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终究是一夜难眠。

第二日,睡眼惺忪的风惊月破天荒地没晨练,只是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不多时,她主动挑起了话题:“其实昨天我还挺失望的。”

“见到了孟芳主那飘逸绝伦的轻功,和隐而不发的林掌门,我才知道我与真正的高手之间差距有多远。你说我武功高强,我心里是开心的,只不过我不是顶尖的那一批人,这一路上我也没有对战过真正的高手,那些战绩算不上什么。”

“你就是很厉害嘛!毕竟是掌门之女,就算没有高手的阅历,也很厉害啊!”彩虹屁释放者吕婵说得一板一眼。

虽然这个游戏的系统里有本服玩家的战斗力排名显示,但是却没有NPC功力排名体系,玩家们基本上是靠NPC们的剧情表现来推测其功力高低。

正如现在,她们通过观察、试探来得出结论。

吕婵想起一个剧情细节,又补充道:“在原剧情里,青竹山庄那少主算是个武学奇才了,年纪轻轻就傲视群侠了,不过他修炼的速度太快,遇到了武障,而楚朝华一眼就能看破。你这可是比奇才更厉害的天才!”

“真的?”

“真的!”

“其实我在家里并没有学到最强悍的刀法,这些也不过皮毛。我爹对我的武功没什么要求,哥哥们也说练武这个苦差事有他们做就好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保护我。我勤学苦练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

好家伙,吕婵发现了什么,这不就是全家都把她当小猫咪宠吗!

楚家人以宠爱之名扼杀了她的一切成长可能。

她本该是呼啸山林的猛虎,却被减去指甲、磨掉利齿,被迫变成一只安逸但没有丝毫自由的狸猫。

“海天龙啸不过如此!不如看看我孤鸾的天霜洗锋决!这江湖上武学之道浩如烟海,他们不教咱还不稀罕,以后多得是提升的机会!”

吕婵开始夹带私货,不过她也是实话实说,游戏里开放的门派有限,但真江湖里武林帮派可是多如繁星,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风惊月心情好似真的好些了,玩笑道:“是是是,老娘给他几刀武功盖世,笑傲武林,行啦先退房走人了。”

她们打算走水路离开云梦镇,乘船渡过洞庭,再顺江河走一段,最后上岸,向东直奔钱塘。

——

洞庭,和江南一样,光是凭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能勾人心神,令人畅想遥望。

与江南的烟柳如画不同,洞庭的浩渺是慷慨的赠予,“鱼米之乡”是她的另一个名字。

横无际涯的江面上飘着好几艘船,是低矮苍翠的远山与浩浩汤汤的洞庭之中来往的寻常过客。

风惊月乘上了一艘由渔婆摇撸的渔船,岸边码头不乏可以摆渡的舟楫,只不过渔婆见风惊月开的价格远比打渔来得多,便忙不迭揽下了这活儿。

渔婆皮肤黑中透红,身材矮壮,为人爽朗泼辣,做事干脆利索。她见贵客好说话,便热情地介绍起了洞庭。

风惊月坐在船头,嗅着风中洞庭湖送来的气息,听着渔婆讲的江湖故事,大感轻松畅快,昨夜的忧烦都消散了许多。

远离了渔人打渔的水域,方才在耳边若隐若现的渔歌和答也再难听闻。

正是船只航行之时,吕婵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座无名小岛,那岛屿林木青翠,岸边间夹着几株艳红的桃花,远望去,如云如雾。小岛中心处高隆起山石高台,石台上还建有一座小亭。

她心叹道,这要是放现代,八成要起个漂亮名字,变作一个旅游景点了,景区还能用游船送游客登岛一观,又能赚上一笔。

吕婵正要和风惊月搭话,突闻一阵琴曲,虽远,那曲子却仿佛在耳边响起,在浩荡的水波之中竟不减音韵。

“是个高手。”风惊月道。

“怎么解释?我以为只是琴曲上的大家,难道还是武林高人?”

“喧嚣的风中之中传来了一缕婉转有力的曲调,像是凝结了乐者的神思。乐者在风起云涌之中传递音讯,若没有内力的运用,又怎么能将曲子从风中送来,并且如此清晰动人?”

风惊月闭目细细聆听,手还轻点船舷,和着拍子,她沉浸了一会儿又道:“只怕用内力弹琴并非乐者本意,只不过惯以为常罢了,以这位乐者的实力,若是真要以音伤人,定然不是如此平和了。”

她停顿不语,继续赏乐。

那琴曲情思盈沛,轻而易举将风惊月引入乐者营造的世界中。

浅吟的首句,跳跃轻灵,像是清晨时分与草木邂逅的晶莹露珠;昂扬的篇章中,大弦急扫,节奏紧密,似刀鸣剑动,光影缭乱;低唱的片段,沉重惆怅,恢宏之中竟带了切切悲哀,如暮色之下,浩渺湖上,渐行渐远的伶仃水鸟,终不知落于何处……

就在风惊月以为落寞而辽远的篇章是最后一个段落之时,又听闻一阵舒缓缠绵的节拍。

如早春新绿的柳枝随风摇摆,间隙之中蹦出几个跃起的短音,正似雀跃在绿枝间的鹊儿,它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最后,乐者以一段俏皮的泛音结束了整首曲子。

原来,曲中的飞鸟终究有了归处。

吕婵听风惊月细细道来,她故作失落:“果然我这个不懂音律又没有真武功的人看不出这样的门道。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

她只知道,没有交响团队,能用单一的古琴弹出层次丰富、叙事感极强的动人乐章的,绝不是一般人。

风惊月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心有所动罢了。而且听闻这一曲,我竟回想起昨日林掌门那一曲难忘的笛音,并不是说节律一致,只是无端端让人忆起,或许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共鸣吧。”

吕婵听她提起林鹤静,心一动,竟想起了一个人来。

琴曲,内力,不会是她吧?

不,不会,她不会回来的。

正在吕婵沉思之间,渔婆见风惊月沉浸曲中,便主动问她要不要去岛上寻找乐者,风惊月点头称是,于是渔婆便卖力地摇起了船。

风惊月显然对这位乐者很感兴趣,忽略了吕婵不正常的沉默。

这距离竟然这样远,待渔婆摇了许久后,风惊月才登了岸,可见这位乐者功力深厚啊。

就在她踏足岛间小径,迈出第一步时,风中竟传来了一声严厉的诘问:“来者何人!”

那渔婆听得此问气势汹汹,仿佛深渊之中乍鸣的巨响,没有武力修为的她竟被惊得连手中的船桨都脱了手,生生后退了一步。

她心里冒出一丝后悔来,早知道这位乐者如此凶神恶煞,便不送贵客前来了,若是个打打杀杀不讲道理的江湖客,那自己这小命就危矣了!

风惊月倒是镇静,高人嘛,脾气古怪点不稀奇,何况自己是不请自来,难免有些理亏。

不过这位乐者当真是厉害,身不知在何处,竟能得知她登岛踏步。

风惊月坦荡回道:“晚辈乘舟路过,竟有缘得闻前辈一曲,心有所动,念及过往,便不请自来,还望前辈息怒。”

“哦?”音调高昂嘲讽,似是不信来人所言,那声音又道:“我要你三句话说出曲意,若是太啰嗦,我便断你双臂,好让你知道,不要做扰人讨嫌之事!”

呵,这高人脾气果然够古怪,吕婵心中担忧更甚,不会真是拂云派那一位不可谈之人吧?

若是遇上她,风惊月只怕毫无招架之力啊……

风惊月一笑,似是毫不在乎乐者的威胁,她沉思了一会儿,平静坦然道:“晚辈不才,只能想出两个字——朝暮。”

在欣赏乐曲之时,她心中便浮现这二字。

曲中蕴蓄的是欣喜、是动荡、是别离、是回望,是日月之间的情思,是难以释怀的永念。

风惊月胸有成竹。

那渔婆反而比风惊月害怕,二人一来一回,眼见就要剑拔弩张,可现在却又风平浪静,一声不闻了!这洞庭湖上的大风大浪,几十年来她是见惯了,可这诡异的安静却让她心怦怦直跳。

好在她得到了沉默之后的解脱。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太婆竟还能在花甲之年遇到知音啊!”

她欣喜过望,完全不似先前那般怒火中烧。

“小友,请来亭前一叙——”

风惊月闻音一笑,回首交代渔婆在此等候,便振身向岛上小亭飞去。

岛上林木枝繁叶茂,略显破旧的小亭藏在一片翠绿淡红之中,亭台砖瓦之上生出绿茸茸的青苔,青石地面上装饰的是春风送来的落红,在这古意与春意皆盎然的亭中,坐着一位抚琴女人。

她满头华发,脸上已生皱纹,光从五官来说,算不上美丽,但那一双明亮的眸中散发着傲然锐利之气,令人不敢逼视,而她姿势随心,尽显洒脱出尘之态。

女人衣着朴素,和她膝上横着的那架毫无装饰、不刻铭文的七弦琴一样,虽无光华笼罩,却令人徒然生出敬畏。

吕婵看到了此人的名字——柳风裳。

一颗心当即一沉。

萧玉词的首徒,林鹤静的师姐。

拂云派那位不可说之人,曾经的“拂云双绝”之一。

后来,江湖人因她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而送了两个称号,以表畏惧和尊重,一个是“琴魔”,另一个是“血海鸣音”。

爹和哥哥们把我当小猫咪宠!是团宠耶!找不到家人宠你?是被抛弃了吗?在社会上吃了多少亏啊?我爹爹和哥哥就很宠我啊,给钱带我吃大餐出去玩,把我当小猫咪一样,怎么办呢?我好享受。(emoji)

5月19日,悄悄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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