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调，何笑笑的情况倒还真有些特殊。”

警局这边负责案子的刑警大队队长王钊向易御洲几人大体讲解了一下摸排人际关系后得到的初步情况。

“她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上大学之前一直是姑姑一家照顾她，上大学之后和联系就少了。

不过看她姑姑那边的态度，对她很不上心，孩子跳楼了让她们过来认领尸体都很不情愿不耐烦，说下班后再说。”

柳失和易御洲几乎是同一时间联想到了上个案子里牵扯到的陈小柠。

“她的舍友也是法学院研一的学生，她说何笑笑不常待在宿舍，一般都是去图书馆和教学楼自习室自习，或者在校内或校外勤工俭学。

何笑笑经济条件不太好，很少参加聚会之类的娱乐活动，和她相熟的同学很少，但即便不熟，对她的印象基本都是性格很好，踏实勤奋，做事认真负责。

出事那天，她的舍友说何笑笑发消息给她说今晚不回寝，因为之前何笑笑也有过不回寝的情况，没有出过什么事，所以她这次也没有特别担心。她们两人关系并没有特别好，只是普通舍友，所以她也没有问过何笑笑不回寝的理由。

总体来看，是个挺可怜的好孩子，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王钊年级四十岁左右，家里也有女儿，因此对何笑笑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更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王队，我们现在方便见下何笑笑的舍友吗？”

易御洲问道。

“当然可以，她舍友叫宋姚，是个挺内向的女生，我联系下她。”

“易调，你觉得她舍友有问题？”

赵子昇压低声音问道。

易御洲小幅度摇了摇头，轻声回道：

“暂时没有。只是根据王队的描述，何笑笑在学校里接触的人不多，她舍友虽然也说和她不熟，但也是目前最有可能挖到信息的人了。

反正现在信封那边总局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完，趁着这个时间见一下总归不吃亏。挖出线索更好，挖不出也没损失。”

柳失对易御洲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还在想单斯宇的事？”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柳失偏头，和俯身凑到自己身侧的易御洲对视上。

“没，单斯宇摆明了要引起我们注意，利用他手上的线索也就罢了，过分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不过就是浪费时间。

我只是在想，何笑笑选择这种方式，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

“单斯宇主动入局，这起案件他和他背后的人必定有所介入，所以你在想何笑笑是否被诱导或胁迫，成为了他们引导特能管理局查案的牺牲品。”

“寻找牺牲品或替罪羊，这样的事情也符合他们一向的风格。”

柳失冷淡地评价道。

“你觉得黑色信封是那个叫Newborn组织的手笔？”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柳失反问。

“我赞同。先前我们不知晓这个组织的存在，所以误把黑色信封和犯罪集团Devil联系在了一起。

现在来看，黑色信封出现的用意明显，对于特能管理局来说，倒像是线索供给商，不过方式是拿无辜者来做牺牲。”

“其实和我当年的做法有些像，说不定，当时没忍住再偏执了一点，我就会走上他们这条路。”

柳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易御洲皱起了眉。

但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王队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宋姚。

“宋姚说她现在在学校咖啡馆做勤工俭学的工作，还有三十分钟结束，工作结束后可以接受问询。”

“好，谢谢王队，那我们去咖啡馆等她。”

在一旁看着易御洲和柳失离得那么近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的赵子昇感觉自己像被遗忘了，直到王钊发出声音，才像是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存在感，抢先回了话，开导航就往咖啡馆赶。

柳失和易御洲相继跟上，话题也变成了之后见宋姚要问什么问题。

……

C大蓝调咖啡馆在学生活动中心，离琴房不远，走过去很快。

咖啡店装潢很有文艺气息，正是饭点，有不想去食堂里排长队的学生会选择来这边用面包加咖啡充当午饭。

店里人不少，三人挑了个角落里的地方坐下，扫码点了饮品和吃的，充当午餐，接着就开始打量周围。

店里的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在销售台后忙着配餐。

“留着齐耳短发的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宋姚。”

易御洲和赵子昇对柳失的判断没有异议，因为两个女生的性格差别十分明显。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明显外向，客人去服务台取餐时会笑容明媚地说上几句话，而齐耳短发的女生只是安静地忙着手头的工作。

宋姚很内向，这是王钊告诉他们的。

距离宋姚结束工作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三人在角落小声地讨论起来。

但没过一会儿就发觉到不太对劲。

起先只是有些目光不住地看向角落，后来进到咖啡店的人越来越多，座位坐满后，点餐的人就在咖啡店内外站着等候，但不管是交谈还是用餐，目光总是会看似无意地往三人这边掠一下。

直到有人暗戳戳地举起手机拍照，赵子昇终于忍不住了：

“特能管理局培训手册里应该加一条，尽量避免和颜值过高的人一同办案，尤其不要一次跟两个，不然你将体会被人群监视的快乐。”

“赵部长应该自信一些，说不定大家都是冲着你来的，不要随意甩锅。”

柳失抿了口咖啡，把手机上王钊那边传过来的问询整理又翻了一页。

赵子昇：“……易调，这种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的行为你真的不打算管管吗？”

S1调查员充分展现了他的个人担当，回了一句“确实该管管”。

然后——

起身出去了。

别说赵子昇，柳失也没反应过来，抬眼看着易御洲走出咖啡店，本来以为他是要和拍照的几位同学进行友好沟通，但他直接掠过人群走远了。

这是搞哪出？以身作饵引诱敌方部分火力转移？

走神片刻，没想到有两个女生已经走了过来。

“小哥哥你们好，我们在进行课程作业的实践调研，可以麻烦你们填个问卷吗？”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贴着问卷二维码的海报。

背景是鲁迅先生痛心疾首地在喊“填填问卷”。

附着几行小字：

大学生作为世界上最好惹的一群棉花，你可以拒绝我们的任何要求。

除了课程作业的问卷。

因为拿着不到三位数的样本做数据分析真的会死人。

柳失和赵子昇沉默片刻，怀着“还是帮帮吧别真死了”的想法，扫了码。

问卷不长，两人很快就填完了。但两个女生道了谢，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意识到事情不止一份问卷这么简单时，一个女生已近带着点羞涩地开口：

“那小哥哥，方便再加个微信吗？后续我们调研结果出来可以发给你们当个纪念，毕竟你们也是帮了忙的。”

这句话虽然用了“你们”，但两个女生的目光主要落在柳**上。要微信的理由也在些许离谱里充分体现了“当你下定决心做某件事的时候一切都不是困难”。

柳失竟然难得有些失笑，刚想开口委婉拒绝，一个清冷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不好意思，公职人员办案，不太方便。”

易御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拿着工作证件横隔在柳失和两个女生之间。

他也知道两位学生没有什么坏心思，没有存心为难的意思，只是嗓音天生沁着点冷，虽然面上温和礼貌，但还是有些不太好亲近的疏离感。

两个女孩子知道了几人是在执行公务后就红着脸道歉离开了。

“你去干什……”

柳失的话没问完，下一秒脑袋被一按，视线被一个垂下来的黑色物体挡住一半。

易御洲给他……戴了一个黑色棒球帽？

接着又有两个东西被扔放到桌上。

……一副墨镜和一个黑色口罩？

“给我们脸皮薄的‘大明星’搞了点装备。”

易御洲一边笑着，一边又按了下柳失的帽檐。

赵子昇：“……”脸皮薄是什么鬼？大明星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昵称？

柳失：“……”有病。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