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直接连短信都不发，就静静坐着等待结果。

周明怼了怼沈少成，跟他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视线还时不时扫过陶桃。

沈少成谁都没看，好像也没认真听周明说话，只是和陶桃一样静静坐着。

周明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得强制剥夺他发送短信的能力，并用他的设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自己。

陶桃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互选失败的通知，于是干脆掏出睡袋开始整理。

【很遗憾，您没有……】

陶桃一脸欣喜地拿起设备，等待宣判失败结果。

【&?#$&$?%】

【恭喜您，您与……】

看着设备上时不时出现的乱码，以及混乱的文字，陶桃真诚地在输入框打了一个问号。

“很遗憾”与“恭喜您”不停交织着出现，她隐隐觉着自己的设备烫得惊人，仿佛下一秒就会炸了。

这是在搞什么？

最终，界面终于停住了。

【很遗憾，您没有互选成功，获得称号“幕后工作者”。】

然后又出现了一堆跳动的乱码，像是有什么人在那头疯狂抢夺这台设备的控制权。

陶桃等了一会发现页面依旧混乱，于是她举起设备问周明：“你昨天没互选成功也是这样的页面吗？”

周明探头去看，也懵了：“没有啊，就是告诉我没互选成功，然后通知我去看直播。”

陶桃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圈，难道是网不好？

【请即刻前往摄影棚，入驻观察室，和诸位嘉宾一起展开探讨吧！即将为您开启传送通道。】

陶桃看到信息的那一刻，立刻卷起了自己的睡袋，紧握行李箱，把小豆丁揣进口袋，又捡起自己的锄头，严阵以待，正襟危坐。

当然，这条信息有点奇怪，和周明所说的“做观众”好像有点不一样——在观察室里能发弹幕吗？

【通道已打开。】

下一瞬，图书馆再无陶桃的身影，剩下六个人对着陶桃的空座位一时无言。

他们互选成功，都接收到了相应的信息，但并没有感到轻松愉快。

周明第一个打破僵局，他小声推了推沈少成：“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她是第一？我真没想到，七七也会被比下去……”

旁边的林一平闻言，好奇地问：“七七是谁？”

周明一时语塞，他求助地看向沈少成，却被他无情挡了回来。

“七七啊，七七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啦哈哈哈哈。”他打了个哈哈，想避开这个话题。

在场有个排名34的人猛地一拍手：“七七？不会是那个一直被关在学生会地下室的那个七七吧？”

“她也参加团建？”

“啊？不是，你们说的是谁啊，我怎么听不懂！”

虽然只有六个人，但在场的气氛却一下子被点燃，有人兴奋探讨，有人一头雾水。

*

陶桃全副武装，一屁股坐在了软软的豆沙包靠枕上，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

红色行李箱当啷当啷落在旁边，锄头依旧紧握在手里，没过一会，又凭空出现一个睡袋把陶桃的脑袋给盖住了。

拔下挡视线的睡袋，陶桃被刺目的强光晃了一下神。

“欢迎新嘉宾——第二轮排名第一的陶桃考生，欢迎你来到《换乘部门》的观察室！”这是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正是每次发布信息时的温柔女声。

口袋里的小豆丁也钻出了脑袋，好奇地打量四周。

陶桃看向坐在长桌尽头的女人，桌上明晃晃摆着一个主持人的牌子，她只有一只眼睛，竖立在脸的中央，却有两个嘴巴，一个在眼睛上面，一个在眼睛下面，刚刚发出声音的是她下面的嘴巴。

“既然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主持人上面的嘴巴发出了声音，这回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长桌很长，但却只有主持人和陶桃坐着，也不知道人齐了是齐在哪里。

前方有无数块屏幕闪烁，有大有小，最大的那块上面写着大大的数字1，以及陶桃的学号，不过此时已经灰暗下来了。

“尽管没有陶同学的镜头，大家对她的喜爱度也仍旧不减呢！”主持人唯一的眼睛看向了陶桃：“陶同学要怎么回馈观众们的喜爱呢？”

原来排名和观众喜爱度有关。

于是陶桃盯回主持人：“希望大家减少对我的喜爱。”

“？”

主持人上面的嘴巴大张，下面的嘴巴有些微微颤动，似乎在考虑该说什么来挽回一下现在古怪的气氛。

“啊哈哈哈……陶同学真是有趣呢！正是因为陶同学的性格讨喜，所以才能收获这么多的粉丝吧。其实，现场不只有人气考生陶同学，还有几位来自希望大学的老师，以及参与过录制的几位嘉宾，大家都非常开心可以参加到这次全新的陪看环节中来呢！”

男声十分温和，话语间轻松活络了现场的氛围。

“今天我们为排名第一的陶同学专门准备了一个机位，请各位观众放心，陶同学的直拍绝对不会少的，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换乘部门》哦！”女声依旧温温柔柔的，听起来非常适合做观察类节目的主持人。

话音落下，最大的屏幕里出现了陶桃的身影，背景正是演播室。

男声接道：“为了让观众更快更好地了解每位考生的性格特征，我们推出了这次全新的陪看环节，直播过程中会有专业人士进行解说。当然，观众朋友们依旧可以发送实时弹幕，陪看嘉宾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在场的嘉宾们都很乐意与大家互动哦！”

“先让我们来共同观看当前直播间热度最高的考生吧，正是排名第三的沈同学。”

前方显示屏突然从密密麻麻的小块拼成了一大块，画面的中心人物正是沈少成。

“沈少成，希望大学大三学生，现任主席团成员，曾任学习部部长，拥有A级技能：吞噬。沈同学自入学以来，性格上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目前已经参与了数百场考试，虽然学分早已足够，但他却迟迟不进行大四的升学考试。”主持人的大眼睛盯着桌上的台本，语气和缓地解释。

“他从前懦弱又胆小，我们都以为他会是历届最弱的‘嘴巴’，甚至质疑校长的眼光，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确实成长了许多。”一个看不见的空气嘉宾也加入了讨论。

“目前他甚至成为了在位时间最长的‘嘴巴’，当然这也可能与他迟迟不进入大四有关。”

演播室里对于沈少成的成长经历都很感兴趣，氛围逐渐热烈起来。

空位上突然有人开口：“陶同学，我们想知道，你对沈同学的看法如何？”

陶桃闻言，从舒服的豆沙包中抬眼看了看大屏：“一个负责的BKing，但我不想看他熬夜。”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陶桃感觉生物钟在催促她快点入睡。

“陪看嘉宾不睡觉吗？”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最后还是男主持人扳回一局：“哈哈哈哈……陶同学刚参与完录制，看来很累呢。但想必观众们都知道，沈同学向来不在考场中睡觉，所以他和陶同学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呢！”

说着，主持人伸出胳膊端了杯水，一口气喂进下面的嘴，看起来如释重负。男声女声一顿配合，终于将话题引回了节目上。

陶桃瞥了眼主持人，又扫了一圈空旷的演播厅，最后把睡袋一铺，舒舒服服躺进去了。

主持人：？

深蓝色的睡袋里探出了陶桃的一只手，她挥了挥：“晚安。”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头也裹紧了睡袋里，整个人变成了深蓝色的长长一条。

所有嘉宾：？

演播厅里的氛围冷下来了，主持人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深蓝色睡袋，眼里似乎积蓄了些水花：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前方的大屏幕突然从沈少成的画面跳到了演播厅的画面，上面的文字写着：热度最高直播间，后面还不停滚动着陶桃的学号和排名。

【笑死我了，她松弛感好强啊。】

【主持人急得都要落泪了，桃，你睁眼看一看啊！】

【她总结好精准啊，沈少成就是挺爱装b的哈哈哈哈，但不至于是BKing吧，我觉着就是Bboy的程度。】

【那都是沈少成的盔甲啊！感觉他本质上还是当初那个脆弱小男孩，他也就比郑星星会装而已。】

【我喜欢这个新增的陪看环节，想看我桃怎么评价其他人。】

【从隔壁七七那里来的，有一说一，追陶桃直播间确实挺有意思的。】

【只有我关注重启这件事吗，陶桃看样子全都忘了，其实我很磕她和方怡的cp呢，就这么水灵灵be了，甚至在两个当事人那里就没有开始过，谁能有我惨！】

【前面的在磕什么邪门cp，我高举陶桃和郑星星的大旗，我们正主才是最甜的！】

【搞什么，这种母子一样的cp怎么磕啊？】

【够了够了，陶桃和室友的cp才好磕吧，和高菲菲是智性恋，和朱欣然是互宠，和秦乐是脑回路一致，哪个不比你们说的好磕！】

【没人磕陶桃和沈少成吗，自从桃子认出他是她的橙子姐，我感觉我要幸福的原地升天了……呜呜呜，谁懂！】

【让我们桃子独美好吗，排名第一不是为了让别家吸血的！】

演播厅里的人都在静静看着前面的大屏幕，那里简直就像是面镜子，陈设和演播厅里完全一致，不同的只有屏幕上不停刷新的弹幕。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能不能换一个直播间？”这届观众都在磕cp，就不能谴责一下不顾工作倒头就睡的正主吗，最烦这帮无限溺爱的粉丝了！

主持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去看看排名第二的七七直播间，七七也是著名的不睡觉考生，她奇怪的技能一直被大家津津乐道。”

说着，主持人仅有的一只眼睛疯狂向节目组递眼色：速速速！快换快换快换！

画面确实换了，背景变成了漆黑的悬崖，悬崖边上有个破烂的棚子，里面有十几个瑟瑟发抖围坐在角落里的学生会成员，如果陶桃醒着，一定会一眼发现其中的朱欣然。

这些考生抱团取暖，莫名呈现防御姿势，共同面对着站在棚子斜对角的一个白衣女孩，她个子小小的，像是才上初中。她穿的也很简单，白衣白裤，眼睛被一圈白色丝带蒙住，像是位天外谪仙。

在她一米的范围内，寸草不生，就连土地都变成了焦炭一样的颜色，像是有个以她为圆心的结界，阻隔住她和外面的世界。

结界里，一片死寂；结界外，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