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空无一物。
郁熹盯着面前的一整堵墙,总觉得有什么浮动的气息,正想伸手摸索是否有机关,被斐青珵出声阻止。
“郁姑娘,墙上有传送阵。”
从指尖弹出一团灵力,原本藏匿在墙上的阵法显现出原形,红色的纹路爬满整面墙,纵横交错像是无数蛛网重叠在一起。
“那现在怎么办?”郁熹面露疑色,这摆明是宛嫣故意引她们过来的。
“我一定要去,你们若是害怕就待在这里吧。”
楚经棠脸色也不好看,但齐泽的气息消失在这里,即便眼前是陷阱,她也只能往里边跳。
眼见她就要闯入阵法,郁熹连忙将人拉住:“等等,我们一起去。”
听此,斐青珵落在墙上的视线缓缓收回,指尖翻飞在三人之间施了个小术法。
看着腕间的红线,郁熹惊喜道:“斐青珵,你真聪明,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
斐青珵颔首,视线却怎么也不肯落在她身上:“线的颜色越深,人就离得越近。”说完率先朝墙内走去。
两人紧跟其后,一阵红光大作后,眼前的景象倏尔一变。
郁熹忍着头晕,正要提起精神打量周边,两道声音先传入耳中。
“嫣姐姐说得果然没错,真的有人过来了!”
“笨蛋!嫣姐姐料事如神,当然不会出错!”
注意力先被声音吸引,郁熹抬眼看去,首先看见的不是人,而是一排细密的木栏。
不是,怎么传到牢房里了?
陌生的环境让郁熹有几分慌乱,下意识寻找斐青珵的身影,却发现只有她和楚经棠在这间牢房里。
光线昏暗,郁熹看见右手的红线还亮着,而左手腕的红线已经近乎透明。
楚经棠也反应过来此时身在何处,一看郁熹腕间的线就知道,宛嫣是故意把她们同斐青珵分开,不由朝着门外质问。
“我们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谁知门外两个人连头都没转过来,而是脑袋凑在一起自认为小声地窃窃私语。
“二六,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笨蛋,不要理她们,外面的人都坏得很,还会骗人,我们不要跟她们说话!”
被人直接扣上坏人的帽子,楚经棠忍不住回击:“你们口中的嫣姐姐,才是既会骗人又会害人性命的妖女!”
这句话一出口,外面两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转过头尖声道:“不准你们污蔑嫣姐姐!”
“污蔑?我这是眼见为实!劝你们快把我们放出去,不然你们就是助纣为虐!”
“你你你血口喷人!二六,我可以用那个吗?”
得到对方的允许,二五从怀里掏出面镜子对着楚经棠一照,嘴里还大声嘟囔着:“叫你说嫣姐姐坏话。”
楚经棠知道面前两个小丫头只是凡人,并未多加防备,被镜子一照突然头晕目眩,要不是郁熹扶了一把,差点栽到地上。
在脑内默念了好几遍定魂诀,楚经棠勉强止住恶心反胃的不适,惊疑不定:“你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见她还有力气站着,二五凑近二六低声道:“这个人还挺厉害。”
二六用力拍了下二五的脑袋:“肯定是你没用对,不准夸别人!”
两人吵吵闹闹,郁熹想了想将楚经棠扶到一旁歇息,靠近门栏小声询问:“你们同宛嫣是什么关系?”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们。”二六直接把二五的嘴也捂住,一脸警惕。
凑得近了,郁熹才发现这两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长得却有些瘦小,头发枯黄看着营养不良,不由担心道:“宛嫣不会虐待你们吧?”
这下二五还没说什么,二六却跳了脚:“你瞎说什么?要不是嫣姐姐救下我们,还给我们吃的住的,我们早就在外边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卖了或者打死!”
二六一脸气愤,郁熹心中诧异,也没忘了道歉:“是我失言,抱歉。”
“哼,我知道你们都是为那些男人而来。”二六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嫣姐姐说了,她只是想给每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家,她有什么错!”
“还不是那些坏男人色迷迷的,见嫣姐姐貌美就要贴上来。”
被这一番言论震在原地,郁熹没想到宛嫣竟还有如此超前的思想,无意识敬佩道:“真厉害啊。”
感情一事确实是你情我愿,郁熹挠了挠头犹豫道:“但杀人还是不太对吧?”
还是在新婚之夜,郁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见她对嫣姐姐没有丝毫不敬,还真心夸赞了一句,二六嘴巴一翘,眼里的敌意散了不少:“嫣姐姐说了,是那些男人说愿意为了她去死,所以给他们机会验证。”
说完这句话,二六惊觉自己说得太多,后边任由郁熹说什么也没再回答。
郁熹得不到更多的消息,转身凑近楚经棠,低声商议:“你能破开牢房的禁制吗?”
刚刚在说话的空挡,她看出来牢门上的锁只是摆设,真正起效的是下在牢房门口的术法,但她现在对术法一知半解。
往外扫了一眼,楚经棠也不得不压低声音,略带烦躁:“当然,低阶魂术罢了,但那个镜子有些麻烦。”
“这个交给我。”
听到她肯定的语气,楚经棠还没问她有什么办法,嘴里突然被塞入一截冰凉的东西。
“别吐,有用,等下捂住口鼻。”说完郁熹也往自己嘴里塞了半截。
之前斐青珵教过她空间术法,虽然她现在能开辟的空间不大,但也够她存放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郁念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点燃引信后等快烧到底才轻轻往门外抛去。
之前齐锦给的昏迷球还剩一个,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小球骤然裂开,大量白烟四散,眼见两个小姑娘倒下,等白烟散得差不多了,郁熹才放下捂住口鼻的手。
楚经棠趁机抽出鞭子,将术法连带着门锁一同劈开:“走吧。”
虽然她面上还算淡定,心情却有些复杂。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楚经棠居然会和一个鬼修合作。
郁熹跟着红线的牵引出了牢房,环视周边一圈才发现这好像是一座小岛。
牢房的位置在小岛边缘,时不时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但海风却很柔和,只会带来凉爽的水汽,想来是在周边施了结界。
岛上的建筑大多低矮,独独中央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宫殿,而红线也正是朝着那个方向指引。
没时间在此停留,郁熹和楚经棠屏气遮掩身形,绕过岛上的房屋朝中心走去。
只是在一个分岔口,楚经棠突然停下脚步。
“我师弟在这边。”指了指左手边,楚经棠拉起郁熹的手腕看了眼:“红线尚未发黑,说明斐青珵暂时性命无碍。”
“但我师弟的伤势拖不得,不若你先去找他,等我安置好齐泽再来找你们。”
虽然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环境让郁熹有几分心慌,但她也明白救人重要,点了点头轻声嘱咐:“你要小心。”
“嗯。”楚经棠高冷地只发出一个音节,却在两人转身即将分开时,有些纠结地小声嘟囔一句:“你也小心。”
说完就像是后面有狗追一样,迅速冲了出去。
郁熹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由笑了笑,想到艰巨的任务又有点笑不出来,拍了拍脸转过头,全神贯注地接近岛中央的宫殿。
一路上偶尔遇见旁人,郁熹察觉这岛上似乎都是女子,连外边晾晒的衣物都没有男装。
等离得近了,才发现中央宫殿的特殊之处。
上下一共五层,越往上面积越小,整体形状像是个圆台。
但最特别的地方是上边三层,外围全然没有门窗,除去粗壮的红漆承重柱,只剩下轻纱红幔。
在夜风的环绕下,红幔飘舞飞扬,像一朵倒扣的鸡冠花撕开重重花瓣,情不自禁地随着夜风起舞。
俗话说,越美丽的越危险,虽然宫殿静立不动,但郁熹总觉得它像是一朵食人花,尽态极妍只待将闯入者一口吞吃。
在门外认真思索了半分钟,郁熹觉得自己应该谨慎一些,特意绕着宫殿走了半圈,随机选了扇窗户悄悄潜入。
同一时间,在镜子前梳妆的美人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屋子正中央,被四条刻满红色符文的银色锁链困住的男人。
“真是令人感动,你的相好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仙君真是关心则乱,即便我没对那小姑娘动手脚,仙君还是来了,甚至顾不上好好检查传送阵一番。”
锁链晃动,斐青珵依旧垂着头,难得开口:“与她无关。”
宛嫣眉毛一挑,语气像是沾着蜜:“郎君总算愿意同我说话,却是为了别的女人,叫嫣嫣好生伤心。”
对面的人自然不会回应,宛嫣却丝毫不介意,转过头在一堆口脂里细心挑选。
“再说怎么能与她无关,若不是你们杀了小骨头,这个位置本是为他留着的。”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宛嫣轻笑一声,语带戏谑:“这不就是你们仙修最爱挂在嘴边的因果?”
“哪有毁去别人心爱之物,还能安然无恙的道理?所以仙君便把自己赔给我吧,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能到这里来呢。”
宛嫣总算上完妆,站起身来脱去外袍,只留下一件极其轻薄的纱衣,完美贴合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跪坐在床边一步一步妖娆地爬向斐青珵,宛嫣抚摸着他的侧脸,语调轻快。
“不知小姑娘看到这般场景,心里会不会吃醋?但在魂境里她都没想起你,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不过,倒也要她有命上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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