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反派权宦后》
--又非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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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时节,冰天寒地。银装裹素,白雪皑皑。
半山腰上,漫山尸痕遍野,随处可见的斑驳血迹与雪花交融,遥遥相望,如同盛开的彼岸花。
山庄的门匾之上,一颗头颅高悬,随风摇曳。
视觉冲击过强。
阴邪、死寂、萧条。
远看好似一个黑魆魆的布偶。
“大人,为何要留一活口?不怕他日后报复?”一锦衣卫盯着地上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男子,好奇问道。
骏马上坐着的男人披着黑色鹤氅,身着淡紫色蟒服,腰间绣春刀镌刻着繁杂的图纹。
周遭一群锦衣卫跟随,领头的正是裴尧光。
“都杀尽了,那该多无聊。”
“本督就想看人绝望无助,而又愤恨的样子。”
裴尧光的睫羽覆着银霜,眼眸如鹰隼,冷情的面容无丝毫情绪。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透着一股子煞气,谁见了都不敢再多瞧一眼。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袖口镶金边淡紫流云纹熠熠生辉。
死,不过一了百了。
他性情乖张,出其不意,兼之出身皇室外戚,朝中大臣无不畏惧。
八岁时,裴尧光的父亲向圣上举荐,将他送往敌国当质子。
十四岁,他受尽屈辱,忍辱负重,却在回朝时得知母亲中毒身故。
自此他勤练武功,打入镇抚司,甚至不惜代价自宫。
二十岁,他因救驾有功被敕封提督,自此权倾朝野。
如今,他也才二十一岁。
枝丫上的一簇积雪滑落。
嘎吱——
树枝折裂开来,在风中晃晃荡荡。积雪落地,如片片鹅毛轻扬,很快又落下。
裴尧光的眸里透出一丝精光:“你再去挖了他的眼,好拿来给山脚下的阿婆做药引子。”
那锦衣卫神情一愣。
随着一声惨叫,汩汩红流聚于剑锋,凝聚成珠,滴落在地面,银霜被一点点渗透。
极其得艳红。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裴尧光的眸子里透出数道冷光,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锦衣卫将盛有眼珠子的黑檀木匣子呈上,嘿嘿一笑:“敢问大人,那山下阿婆是您什么人呀?”
“并不认识。”裴尧光似笑非笑,神情桀骜,还透着一丝惬意。
“那大人为何屡次帮她?”
下一瞬,裴尧光双目陡然狠厉,绣春刀折射出道道寒光,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那锦衣卫就被一刀封喉。
“本督最不喜话多之人。”
裴尧光那张锐利清冷的脸,让人不敢在他脸上多停留半分。眼眸如寒潭中的黑棋子,扇羽微微翕动,点点雪花轻飘,覆于他的剑眉。
他性情不定,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锦衣卫涣散的瞳孔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怨怒,饶是众人历经风霜,心底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裴尧光眼眸一眯,走至他身前,硬生生将他剖腹剜心,也拿来做药引。红流四溅,喷洒了一脸。
他面无表情地捯饬着,就像在弄一只鸡一样。
处理完毕,裴尧光的手上抬,另一锦衣卫连忙递上白色帕子。
他对血腥之事习以为常,眼睛一眨不眨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尔后,裴尧光跃上马背,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前方走去。
“咯吱”声此起彼伏,雪白的地面留下无数道银白色的脚印。
行至山脚下,裴尧光下了马,拎着一包布袋走向前方的茅草屋。
开门的正是阿婆,她倚偻着背,嘴角上扬,面庞的褶子凸显得更深。
“官爷真是大善人,一直关照我这老婆子。”
这是裴尧光为她搜集的最后一方药引子,马上就能救治她病危的老伴。
阿婆两眼已被泪水浸湿,就连一群锦衣卫都意想不到,这个残暴无良的宦官,竟会怜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
传到任何人耳中,都是那么得匪夷所思,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阿婆一家两口最终惨死裴尧光之手!
他坏透了!将世间所有恶语向他都不为过。
他喜欢玩弄人性,以此来获得快感。
尤其是目睹人在得失之际,他人心里产生的落差感。
苦,由他所赐。乐,也由他所赐。
人性这东西,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回到宫中,他向郁明帝复了命,郁明帝心中一喜,以兹褒奖,赏赐他二十个美女。
他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女人。
但裴尧光以不喜女色为由,皆以拒绝。
郁明帝也不强求,只好作罢。以为他品性高雅,不喜尘世俗物。
子夜时分,冷月高悬。
夜里暗流涌动,金器橐橐声不绝于耳。
黑衣男子身姿矫健,飞速奔腾于青砖黛瓦之上。
直至身影在一处古柳高槐,朱红门楼之下隐去。
裴尧光眼色犀利,早就捕捉到黑衣人的去向。
他率一众锦衣卫跃至佛寺,把守各个角落。
丹栌捧日,碧瓦飞甍,禅院的宁静能让急躁的心平静几分。入口的台阶上只剩零星的雪花,其余部分显然被僧人扫去。
西山禅院乃佛门净地,不可杀生见血。
又因郁明帝极其重视佛教,不管是地痞狂徒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如若有难,皆能在此处得以庇护,重获新生。
住持惠如老和尚在僧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身形消瘦,下颌长长白须,两眼却很是有神。
“阿弥陀佛,大人别来无恙。”惠如双手合十。
“臜家正在追捕一个朝廷命犯,方才看到他入了你佛寺,为了一众僧人安危,恳请住持通融,让我等搜查一番。”裴尧光不急不缓,面沉似水。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的滋啦声响。
“大人请便。”
一盏茶的功夫,最终搜寻无果。
裴尧光眉梢一扬:“臜家分明看到他从这处消失,怎会搜寻不到?莫非西山禅院与那命犯勾结?将他藏了起来!”
惠如心静如水:“施主多虑了,佛门净地,我等怎会认识那朝廷要犯?”
众僧人已然瑟瑟发抖,额间布满密汗。
若不是此处是佛门,又碍于圣上薄面,裴尧光早就大开杀戒了。
哪还有心思和这帮秃驴闲谈。
那黑衣人是裴尧光有史以来,最难应付的对手,已经寻他三月,皆无所获。
这回好不容易发现他的踪迹,却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裴尧光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不把西山禅院翻个底朝天誓不罢休。
凉风掠过,沾了汗的肌肤更是一阵透骨寒,僧人们不由得缩紧脖颈。
裴尧光竖着耳朵静默片刻,耳朵抖了三抖,未听到任何动静。
像他这样的练家子,一点风吹雨打都能立马洞晓,对方绝无可能逃之夭夭。
他知道,黑衣人一定是藏了起来。
裴尧光仔细扫视一眼四周,他踱步上前,眸底一亮,有两处地方最为可疑。
一处是普定法师的寮房,另一处便是那紧挨着的浴堂。
黑衣人便是在那附近消失的。
裴尧光不急不缓地走入浴堂。
池内烟雾缭绕,隐约能看到里头端坐着一个高大清瘦的僧人。
从斜后方看,嶙峋的蝴蝶骨苍劲有力,侧脸轮廓介于清癯与温润之间,浑然一副仙人之姿。。
僧人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一弹,几滴水珠不偏不倚地溅在裴尧光的脸上。
散布于唇间、皓齿、眉眼等处,杂糅着一丝淡淡的紫檀香。
呃……有些上头。
“谁?”普定薄唇轻启,声音宛如秦淮河畔的烟雨蒙蒙。
裴尧光唇角微勾,狭长的眼角微微泛红。
“法师,方才可有听到或是瞧见什么?”
裴尧光下蹲,近看,那温润的肌肤有着世间最温柔的色泽。手臂不算很大,但皮肉瞧着就紧实有力,盈盈一握,定能将它完全扣牢,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他眼底溢出笑意,伸手入池探了探水,是一片温热。
普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并无。”
水面弥漫起缕缕药香,裴尧光眉心一拧:“为何药浴?”
普定不语。
“说!”裴尧光加重了嗓音,铿锵有力。
普定薄唇微颤,隐忍道:“贫僧……有隐疾。”
浴堂内顿时响起一阵讥诮声。
“法师乃佛门弟子,清心寡欲,饶是那玉 | 茎有恙,于你而言,并无挂碍。”
裴尧光的眼眸透着凌厉、轻蔑,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既然这堂内并无你要寻之人,还望大人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普定这隐疾,除家人之外,本就无人知晓,如今透露给旁人,叫他好生烦恼。
眼前的人是何身份,是何性情,他当然知道。
唯愿他不要到处宣扬,可他并不指望,指不定私下与人如何非议他。
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虽是和尚,但也是男人。
他原本是安国府的世子,名怀生,字子麟。自幼习武,十岁那年,突发意外,一块五斤重的顽石坠落,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命根子,那时他下 | 身满是鲜血,郎中道出伤其冲脉,恐终生不举。
十二岁时,子夜阳气生发,男子本该宗筋①充血,可他却从未有过……
因而他十四岁出家为僧,成为住持的首席大弟子。
一来悲悯世间杀戮过重,二来自知此生都无法再做一个正常男人。
是以,出家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然而,裴尧光怎会对他言听计从,他要他上别处搜寻。
他偏不!
谁知道普定有没有撒谎,他要试探一二,才会善罢甘休!
今天会在不同时间段再更新2章
注:①指命根子
镇抚司为西厂的前身
◎◎高强预警
1.本文偏受,攻是假太监
2.感情为主,事业线含量低
3.朝代架空,文笔较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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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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