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只是吃个晚餐的功夫就再也不见阳光,替代它的是柔和的月光,和数不尽的星星。
苏呈冠悠闲地出了门,溜达了一会儿。
这会儿小乐不用她带,她小姨终于有空管儿子了,这下他们也正和她爸妈坐沙发上聊着天。
苏呈冠瑟缩着手,这大冷天的也就她不嫌麻烦愿意出门。
刚走到夏以寒门前,还没伸出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夏以寒戴着毛线帽,也穿着大袄子,双手被手套裹着,正提着烟花往外走。
两人冷不丁碰到,还有点诧异,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夏以寒先跨步朝前走,不掩兴奋地说:“走吧!”
苏呈冠虽然也高兴,但实在是被冻得硬生生冷静了下来,没了之前的兴奋劲,老老实实跟在夏以寒身后。
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夏以寒才放下手中的烟花,苏呈冠这才注意到还挺多的,看来可以放很久。
夏以寒伸手让她过去,把打火机递给了她:“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苏呈冠接过打火机。
“我来试试!”
夏以寒拆开了袋子和包装,才递给苏呈冠,让她自己找个好放烟花的地方放置。
四周都是空旷寂寥的,这片长久地无人居住,靠近边缘的地方杂草丛生,苏呈冠自然选了比较靠近中间的位置。
放置之后,又摆好了角度,朝着不远处的夏以寒摆了摆手,让他离远一点,才打开火机点燃了引线。
火花燃起的一瞬间,苏呈冠飞奔向夏以寒那处,她目测到引线的长度是够的,她可以看到烟花。
两人肩并肩站着,只听“砰”的一声,烟花绽放在夜空中,这一片骤然变得明亮如昼。
苏呈冠直直地盯着空中五彩斑斓的绚丽,一片又一片的烟花绽放,虽都只是昙花一现,然而它接二连三的绽放却使得精彩不曾停歇。
苏呈冠此刻想不得别的,眼里只有烟花和夜空。
身侧的夏以寒凑到她耳边大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苏呈冠明眸含笑也回道:“新年快乐!”
接着她用双手做了个喇叭的形状放在唇齿处,朝远处大喊:“新的一年,我们所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都平安健康,幸福喜乐!”
夏以寒受了她的感染:“所得皆所愿!”
两人相视一笑后安静地共享烟花,一声又一声不停歇。
直到最后一声炮响之后,余下的就只剩夜的黑和无边的安静了。
两人回过神来,苏呈冠才向中间走去,继续点燃下一桶,就这样一桶接一桶地放,一点儿也不跟夏以寒客气。
苏呈冠点燃这一桶,朝这边跑来,习惯性地缩了下身子,在夏以寒身边停下来后就听他问:“你冷?”
“不冷不冷。”
她只是刚才点着烟花怕火花呲到她身上。
空中又一次绽放烟花,苏呈冠全身心地看着空中,两只手无意识地摩擦。
借着烟花的明亮,夏以寒撇过头时先是看到苏呈冠清透的眼,视线下移,无法不看到她那双红通的交握着的手。
他微微倾身靠近问:“你是不是手被冻着了?”
耳边除了轰轰作响的烟花声,苏呈冠再听不清其他的声音,何况人声。
她扯着嗓子道:“你说什么?”
她还未转眼,手就被夏以寒抓住,递上了一副手套。
苏呈冠:“?”
夏以寒这会儿倒是大声说话了:“你戴上!”
苏呈冠听清了,此时烟花已经停了,在她说话之前夏以寒又说:“这手套你戴着,我去放烟花了,戴着手套不方便。”
夏以寒说完就朝烟花那处走去,苏呈冠手里还拿着他的手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要是以前,苏呈冠定然毫不客气,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发觉夏以寒也许对她有别样的感情。
她怕是自己的多想,可若不是,那就有点暧昧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直到忽而的一阵风吹来,让她原本冻得没有知觉的手又感受到刺痛,苏呈冠这才不纠结了。
管他呢,反正也瞎琢磨不出什么,干脆戴上手套,抵御寒风。
果然暖和不少,里面还残留着夏以寒刚才戴过的温度,使得她的手迅速恢复了知觉,布料也很柔软,戴起来很舒服。
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个手套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大了。
苏呈冠正扯着手套,忽然被一声巨响吓得抬头,原来是烟花又一次绽放,只不过是那种喷花类的。
她停下了摆弄,抬头看向眼前的璀璨。
好一会儿,才想起夏以寒,刚才似乎没有看到他跑过来。
苏呈冠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有点疑惑,正打算往周围去看看,却在抬眼越过烟花处时恰好与夏以寒对视。
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眼此时给她一种错觉,给她一种夏以寒爱着她的感觉。
可再定睛一看,夏以寒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烟花上,他的面庞被火光映得绚丽,苏呈冠竟能看出几分平和。
由于那一瞬间太短,苏呈冠几乎怀疑是自己看岔眼了。
她低下了眸,也看向了两人中间的烟花,到了现在,她的手已经被完全捂热了,连带着身子都觉得有几分燥热。
这束烟花虽然很短暂,但却极尽华丽,苏呈冠看不够,让夏以寒又接着点了剩下的。
这一晚苏呈冠仿佛把前几年没放的烟花都一次性给放了,最后所有的烟花都被放完了,苏呈冠还有点不过瘾,奈何条件不允许。
两人把残局收拾了一下,才往回走。
苏呈冠把手套脱了还给夏以寒,边说:“谢谢啊。”
“话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烟花?”
要买这些至少得去镇上,开车一个来回都得两个小时去了,时间还挺赶的。
夏以寒接过手套,直接就戴了上去,苏呈冠不经意看到,默默地摸了下鼻子,不再去看。
“回来的那天。”
“这么早?!”
苏呈冠惊讶地看着他,挑了挑眉。
“因为想放,就买了。”
夏以寒的语气稀松平常,手里还提着放完了的烟花盒,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苏呈冠重重地点了点头,略扬起了嘴角,调侃道:“真随意啊夏总。”
夏以寒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偏着头又看了苏呈冠一眼,不巧她已经转头继续朝前走了,夏以寒只得默默跟上与她并排走。
“好久没这么玩了。舒坦!”
苏呈冠此时心情极其美妙,这条歪七扭八满是泥泞的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她却觉得还挺有趣的。
“下次我们可以玩别的。”
“行啊。”
苏呈冠说着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儿,那小石子儿裹着月光轱辘轱辘滚向前,啪嗒一下停在了不远处,然而踢的人正满脸疑惑,她说:“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说罢还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以寒。
夏以寒不慌不忙接过话茬:“变帅了?”
“美得你。”
苏呈冠“嗤”了一声,还是正经地说了心中的疑问,“你最近变得有点温和了,居然不和我呛了。”
她死死地盯着夏以寒,想要给心中的猜想得到答案。
然而此人却说:“因为我成熟了。嗯,就是这样。”
他面无表情,语气诚恳,如同肺腑之言。
苏呈冠无语,无语,大无语。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认真点。”
夏以寒没有停下脚步,甚至也没有看她,连语气都和上一句话毫无差别:“你也许已经知道了。”
苏呈冠懵了:“我知道?知道什么?”
夏以寒却再不说话,一味地向前走,两大袋的垃圾终于到达了它们的归宿,夏以寒才终于放松了手臂手腕。
“你别管了,走吧。”
夏以寒从垃圾箱那边走过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下苏呈冠的手臂。
苏呈冠不乐意了,当下急道:“哎,你别用你刚拿垃圾袋的手碰我啊!”
夏以寒贱兮兮地又拍了几下,还笑着刺激她:“走吧走吧,没事儿。”
“我有事!”
苏呈冠忍不了了,用力把他的手拍开,然后还击了几下,才拍了自己的袄子,仿佛能拍掉污垢似的。
夏以寒见到她这一系列动作,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整个人笑弯了身。
“你还笑?!”
苏呈冠的眼神简直像要刀了他。
夏以寒这才正经起来:“刚才用的另一只手拿的袋子,没戴手套。这只戴了手套的手没碰,你放心吧,不脏。”
苏呈冠抬眼看他,杀气腾腾。
夏以寒心下不妙,还来不及跑,就被一只手逮住,接着来了顿狂揍,还伴有语言输出——“好玩是吧?现在还好不好玩?我让你玩个够。”
夏以寒没敢反抗,嘴里不停认错:“错了错了,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了不玩了。”
两人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和平,挥手道别。
夏以寒进门前想到刚才自己的幼稚行为,不禁唾弃,怀疑自己被鬼附身了,竟然做出这种行为,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进门后和爸妈打了声招呼,脱了手套就放到了桌上,又想到苏呈冠。
她问:“话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烟花?”
他怎么说的,他说“因为想放,就买了”,是的,因为他想和她一起放,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一场烟花。
这是一件浪漫的事,他现在只想和苏呈冠一起做。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就够了。
目光又落到了手套上,夏以寒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只有残留着的自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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