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郁熹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请柬,发现了不对之处。
除去祝词和地址,上面只有宛嫣一人的名字。
本该新郎官落下名字的地方空空如也,倒是“宛嫣”两个字显得格外大,将原本的空白填得满满当当。
先前没注意到,如今一看,她们连新郎官是谁都不知道。
楚经棠也看到郁熹打开的请柬,语气不满:“这妖女什么意思?不想结亲可以不结!”
气冲冲地打开手里的请柬,楚经棠指着新郎官的位置:“看到没,这是我小师弟齐泽,今日便是他同那妖女成婚!”
楚经棠手里的请柬倒是正常,估计是新郎官给的,这么说宛嫣是和天佑宗的修士成婚?
想到今早在客栈发生的事,再加上楚经棠现在一口一个妖女,她怎么觉得这桩婚事有点怪怪的?
莫非是那种打破世俗,历经万难在一起的真爱?
但郁熹一想到宛嫣同宿骨说的那些话,怎么看都跟“真爱”二字扯不上关系。
其他弟子见楚经棠生气,互相疑惑地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一个小姑娘弱弱道:“师姐,你不是说今日去抢人吗?”
都打算毁了这桩婚事,还在意这请柬上有没有小师兄的名字作甚?
楚经棠心口一堵,嘴硬道:“就算是表面功夫,也不能让那妖女伤了天佑宗的面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郁熹的注意力却被“抢人”两个字吸引去,心道第一次参加婚礼就遇见抢亲,这么刺激?
不过宛嫣姑娘帮过她,总不好眼睁睁看着有人毁掉她的婚礼吧?
郁熹鼓起勇气,攥紧双手尽量平视前方轻声细语:“你们为什么要抢人?”
对面陡然安静下来,楚经棠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郁熹,语气带着几分不爽:“怎么,她是你朋友?”
说完还扫了一眼,以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站在她旁侧的斐青珵。
郁熹站得笔直,摇了摇头:“只是她帮过我。”
“嘁,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女还会帮人?”楚经棠轻嗤一声,看得出来郁熹只是见魂期的小鬼修,心里那点防备消了不少。
只是见斐青珵那么重视她,楚经棠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但正事当前,碍于斐青珵的颜面她也不好隐瞒。
此刻在街上,她们这一行人都是修士本就扎眼,如今再加上个斐青珵更是吸引旁人的视线。
楚经棠环视一眼周围,带头走向最近的客栈:“这不是说话的地儿,换个地方。”
财大气粗地包下一整层楼,楚经棠让其他人在旁的房间等着,独自和两人进了一个房间。
关上房门,她也不磨叽,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斐青珵:“看看。”
郁熹本就好奇,如今有消息也没想太多,直接凑近斐青珵看了起来。
这纸上,竟写着宛嫣何时何地同某人成婚,前前后后加起来居然有二十多条!
而其中“乐平镇”“赵霍”两个字眼,让她猛然想起之前那掌柜说的话!
“乐平镇上还算太平,也就前两年来了个鬼修,却也只害了赵家公子一人。”
“听说是赵家公子爱上了一个女鬼修,却惨死在新婚夜,现在戏楼里还有她们的本子呢!”
后背冒出点点冷汗,郁熹不由自主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难道宛嫣就是掌柜口中的女鬼修,也是戏楼的主人?
若真是如此,郁熹又想到宿骨对宛嫣的态度,总觉得齐泽有危险。
两人距离极近,连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斐青珵却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还把纸张往郁熹那边挪了两分,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见鬼了,楚经棠惊诧中带着憋闷,气鼓鼓地瞪着眼前二人。
她记得斐哥哥不是最讨厌人近身,连当初在秘境里,也要跟她隔着一剑长的距离,怎么今日就能容忍这鬼修贴近?
楚经棠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绝不委屈自己,当即心直口快:“你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已经多次被问及这个问题,斐青珵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周若依面前,郁姑娘说的是帮工。
在李府,她说是远方表弟。
在李明嘉面前,她说是刚成婚的夫君。
在廖锦文面前,她说是患难之交。
那么如今,郁姑娘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呢?
斐青珵心跳快了半拍,说不清心里的情绪到底是为何,也不明白他到底想听到什么。
这些答案或真或假,他又何时在意起她人的评价?
郁熹还在思考宛嫣到底是不是那个女鬼修,听此不明白怎么老是有人问这个,还能是什么关系?朋友圈能□□的那种呗。
不过,郁熹心思一顿,想到斐青珵点赞评论朋友圈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眼里漫起些微笑意,郁熹神色放松,收敛思绪:“他是我重要的朋友。”
捕捉到“重要”二字,斐青珵只觉心口那只蚂蚁又活动起来,耳朵尖似乎有点发烫,让他不由用灵力压制下去。
像是为了掩饰这点异常,斐青珵垂眸:“我亦是。”
语气柔和到楚经棠怀疑完自己的眼睛,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时雨仙君吗?
楚经棠心烦意乱地一把扯过纸张收好,没好气道:“就是这么个事情,等会儿你们可别搅乱我们的计划。”
郁熹略带好奇:“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白了她一眼,楚经棠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妖女那边的人,若是让你知道我们的计划,万一你去告密怎么办?”
眨了眨眼,郁熹心道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只是知道得不算仔细而已。
这人看着脾气坏,倒是挺单纯的,有点像她之前见过的一只流浪猫。
见人就抓,但只要给它爱吃的,就会矜贵地露出肚皮。
楚经棠也后知后觉发现这点,语气带着慌乱:“我只是想告诉斐哥哥,谁让你听的?既然你知道了,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
说罢就要动手,却被斐青珵制止,他略带无奈地看了眼郁熹,不明白郁姑娘怎么突然有逗弄人的心思。
被斐青珵发现,郁熹正了正神色:“我们并非宛嫣的同伙,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斐青珵吧?”
原本被人阻止,楚经棠还有些不满,听到她这样说睨了斐青珵一眼,又坐回板凳上,心口不一:“谁知道呢?”
郁熹没理会她的态度,继续道:“若你们需要帮助,我们也能配合一二,所以能告诉我们你的计划吗?”
扫了她一眼,楚经棠酸溜溜道:“一口一个我们,你们倒是相熟。”
郁熹从善如流改口:“我和斐青珵。”
没想到对方如此配合,但楚经棠却心口更堵了,闷声道:“也不是什么大计划,我们打算先向小师弟揭露妖女的真面目,若他执迷不悟,再把人打晕扛走便是。”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计划,郁熹想了想:“宛嫣的修为应该不低。”
她还记得当时宿骨被她捏住下巴,都动弹不得。
谁知这句话直接点炸了楚经棠:“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打不过她?你一个小小的见魂期知道什么,到时侯好好看着我怎么拿下那妖女吧!”
看她暴跳如雷的模样,郁熹也不好多说,只在出门后悄悄拉了拉斐青珵的衣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声道:“若真动起手,不要轻敌,小心一点。”
斐青珵看向被她拉住的袖口,目光如水,温声道:“好。”
婚宴地址临近郊外,在一处深巷的院子里,她们接连朝好几个人打听才勉强在吉时前赶到,楚经棠面上已经浮现出不耐烦。
临近院子,却没听到锣鼓喧天宾客满座的声音,楚经棠心里起了疑,皱眉推开院门。
只见里边地方不大,虽然该有的布置还是有,但院里统共只摆了两张桌子,现在还空无一人。
听到门口的动静,原本正朝着高堂的新娘新郎转过身来,宛嫣对着她们笑意盈盈:“我们的客人来啦。”
虽然平日里宛嫣就爱穿绯色,但如今一身端庄典雅的大红婚服,衬得人越发明艳夺目,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就像是傲立于山巅,正值盛放的合欢树,一层叠着一层的绯红,万千色彩汇于一处,云蒸霞蔚,熠熠生辉。
郁熹看得呆住,同时听到几声不受控制的吸气声,心道美貌到一定程度,果真是具有杀伤力的。
宛嫣一笑百媚,指了指左边的桌子,井井有条地安排起来:“天佑宗的各位是泽郎的友人,请坐这桌。”
“至于二位,是我的客人,还请坐这边。”
“吉时将至,劳各位在此观礼。”
郁熹迷迷糊糊地坐下,等喜娘拉尖嗓子念祝词才回过神,发觉这桌怎么只有她和斐青珵两个人?
难道宛嫣的朋友也不多?郁熹刚升起这个念头,一看到连背影都美得婀娜多姿的人,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美女怎么可能没有朋友!是她冒昧了。
“吉时到!一拜天地——”
这一道嘹亮的声音也唤回楚经棠的神智,她一拍桌子迅速站起身,高声道:“我不同意!”
“齐泽,你可知身边人是怎样的妖女?我们查到她在你之前,至少结过二十多桩亲,每一个新郎都死在洞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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