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青峰上。
门中众人皆已知晓了朱凌的死。
门中上上下下弄得人心惶惶。
明岚一得知自己的大弟子死于挽月剑下后,便气冲冲提着剑去找了叶泽兰。
叶泽兰刚刚用完早膳,明岚到了,而后一脚踹开了房间,一剑劈开了桌子。
随即剑尖直指着叶泽兰,恨意十足:“你这恶女,我凌儿只不过说同你比试一番,你为何要下如此狠手,你为何要杀了他?”
对此,叶泽兰一脸茫然,轻轻拨开脖子跟前的剑锋,“明掌门,你为何要这样说?什么叫我要下如何狠手?什么叫我杀了他?”
话落,只见明岚气得胡子乱颤,提剑就向叶泽兰刺去,“休要狡辩,凌儿是死于挽月剑下。众所周知,那日望月亭比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你用的那把剑就是神剑挽月。我看你是贼喊捉贼,分明是你藏了挽月剑。见凌儿挑衅于你,便趁机杀了他。”
此刻叶泽兰手无兵刃,只得赤手双拳迎了上去,边挡着明岚的剑,边解释道:“明掌门此言差矣,第一我并不知我背的那把剑就是挽月,第二我没有贼喊说贼,挽月剑不在我身上。”
说着,叶泽兰目光锐利,直直盯着明岚,“且不说朱凌屡屡挑衅,每每对我下死手,他这样做的目的我觉得明掌门你不会不知道?或者说他就是受你指使?否则我从未招惹过他,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谬论!简直是谬论!我堂堂天风派一派掌门,为何要跟你一个小小弟子过不去?”明岚一脸凶光,手里的剑越出越快,快到叶泽兰都要抵挡不住了。
这时,空明大师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出手拦下明岚。
“明掌门,望你先冷静下来。”空明大师轻挥佛袍,一股温和如水流般的内力缓缓流动在叶泽兰和明岚中间,正好阻隔了明岚的剑气。
明岚后退几步,神情颇为不悦:“空明大师这是要护着这个凶手?”
“贫僧并非如明掌门所说,有意护着叶姑娘。而是贫僧验过令徒的伤口,伤口虽形似挽月所致,却不是挽月。”
“什么意思?”明岚追问道。
空明大师朝门外两名守卫招了招手,“凶手拿着一柄普通的剑,杀了令徒,故意将伤口做成挽月剑痕所致。在此之前,贫僧询问过门口两位弟子,命案发生前,他们一直守在门口,未曾见叶姑娘外出过。”
两名守卫见空明大师提到自己,连连点头肯定,“是的,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
二人回想起一个时辰前,他们的二师兄林宿找到他们,说是他酿造的清酒未封存好,一些嗜酒的小虫子便钻了进去。
他本想倒在松林斋里的那棵松树下,谁知不巧的是一个青衣门侍前来讨酒,说是给山中客人饮的,他见那坛酒放在桌上,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那青衣门侍让他好找一顿,最后才知道酒被他们二人喝了。
那两名守卫听后,立即明白了。
二师兄林宿是掌门看重的弟子之一,一方面他们哪敢责怪人家,另一方面也是卖林宿一个人情,希望林宿到时能在黎掌门面前替他们说一两句好话,这样他们离升为门内弟子就能更近一步了。
故而当空明大师找到他们二人,询问当晚他们是否一直在看守着叶泽兰时,他们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见叶泽兰有了确切人证,明岚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待事情有所平息,叶泽兰朝空明大师作了个揖,“叶某在此谢过大师,还望大师能尽快查出凶手,彻底还我清白。”
空明大师微微颔首,淡淡看了眼叶泽兰后,便离开了屋子。
过了不久,方五手扮成的青衣门侍抬着一张木桌走了进来,说是青山派掌门黎宁吩咐的,还说对不住叶姑娘了。
最后,还说还要委屈她在这屋子里待上几天。
叶泽兰明白,眼下想杀自己的人有很多,待在房间里反而要安全些。
至少不会像朱凌那般被人暗杀。
想到这,叶泽兰结合着方五手之前从朱凌口中得知的消息,再加上昨天她自己在朱凌房间的发现,同方五手说了下自己的猜想。
朱凌被杀,一种可能是被指使他挑衅我的幕后之人杀的。他们二人之间或许达成了某种交易,但是中途出了茬子,幕后人杀他灭口。
一种是他的明岚师父杀的,之前提到朱凌一直想娶明岚之女明云,而明岚又意在将女儿嫁入皇家,此次便是一个除根的绝佳时机。
还有一种可能是朱凌知道了些什么,我见他死前是伏在桌案上的,手里握着笔,纸上还未落字。他想写下来,却不曾想有人早已准备要杀了他。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说明有人想要把青山师祖之死一事愈搅愈混。
“我们当下要做的就是追根溯源,先查明李师祖的死。”叶泽兰神情凝重,“而要查清李师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必须要看一眼李师祖的尸身,或许他的尸身上有留下线索。”
话落,方五手唉声道:“你不会又要溜出去吧?你知不知道我方五手可是冒着身份被暴露的危险帮你的哎?你怎能拿着我的生命去冒险呢?”
叶泽兰无可奈何,“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有危险,可眼下我只能找你了。”
说着,叶泽兰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就这次,我就看一眼,看完立马回来。”
见方五手欲言又止,叶泽兰会意,“等我见到师兄,一定让他多付你些报酬。你看这样可否?”
“成交!”方五手当即爽快应下。
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侠盗方五手更不例外。
随后方五手又开口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就好人做到底,同我那慧可兄弟说一声,让他帮我多照看着些。”
“你说的慧可是不是就是空明大师的师弟,当时同你站在一起的年轻僧人?”叶泽兰的脑海里一下浮现出那年轻僧人的模样,神情冷淡,却生着一副菩萨相。
接着,二人商量一番后,方五手决定把林宿找来。
有了林宿的掩护,叶泽兰乔装出去就容易了些。
在此之前,叶泽兰从方五手口中得知李师祖的尸身暂且放在流云阁内的冰棺中。
流云阁在整座小青峰的最东面,地处阴凉之地,也方便保管尸身。
一盏茶后,叶泽兰跟着林宿到了流云阁。
阁外有重重青山派弟子把守着。
几名弟子见到是二师兄林宿,问明缘由后,便让二人进了流云阁。
一进入流云阁,叶泽兰便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这让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林宿见状,准备脱下身上的外袍。
叶泽兰连忙出手制止,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比她的还要冷。
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阁内着实冷了些,要不你先在出去坐会,我快速验过李师祖的尸身就离开。”
林宿笑笑,“没事,我不怕冷。”
见林宿坚持,叶泽兰深知她越是客气下去,他们就越发出不去。
“好吧,那我快点查验。”说完,叶泽兰率先走到了冰棺跟前。
此刻的叶泽兰一门心思全放在李却的尸身上,却没有注意到林宿原本垂下的双手此刻紧紧交叠在一起,耳朵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冰棺寒冷刺骨,却也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李却尸身的完好。
叶泽兰伸手探入棺内,轻轻拨开了李却胸口处的布料,凶手出剑之狠,除了泄恨之外,叶泽兰想不出凶手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时,叶泽兰突然注意到李却胸口处的异样。
按常理来说,凶手那一剑刺下去,胸口处的血迹颜色应当最浓,颜色最深。
可她扫了李却全身,胸口处的血迹不是最深的,反倒是衣摆处的晕染的血迹最深。
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想着,叶泽兰喊了一声林宿。
只见林宿一直在盯着她,听到她的声音后,突然偏过头,最后来到她跟前,“我在!怎么了?”
叶泽兰虽起了疑惑,却没放在心上,问道:“我想问下林公子,平日里李师祖的衣裳都是他自己穿的吗?还是有专人给他穿的?”
林宿细细想了下,回道:“师祖的衣食住行都是师父一手负责的,也从不让其他弟子接手,也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所以我想师祖的衣服应当都是他自己穿的。”
这边,叶泽兰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李师祖勿怪,勿怪。”
紧接着叶泽兰心一横,上手掀开了李却的衣裳。
叶泽兰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却的衣裳,又将其翻了个面。
果然有所发现。
二人同时看到了里衣内侧还有一个夹层,夹层被穿了个孔,如巴掌般大,被鲜血染红。
又因尸体封存在冰棺中,夹层上的血没有变色,要比所有血迹都要鲜艳。
叶泽兰翻了翻,没翻到任何东西。
接着,她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夹层摸了个遍,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丝线索。
夹层被穿的剑孔上,有浸了血的碎纸屑。
纸屑如豆粒般大小,虽已看不出上面的字迹,可能判断出纸屑出自信纸。
也就是说李却死前怀里揣着一封信。
那这信又被谁拿走了呢?
“若是凶手拿走的,那么夹层四周应该会有血手印。”叶泽兰自顾自地推测起来,“所以不是凶手拿的。那么能接触尸体的,就只有空明大师了。”
接着叶泽兰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还有一人。”
同时,林宿注意到了叶泽兰的神色,开口道:“你是说我师父?”
“目前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人了。”叶泽兰一脸沉重,“这封信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秘密,能让两位掌门秘而不宣?”
一时间,叶泽兰猜测了好几种原因,却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
眼下这封信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她必须要找到找出它。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弟子,下山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能从两位德高望重的掌门身上套出话呢?
叶泽兰对此犯了难。
在回去的路上,叶泽兰一直想着如何接近两位掌门,却没有注意到走在她身后的林宿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下定某种决定般,匆匆同叶泽兰道了别。
——
另一边,望月亭。
黎宁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来人后,连忙起身相迎,“空明大师邀我来此,可是查到了什么?”
待空明大师坐下后,黎宁接着给倒上了杯茶。
只见空明大师缓缓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轻叹了一声,“是祸终是躲不过!”
黎宁拆开信,字字看过后,向空明请教道:“大师是认为家师的死跟信上内容有关?”
“当日之因,种下今日之果。”空明大师轻轻捏着手里的佛珠,“贫僧以为李施主或许已经料到今日之事,故而留信一封,也算是功德一件。”
“若家师信中所讲是真,事关叶姑娘的身世,那此事大师以为是否要告诉叶姑娘?”黎宁继续问道。
只见空明大师双手合十,“此事重大,牵连众多,贫僧以为要找到宋掌门,再由宋掌门告知叶姑娘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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