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睛

书架上东西掉下来,梁鹤年转身瞬间,硕大无比的书架轰然向他砸来,连同那根艺术品的骨刺。

就算是人反应速度七倍的猫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躲开。

梁鹤年本能抬臂格挡,可还没举起,猛然飞来的东西贴着他的脸打歪那根骨刺。

他身体被猛地一拽,紧接着周遭响起哗啦啦东西从书架滑落的声音。

等梁鹤年睁开眼,发现被人牢牢箍着腰。

攥在手心里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他勉强看清头顶的那张俊美阴沉的脸。

陈敬鲜少的狼狈,西装满是尘土,挽起的发髻被东西砸歪,两鬓散下些许碎发。身后还压着巨大实木书架。

梁鹤年慌了,要去扶那书架。

“闪开。”陈敬低声道,环在他腰间的掌心顺势将他向外一推。

几乎是同时,书架被陈敬甩出去,整个房间都颤了下,书架从中间裂为两半。

阿飘身上压制的力量消散,急忙拉着梁鹤年躲到角落。

老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陈敬指尖不知何时捻起一张红符,火光迅速将它吞噬。

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被照亮,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浮现出,他们痛苦地挣扎尖叫,纷纷向四周的白墙跑去,想要躲进去。

陈敬抬手揪住脚边跑得慢的一个矮小鬼影,那鬼影发出孩子般的啼哭声求饶,可陈敬的脸愈发的冷,修长的指节微微用力,鬼影瞬间爆炸,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

黑雾渐渐消散,露出陈敬上扬的唇角,昳丽的面孔上充斥着难以准确描述的兴奋。

“那些黑影是什么?”梁鹤年心跳不断加快,怪物可怕,陈敬更可怕。

阿飘害怕地闭上眼,哆哆嗦嗦说:“煞气,他们是被那股神秘力量控制的煞气。”

梁鹤年忽然想到什么,在陈敬再次掐住一只鬼影的时候,冲上去叫道:“不要!”

阿飘震惊地睁开眼,不敢想象梁鹤年怎么敢在老板陷入癫狂的状态时上前阻拦。上一次她这么干,差点被误伤。

她心里替梁鹤年默哀,却见老板低头瞥向梁鹤年抓着他的手,盯了下,黑瞳渐渐恢复清亮,淡声问:“理由。”

阿飘:“!”上次可是一个字没说直接把她甩飞。

梁鹤年呼吸急促,说话却有条不紊:“他们生前在这里遭到迫害才会变成黑煞,死后又被人控制,假如把他们彻底杀死,不会太残忍吗?”

在一旁的阿飘听到残忍两字已经可以确定梁鹤年完了。

被握住脖子的鬼影拼命地挣扎,喉咙发出细微呜咽声,好像顷刻间要被捏散。

可仅是瞬息,攥着它的修长手指倏忽松开。

“好。”陈敬应道。

阿飘:“?”

梁鹤年也很紧张,幸好陈敬没有发疯,只是哪里有点不对劲,比如陈敬现在为什么要靠他这么近?都快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

熟悉的香甜味道近在咫尺,陈敬贪婪地嗅着。

梁鹤年忙向后退,捂住脖子,掌心传来微微湿润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脖子又被擦伤。

陈敬不自知地舔了下嘴唇,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向后退。

强大的压迫气息自头顶覆来,梁鹤年有种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

“咯咯咯。”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冷不丁响起。

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那些鬼也都藏起来了。

没等梁鹤年找到声音来源,就见陈敬一脚踢起脚下的头骨模型,周遭漆黑,模型不知道向哪里砸去,只听到一声巨响,有什么裂开。

楼板忽地颤了下,大量的粉灰坠落。

刺耳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楼板再次恢复正常。

梁鹤年还以为楼房要坍塌了,心中慌乱了片刻。

“松开。”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梁鹤年微微一怔,掌心触感不对,低头竟然看见自己的手竟反握着陈敬的手腕。

他慌忙松开。

陈敬恍若无事发生,拍拍身上的灰,打开手机手电筒走到甩出头骨的地方。

森白的头骨旁还躺着一个圆圆的脑袋,鲜红的嘴唇,乌黑的睫毛和长发,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洋娃娃。

这只洋娃娃看起来比上一只更加真实,仿佛拥有着生命力,长睫低垂,像是因为头颅和身体分家感到难过。

漂亮的小裙子四分五裂,娃娃身体的残骸散落在梁鹤年脚下,一张红色的纸吸引他的注意。

他捡起来,红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李思瑶?”梁鹤年不知不觉中念出来。

阿飘顺口问:“李思瑶是谁?”

陈敬要拿红符,梁鹤年指尖下意识向后缩,他抵触和他人肢体接触,尤其抵触与陈敬接触。

幸好陈敬专注看符,对他的避讳毫无察觉。

陈敬将符捏作一团,“地上画的阵错漏百出,压制阿飘的力量强大又熟悉,我真以为有高人。原来只是个想要炼制恶相的蠢货。”

梁鹤年听不懂,阿飘听懂了,倍感震惊地问:“老板,恶相还能炼制?!”

“能,需要付出极大代价。”陈敬狭眯起眼,“这个人用自己的命力功德写下上六品的怨桓符,想要协助这个叫李思瑶的煞气吞并子母阵的其他煞气,为以防万一,甚至做下两个娃身供她驱使,可李思瑶太弱。”

“幕后之人激发子母阵的煞气,李思瑶吞不下。那人又妄图献祭梁鹤年,强行让李思瑶吞下其他煞气。”陈敬冷笑着说,“可笑得的是她那个血阵图都画错了。”

梁鹤年愣了愣,“那大相司献祭给李思瑶是什么意思?”

空气安静片刻,陈敬抿唇不言,像是在思考什么。

阿飘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觉得奇怪,他连相师都算不上,那阵样貌古老,虽然没见过,但一看就知是以血入阵。那人要启阵,照理不该抓老板……”

陈敬面色微冷,目光扫到阿飘身上的一瞬间,阿飘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静默了下,陈敬缓缓开口,“那个阵,名叫‘昭’,日月昭昭的昭。它原本是献祭阵中人,阻止天灾,让光明重现。但这阵与天相悖,不可能成功。”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后来被人篡改,改成将所有人为阵中人献祭,企图复活阵中的死人。”

梁鹤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从原本的献祭阵变成复活阵,完全是逆转乾坤。

“‘昭’存在很久,流传至今,早就四不像,真要是开了阵,会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陈敬神色冰冷,“那人用‘昭’炼制恶相,愚蠢而鲁莽。”

“老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阿飘早就有这个疑惑,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陈敬冷冷瞥向她。

阿飘紧急手动捂嘴,自从来新人以后,老板对她越来越不耐烦,看着梁鹤年姣好的面容,胸腔霎时燃起几分嫉妒之火。

“噔。”门外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梁鹤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的时候,身旁掀起一道劲风,陈敬和阿飘都不见了。

他匆忙跑到办公室门外,连个鬼影也没看见,只好再回办公室寻找其他重要的线索。

手电筒晃去,一颗挂着鲜红笑容的娃娃头冷不丁出现在前面的路,冷白的光将它照得惨白瘆人。

梁鹤年呼吸顿了几秒,脚步向后退去。因为小男孩的事情,他对这种洋娃娃有些抵触。

耳畔嘎吱一声,他身体僵住,连眼珠也不能动。下一秒,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动起来。

梁鹤年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再次被控制。

“怕、怕……”青年低低地重复着一个字,形如傀儡般朝着画有血阵的房间走去。

梁鹤年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到血红的眼睛上,拿着匕首向手腕割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闭上眼,湿润黏腻的液体滑到面颊。

“他”哭了?

匕首和手腕也在颤抖,梁鹤年不懂,皮肉绽开的痛楚很快传递到神经,他虽然被人控制,可是所有的感知清清楚楚。

“嘭——”梁鹤年手腕猛地一颤。

匕首被什么打中,压在身体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他立马睁开眼,只见陈敬阴沉沉地提溜着个上年纪的保洁阿姨。

女人头发花白,五六十岁上下。她的保洁服上到处是血迹,应该受伤了,可她很兴奋,脸上挂着难以置信地癫狂的笑,眼睛痴狂地盯着地面。

梁鹤年跟着看去,地面的红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他站在中间,像被血盆大口吞下。

陈敬将女人扔到一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梁鹤年不知道发生什么,看到陈敬用领带包他的手腕,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在淌血。血一旦落在地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的那只眼睛在“吃”他的血。

“我……”梁鹤年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有什么东西忽然闯入他的身体,仿佛无数把刀片切割他的□□,每一根神经几乎被这剧痛压断。

疼痛来得气势汹汹,梁鹤年不到五秒就疼地瘫软下去。

他眼前漆黑,感觉到有人接着自己,意识逐渐模糊时,耳畔依稀听到一道冷戾骂声,“该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