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繁华较之鸿都，只增不减。凯伦斯会所作为集美容、餐饮、娱乐等服务于一身的场所，收费虽高，却又分为多个档次，最低档次，有点小钱就能负担起，因而客源量又大，其中也不乏一掷千金享受最高档服务的不差钱的主，总体来讲，着实赚钱。

吴冠中作为所谓“特殊服务”的享受者，却也只是中低档次的消费者，交代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甚至说到最后给出了两厢情愿没有强迫的结论。

放着会所这边不管是不可能的，调查当机立断敲定下来。但碍于手上线索有限，凯伦斯规模又大，背后的水不知有多深，出于不要打草惊蛇导致无法斩草除根的考量，最终决定的调查方式是隐藏身份潜入，而非拿着搜查令大张旗鼓砸场子。

既然不是正面硬碰硬，人数不宜多，最后还是定下柳失、易御洲、赵子昇三人去，剩下的调查员根据地下室中的线索尽量联系照片中的受害女生，一方面取证，一方面尽力找到更多受害者甚至施害者。

到达凯伦斯会所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正是一天中客人增长最快的时候。

“欢迎三位~”

会所门口没有迎宾的人，也没有前台，进门后往里走一段距离才会看到门边一个电子屏，扫码付钱，统一十万一人，门开后才能见到几位穿着得体的工作人员一样的人。

吴冠中说，这叫入场费，累积消费极多的顾客会有特殊通道，不需要走这边，其他新客或进行中低档消费的顾客都得从这边走，这个钱都要交。

饶是来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易御洲卡上三十万块钱一眨眼就没了，兢兢业业的管理局体制内人员赵子昇还是感到肉疼。

“钱从我这里扣，你怎么比我还难受的样子。”易御洲看了眼赵子昇，笑了下。

赵子昇抹了把脸：“没什么，没钱人看到花钱场面就肉疼。”

“所以这次一定得挖出点有用的东西，不然对不起易大调查员舍己为人破财。”柳失倚着墙壁，身无分文的状态下反而看开了。

甫一打开门，几个打扮精致的年轻男孩女孩迎了上来。

“欢迎~几位需要什么服务？”

“第一次来，有什么推荐的吗？”易御洲微微挑了下嘴角，回道。

考虑到会所整体氛围，三人来之前也都换了身衣服，易御洲条纹衬衫领口微敞，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柳失戴了副冷银色细框眼镜，白衬衫外批了件灰色西装外套，赵子昇亮片夹克铆钉裤，用看着许明给三人搭配衣服的乔筝的话来说，老板带小弟，非常完美。

“所以呢，你们不在研究室带着出来跑一趟就是为了这个？”被迫成为三人中最亮眼的那个的赵子昇面无表情地质问乔部长。

“都说了模拟实验在进行中，就好比你做菜的时候是锅自己在煮菜，又不是你在煮。”乔筝拿起了易御洲原先买给柳失但最终没用上的墨镜，干净利落地安到了赵子昇脸上，“小屁孩儿说你们没经验，怕还没进就穿帮暴露了，非要过来进行服饰指导，我来看着他。”

“那为什么还搞区别对待？这样一点都不和谐好吗？”

彼时许明刚想帮他家小柳哥哥把领口扯开些，手伸到一半被易御洲拦下了，嘟囔了一句“洲哥你管得好宽”，接着转头把气撒给了赵子昇：“赵哥，这得看气质好吗？洲哥和小哥哥一看就是那种斯文败类打个电话就天凉王破型的，你一看就是暴发户小弟大哥一句话兄弟我赴汤蹈火动手砸场子型的。”

赵子昇：“……”什么破形容。

柳失：“……”好像被夸了，又好像被骂了。

易御洲：“……乔筝你以后让他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在许小明同学一番折腾下，三人最终到达会所时的形象竟然还真的达成了内部气质的和谐，并和会所氛围达成了和谐。本来穿常服在咖啡馆一座都能吸引一大群人，这下走进会所内部，迎宾的几人看到后眼睛都亮了。

凯伦斯这种会所看钱，也看颜。

前者自己就能给会所带来利润，后者能吸引别人给会所带来利润。

因而听到易御洲询问有什么服务推荐，几人心照不宣地把几个有点类似“卡颜局”的项目推了出来。

扫了一眼递过来的做工讲究的服务单，三人心下了然，赵子昇上前一步挡了下服务单，摆了下手：

“我们大哥不差钱，会所里什么是别处没有的特色就推荐什么，这次玩得尽兴了，下次再带兄弟们来。”

对面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却像是有点犹豫，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生上前，带着点歉意的笑了笑：

“几位，我们这边实行的是会员制，要不几位先注册个会员，然后到二楼大厅玩玩，我们出两个人过去陪着喝两杯，再有针对性地给几位推荐点感兴趣的，个性化定制也是我们这边的特色。”

这话说的隐晦，按吴冠中的说法，所谓的特殊服务都是要消费到一定金额的会员才能享受，只不过明面上从来不会直接提及，要是有顾客听闻风声主动来问，也只会被糊弄过去，非要刨根问底就差不朽，会所这边是会当作有意闹事派人来处理的。

得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三人也没停留，赵子昇上前用假身份注册了会员卡。

特能管理局调查员天天和新生者打交道，处理的案件千奇百怪，不少需要私下的调查的案件都需要伪装身份，因为所有在职调查员都绑定了至少一个假身份供调查时使用。

就在赵子昇登记会员卡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了一群人，迎宾的人又分出去一拨招待这群人。

这群人显然是老客，绕过办会员卡的流程和迎宾的人说了几句，也没有带上人，就直接往里走。

为首的一个男生面容年轻，微分短发发梢微卷，但眉间笼着点化不开的忧郁的感觉，身后跟着一个长发御姐风的女生和一个化着比较夸张的妆的粉毛男生，和易御洲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粉毛男生扫了三人一眼，目光在柳**上顿了一下，挑了挑眉，很快又收回去。忧郁男生和长发御姐则是全程无视他们。

“会员卡办好了，三位请进，这边上二楼。”刚刚的男生将卡递过来，引着易御洲三人走向电梯间。

恰好刚刚三个人也在等电梯，感受到后面跟上来的人，粉毛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人则依旧没投来一个眼神。

易御洲低头看了看手机，赵子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三人，柳失和跟着来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起了话。

即便是电梯间，也装潢大气，不算小的空间里，只有柳失和男生的说话声响起又落下。

“叮——”

有一部电梯到了一楼。

离得最近的忧郁男生三人走了进去，转过了身。

不是同一拨的客人往往不愿意共挤一部电梯，随行男生刚想说一句“旁边那部也快到一楼了，几位稍等一下”，柳失就抬脚迈了进去。

进去的位置恰好和忧郁男生面对面对视上。

“抱歉，但实在不太想再等。”

随行的男生在电梯外一时紧张又无措，有些担心电梯里那拨客人不喜欢和别人共用电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怕波及到自己身上惨遭无妄之灾。

只是他还没想好对策，就见电梯里的忧郁男生在和面前的人平静地对视片刻后，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甚至伸手按了开门键。

很久没在会所见到脾气这么好的客人，随行男生一时都愣住了。直到其他两人也都进了电梯，他才缓过神来跟上去。

然后就听到那个粉毛客人开了口：

“新人？”

这话问得是三人，看的却是柳失。

“是。”

言简意赅的回答，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随之抛出的问题。

电梯里陷入安静。

二楼自然很快就到。

易御洲第一个走出电梯，看了眼手机屏。赵子昇和随行的男生随后走出。

柳失抬起右脚跨出了电梯。

就在右脚落地，左脚要跟上的时候，忧郁男生开了口：

“二楼大厅没什么意思。”

柳失的脚步顿住，就这样卡在电梯门的位置，转身看向说话者。

“那有什么推荐的吗？”

冷银色镜框下，眼神安静又带着些不常见的温和，隔着镜片，虚虚实实看过来。

忧郁男生却并没有再迎上这种目光，从易御洲手机那里收回视线后，低头摆弄着手腕处的手链。

“六楼的项目蛮适合新人，就是价格可能有点小贵。其他的话，今晚十楼的假面派对也挺有趣的，有兴趣也可以去玩一下。”

见忧郁男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一旁的长发御姐接了话。

“多谢，确实听起来很吸引人。”柳失笑了笑，余光瞥见粉毛男生抬手按了八楼的电梯键。

“那祝三位今晚过得愉快。”留下这句后，柳失转身走出了电梯，电梯门随之在他身后合上。

随行男生是个会有眼力见的，直接顺着刚刚的话说道：

“刚刚那几位客人的推荐确实很靠谱，六楼有咱们这里最大的游乐区，就是入场费有点高，里面部分项目也需要额外花销，但是项目很丰富，奖品也是最丰富的，而且每天隐藏款奖品都不同，也有客人专门去争大奖。”

隐藏款奖品？大奖？

三人心下微动。

“十楼的假面派对也是几位今天赶上了，这是我们会所每月的彩蛋活动，每月都不同，所有客人不限门槛都可以去，只是入场费比六楼还要高些。

新人直接去的话可能会比较懵，所以一开始也没和几位介绍。不过几位要是感兴趣的话，去体验一下也是完全可以的。

假面派对也会设点神秘奖品之类的彩头供大家玩得尽兴，也是吸引很多客人的点。不过要等到九点才会正式开始，几位可以到时候再过去。”

神秘奖品……

“那三位，你们看，现在是——？”

赵子昇继续扮演自己暴发户小弟的角色，适时地接过话茬：

“都说了我们大哥不差钱，二楼不是没意思吗，那我们直接上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