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安情绪失控的状况没持续太久，火发完也就一两分钟，易御洲知道后面有专案会等着，也言简意赅地解释完

林禹安能坐稳总调查员的位置，自然是有大局观，因而最初的情绪激动过后，也逐渐冷静下来。

柳失察觉到林禹安的目光落在易御洲握着他手腕的手上，微微动了动手腕，示意易御洲松开。

然后他就听到林队冷静但带着审视意味的声音：

“易调，鸿都市特能管理局也算承蒙你多年关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推断是真的，柳失他真的是清白的情况下，我不敢保证我的同事会同意他跟着一起查案。

尤其是我们网络安全部负责人程鱼一，她的亲弟弟可是死在了当年那起爆炸案里。

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如果让她知道柳失复活了，先不说查不查案，可能她得先和柳失拼个你死我活。”

柳失毫不意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开口的时候也只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贵局查了三周没理出凶手线索，反而扣着个受害者使劲儿折腾，我其实也没什么想帮忙的意愿。这样，你们放了陈秉渊，我让他告诉你们线索，咱们之后井水不犯河水。”

“你——！”

易御洲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气得上前一大步的林禹安，冷静地开口：

“林队，别激动。”

“别激动？易调，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按照常理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他！”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响起：

“林禹安，消消气。尸体是我帮忙运到郊区的，复活我也出了一份力。怎么，你也要朝我发顿火？”

来人是一个斯文秀气的男子，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申淮年。柳失在记忆中检索出了来人的名字。

出乎柳失意料，林禹安听到申淮年的话后虽然身体僵了下，眼里闪过愤懑和不认同，但还是噤了声。

申淮年走上前来，递给易御洲一个级别测定仪。

“柳失还没来得及测吧。不管是为了搞清他现在实力状况，还是为了按规章制度尽快把他名字加到APP上以防止其他人反应更激烈，都先赶紧测次。其他人那边我去打招呼，程鱼一那边我也尽量控制她情绪。至于陈秉渊，你们速去速回。”

申淮年对着易御洲和柳失说完，就极其自然地伸手拍了拍林禹安的肩。

“走吧，先去会议室。当务之急是先把这起案子理明白，不是吗？”

林禹安眼神复杂地看了柳失一眼，还是跟着申淮年走了。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易御洲和柳失两人。

易御洲示意柳失把手放到级别测定仪上，等候测定结果的时候给柳失补充了一下背景知识：

“你从新开发区过来的路上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三年全球降雪加剧。相应的，新生者数量大幅增加，能力提升速度加快，各地特能作案数也随之提高。

为了加强管理，级别测定仪与“新生代APP”全面挂钩，之前流通到民间的未与APP挂钩的测定仪被回收或停止使用。现在一旦使用级别测定仪，统计的数据就会上传到APP。

APP在你的新手机上已经下好了，你之前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应该也是接触过的。”

新生者虽然特能各异，但是使用特能时都会形成一定能量波，测试仪器就是通过检测能量波判定新生者能力高低，并按照官方制定出的标准划分成了E、D、C、B、A、S六个级别，柳失第一条命时测过，实打实的S级，而且和易御洲交手虽没太占到便宜，但也没落过下风。

APP是国内官方新生者出现几年后开发的，上面会通过关联的级别测定仪收集新生者级别测定结果并通过对比最终生成新生者排名，此外，也会在相应新生者名字显示旁官方收集到并进行命名了的特能名称。

大部分新生者都在官方管辖范围内，只有像柳失这样极少数最早觉醒的新生者的数据没有收集到APP上。

APP上也会发布一些新生者可接取的任务，每个任务也都会有相应报酬。

柳失信息虽然不在APP上，但之前确实也在其他新生者那里接触过，并不陌生，因而只是点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

但要是林禹安还在场，一定会像是第一次认识易御洲一样疑惑地打量他，毕竟这位素来以冷闻名的S1惜字如金，很少一口气说一大段话。

测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E7065。

全国目前统计在册的S级共19个，A级270多个，BCDE往下人数依次增加，到了E级，基本有8000多个。

也就是说，曾经站在新生者金字塔尖的柳失，现在一跃而下，成为了塔底的一份子。

甚至在塔底都是垫底的那批。

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最后易御洲可能是想宽慰下柳失，拍了拍他的肩，说：

“没事，S1和E7065中和一下，也没那么糟。”

柳失：“……”我谢谢你。

……

两人到审讯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去了会议室，审讯室里外上了指纹锁，易御洲一年到头全国跑，因而指纹一直登在全国各大特能管理局内部，很快按下指纹开了门。

陈秉渊刚刚被林禹安搞得心情很差，听到开门声，这次直接连头都没抬。

柳失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唯一的朋友，哪怕来的路上已经反复做了心理建设，张口前还是先难受得红了眼圈。

他站在那儿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老陈……”

陈秉渊一下子僵住了。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时，满脸不可置信：

“你……”

陈秉渊的眼里闪过猜疑与堤防，柳失知道他是担心管理局找来类似【惟妙惟肖】这样能模仿人的外貌的新生者诈他的话。

柳失一点都没有因被误会而生气或伤心，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

“真是我。目前的情况，说来话长。但你总不能过了三年就分不出我了吧。怎么，还得我去搞份身份鉴定报告甩你脸上才行？”

陈秉渊盯着他细看了半晌，目光扫过那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因三年未见而显得有点陌生的脸。

他突然开口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九岁，你十四岁，鸿都市历下区老淹街，你被一群混混抢了吃的，我帮你收拾了他们。”

“我最喜欢吃？”

“烧烤。”

“我成年后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我送的手表。”

“我的口头禅。”

“说不定明天就死了。不过在我的监督下说的频率越来越少，值得表扬，希望这三年里没有恶习复发。”

陈秉渊不问了。

他盯着眼前的人的眼睛，目光从怀疑变得坚定，再变得激动，最后泪水夺眶而出。

柳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他。

易御洲在审讯室门口看着两人，叹了口气。

许久，陈秉渊才哽咽地开口：

“你个混账。当时走的时候说好的回来一起去吃烧烤，结果我等了那么久，等来管理局发通告说你死了。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柳失红着眼笑了笑，说：

“是啊，太好了。所以老陈，你赶紧从这鬼地方出去，咱们好把当年没吃成的那顿烧烤补上。”

他顿了顿，敛了下神色，站起身，看向易御洲。

“当年……我其实真的死了。是易御洲用【手到病除】把我复活的。

五十年一次的特能效果，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揪出来。”

柳失再次看向陈秉渊。

“老陈，你实话告诉我，他们找到你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