薅燕照元的羊毛?”
良玉烟点点头,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皮恹恹地耷拉着,一副想睡又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模样。
景澜看得有些好笑,抬起自己的手,用手背贴了贴良玉烟的侧脸。
他早起洗漱习惯用冷水,脸和手现下都是凉冰冰的。
“嘶……”良玉烟被冰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景澜用手背蹭了蹭他的侧脸:“走吧,我们出去吃。”
“谢谢。”良玉烟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翻身下床冲进浴室一气呵成。
约会日,节目组提供车辆和司机,情侣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司机代驾还是自己开。
早上八点整,两人开车准时来到了江市内一家开了很久的早餐店。
早餐店就开在一所小学的斜对面,七点到七点半学校开门的时间段客流量最爆满。眼下这个时间,来买早餐的多是上班族,店里虽然也坐了不少人,也还有不少空桌。
跟着他们的摄影师在门口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两人则带着个随身的小型摄影机,在店面角落挑了张空桌坐下,把摄影机架在了桌角。
“老板,两碗糯米饭,两碗油条汤,再来一笼小笼包。”
景澜走到店门口和老板点单。眼下店里人不多,老板的速度很快,动作利落地拿小木舂压了糯米饭扣进小铁碗里,声音爽朗又悦耳:“葱头要吗?”
景澜提前问过良玉烟的忌口,点了点头应道:“两碗都要。”
热腾腾的莹白的糯米饭上盖了满满一大勺五香丝碎,又浇上了一勺喷香的葱油,混合着被煎得发黑的葱末,勾得人食指大动。
油条汤是提前用小铁碗装好的,碗里有紫菜、榨菜和油条块,用勺子舀起大桶里的热汤往上一浇,热烟袅袅。
景澜只要了一碗油条汤,另一碗换成了空碗,加了个扁扁的煎蛋进去后,才让老板浇了热汤,一手一碗,端着回到了餐桌边。
良玉烟手里捏着纸团,已经把桌子擦净了,但没在桌下找到垃圾桶。景澜笑着从隔壁空着的桌子下用脚勾了个垃圾桶过来:“扔这。”
糯米饭真的是我上学时期最爱的早餐。
是温州糯米饭的变种(没错就是那个倒闭的皮革厂的市),热腾腾的,不管是在店里吃还是打包拿两张纸巾垫着用手捏成团吃都很香很香!!!
带烟烟和景狗也去虚空吃一顿。
【今日份小剧场】
烟烟:好困,我只想睡觉
景狗:睡吧,那我们在别墅里吃点再走好了
烟烟:(穷人的警觉)不对!早餐是不是报销来着!
景狗:(笑)是,报销。
烟烟:起床!我起!我起!我起!!!羊毛!这羊毛能薅一点是一点!成年人的脸皮就要足够厚!
景狗:(伸手扶)慢慢来,不着急,还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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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起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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