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间接接吻
季修睿想反驳,可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感觉是自己亏了,可要是这么说出来,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晓慕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觉得不过脑子说话可真行。
她不敢去看季修睿的脸色,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匆忙起身,逃似的跑出净室。
季修睿重新倒入水中,背脊靠在木桶边沿,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可想起唐晓慕落荒而逃的模样,季修睿又觉得有趣,抿唇忍笑,肩膀直抖。
真是造孽。
他身上过烫的温度随着唐晓慕离去而逐渐平缓,在发凉的水中逐步感受到寒意。
季修睿将心绪抚平,从水中起身,穿衣。
……
唐晓慕全身湿透,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去,只能呆在卧室中。
可她不知道季修睿什么时候会从净室出来,不敢和上次一样直接在卧室换衣服,只能在浓烈的懊悔中,恨不得剁掉自己那只乱摸的左手。
甚至因为太过后悔,她一度忘记自己全身都湿了,而且还没穿鞋。
季修睿换好衣服,看见了被她踢到墙边的鞋。
蜀锦的鞋面上,用昂贵的金线绣着鸳鸯戏水,像是预兆着刚刚的画面。
季修睿不动神色地把鞋子摆好,放在墙边,缓步出去。
出去前,他特地在门口停下来,确认唐晓慕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才迈步出去。
唐晓慕陷在无尽的懊悔中,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直到季修睿出声:“去把衣服换了。”
唐晓慕吓得从原地蹦起。
季修睿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差点也被吓到。
唐晓慕脸上才平缓的血色再一次涌上来,想砍掉左手的冲动更重了。
亲眼看着她的脸迅速变红,像是煮熟的螃蟹,季修睿觉得有趣。
“不怕冻病?”他扫了眼唐晓慕全身湿透的衣衫。
唐晓慕这才反应过来,提着裙子就往净室跑。
季修睿在身后提醒:“换洗衣服没拿。”
唐晓慕尴尬地折返,硬着头皮去衣柜中取出自己的衣衫,匆匆忙忙跑进净室。
季修睿的嘴角弯了弯。
用了药,他精神大好,换上外衫走出卧室,让人喊来青竹。
前院的确出事了。
昨晚的杀手被诛后,幕后之人迟迟没得到消息,派人过来打探情况,仍旧是去的同一个屋顶。
唐晓慕昨晚就派人盯着那里,王府侍卫原本想顺藤摸瓜,跟着这名刺客揪出幕后主使。
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废物,回去的路上发现被跟踪,想要甩掉王府侍卫。
侍卫们紧跟不放,对方见甩不掉,来了个玉石俱焚,死了。
青竹刚刚就是去处理这事。
唐晓慕不在,他跟季修睿讨主意:“属下现在派人继续盯着那个屋顶,刺客折返的沿路要不要去查一查?”
季修睿没理他,手中捧着药,一口口抿着,舌尖发苦。
因为药性相克,这碗药不能加甘草中和苦味。季修睿闭上眼,等苦涩淡去,淡淡道:“去院里站两个时辰。”
青竹一愣。
他没犯错呀。
“爷,刺客不是属下跟踪的……”
季修睿不想听他辩解,直接加罚:“四个时辰。”
“这就去。”青竹麻溜转身去院子里站着。
唐晓慕换好衣服出来时,就听见院中传来秋梨好奇的声音:“青竹大哥,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罚站。”
“为什么罚你?”
青竹委屈死了:“……我也不知道。”
唐晓慕一头雾水地走出卧室,撞见坐在厅中的季修睿,想起刚刚的事,脸颊发红,下意识低下头去,看见自己垂在身侧的罪恶左手,更是觉得尴尬。
季修睿的眼神不自觉瞥向她,又很快挪开,不着痕迹地继续低头喝药。
没有被取笑,这让唐晓慕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季修睿也是要脸的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只要他们俩都默契地不提,就相当于没发生过。
唐晓慕自欺欺人地想着,鼓足勇气走出去问季修睿:“青竹怎么了?”
季修睿喝药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看她,又看看净室。
唐晓慕瞬间明白了。
要是青竹没放下药包就跑,她也不会去给季修睿敷药,更不会落水发生那种事。
这下唐晓慕觉得季修睿罚得不错,还佯装凶狠地去瞪青竹。
青竹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原本还指望王妃给他说情,现在莫名其妙就得罪了王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概是看孩子太可怜,唐晓慕心软了些,绷着脸走出去,故作威严地问:“你刚刚跑得倒快,去忙什么了?”
青竹把对季修睿说过话的重复一遍。
唐晓慕诧异:“又死一个?来这么快?”
青竹点头,再次讨主意:“要去把沿路都查一遍吗?”
唐晓慕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当机立断:“查。”
季修睿喝完了药,从屋内走出,扶着门牖,神色淡漠道:“查不到的。”
唐晓慕不解。
“据青竹汇报,那人一开始只是想要甩开侍卫,没有直接动手的意图。但后来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这中间他一定是收到了同伙的暗示。”季修睿说。
唐晓慕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是他发现甩不掉侍卫后,决定背水一战呢?”
“派出去追踪的侍卫都是个中好手,既然会被发现,说明对方也深谙此道。他是前来打探消息的,第一要务就是将消息传回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跟追踪者动手。除非是消息已经送达,他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季修睿耐心地为她分析。
唐晓慕心中一惊。
既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消息传达掉,暗中观察的同伴肯定会把沿途的痕迹都抹除。
以杀手服毒时的果决,对方心狠手辣,基本上不会有线索留下。
的确没有查的必要了。
“你们上当了。”季修睿蓦然道。
唐晓慕不解:“什么上当?你觉得今天死的这个人,是陷阱?”
“杀手接到的命令应该是找准机会就杀你,可从你进宫谢恩开始,对方就知道你还活着。但他不知道大婚那晚你出去过,他想知道之前两名杀手为何失踪。今天这人是诱饵,想看看你到底发没发现身边有杀手。若是发现了,那前面两名杀手凶多吉少,他只需要担心他们有没有死透,以免暴露身份。”
季修睿前段时间晕晕乎乎的,一直都没法集中精神想这事。现在精神好多了,喝药时仔细想了一遍,猜到对方的意图。
青竹脸色发白:“是属下错了,王爷责罚的是。”
唐晓慕心想季修睿罚你根本不是为这事。
可要是不派人追上去,更加不可能查到对方的线索,仔细看来,青竹也没错。
现在打草惊蛇,估计短期内不会再有杀手过来。
唐晓慕苦恼道:“线索断了……”
季修睿却看到了更深的一点:“是京城的人想杀你。”
唐晓慕惊讶:“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漠北有人想杀你,在你回京路上就动手了。荒郊野外动手很方便,可一直到你大婚之夜独自出逃才遇险,说明这人对漠北不熟悉,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无声无息杀掉你。”
唐晓慕恍然:“可到底是谁呢……”
这点季修睿也不知道,没再出声。
他在门口站得有些久了,秋风吹过,身上泛起寒气,低低咳了两声。
唐晓慕想扶他进屋,又想起刚刚的尴尬,回头吩咐青竹:“快扶王爷进屋。”
青竹忙上前去扶他。
季修睿却没搭理他,自己转身进了屋。
青竹觉得自己这次把王爷得罪大发了,苦兮兮地望向唐晓慕,希望王妃大慈大悲,帮他去王爷面前求求情。
唐晓慕气归气,还惦念青竹救过自己,这几天又尽心帮她干活,决定帮他一把。
不过求情前,她得把话说清楚:“以后王爷还是你照顾,就跟成婚前一样。”
青竹小声说:“现在除了属下不能再随意进出主卧,其余是跟成婚前一样。”
“哪一样了?以前不都是你给他敷药吗?”唐晓慕没好气地问。
青竹连连摇头:“以前都是王爷自己敷的,咱们爷不让人近身。”
为了让王妃更开心些,青竹狗腿地小声跟她强调道,“王爷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只有您一个。”
唐晓慕:“……”
并没有感动,甚至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尴尬到想撞墙。
唐晓慕反省完,觉得是青竹误导了自己:“都是他自己来的话,你把药包给我干什么?”
青竹理直气壮:“您是王妃啊。”
唐晓慕气得心口疼,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进屋。
季修睿在内室只当没听到两人的谈话。
唐晓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季修睿神色怪异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唐晓慕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脸颊隐隐发烫,故意用蛮横的语气掩藏起自己的不自在:“怎么啦?”
季修睿默默道:“……那杯茶,我喝过。”
唐晓慕一个哆嗦,差点想砸了手里的茶杯。
茶已经凉透,她却像是被烫到了,慌忙放下。
唇齿间残留着龙井的清甜,隐约夹杂着些许药香。
那是季修睿的味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