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阴亲①

“听说没?谭家的少爷娶了个牌位回来!”

“真的?”

“骗你做什么?听说是为了攀上顾家,要我说这有钱人什么都敢做!怪不得人家有钱呢!”

“谭家少爷没点反应?”

“谭家少爷那个软脾气,怎么可能拗得过谭老爷!倒是谭家小姐那个未婚夫,最近和人说什么自由恋爱,破除封建迷信,要解除婚约呢!”

“那未婚夫可真不是个东西,听说他留洋的钱,还是谭老爷资助的!”

“可不是嘛!还说什么自由恋爱,不就是留洋的时候看上了另一个留洋小姐……”

“这谭老爷知道吗?”

“还不知道呢!”

作为八卦中心的谭老爷,正坐在房间里想事情,眉头挤成了川字。

没一会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蓝色旗装的女人,头发挽了个妇人的发髻,脸上留有岁月痕迹,但也能瞧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老爷,嘉儿醒了!”女人急急匆匆走过来,一脸庆幸,“你快去看看吧!”

谭老爷闻言立即站起身朝外走去,他问女人:“嘉儿状况如何?”

“好多了,就是还有些头晕。”女人呼出一口气,他们知道这是在赌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如今否极泰来,不用担心了。

谭老爷喜形于色,“真的?”

女人也就是谭夫人点了点头,“老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相携走到谭少爷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谭少爷正被大夫诊脉,大夫瞧见谭老爷站起身拱手道:“恭喜谭老爷,您家公子总算是醒过来了。”

谭老爷听大夫这么说,立即吩咐身边的管家亲自送大夫出去,然后才走到谭少爷身边,仔细打量一番,“嘉儿,你感觉如何?”

“头还有点晕。”谭少爷也就是桑鲤捂着自己的脑袋,他还没来得及看剧情,就被眼前的阵仗弄迷糊了。

他糊弄道:“爹你请大夫干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对,对!”谭老爷面容有一阵怔忪,随后又欣慰附和他的话,“爹让人去准备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今晚你陪爹喝两杯怎么样?”

“喝酒就算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桑鲤继续糊弄,他得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谭老爷见桑鲤应对毫无问题,也就没有继续打扰他,让下人都退出屋子,和谭夫人走到屋外,握住她的双手道:“夫人,嘉儿终于好全了!”

谭夫人也十分激动,和谭老爷说了几句,就让人去吩咐厨房做顿好的,今晚庆祝一下。

桑鲤见他们出去了,才和C215开始看剧情,他看原身的记忆,C215看这个世界的剧情。

他还在研究这具身体的情况,C215突然出声:“宿主,你老公死啦!”

桑鲤觉得这句话很不吉利,“你说什么呢!”

C215和他解释:“你娶了个牌位回来,还是个男的,不信你自己去外间看看。”

桑鲤也顾不得查看情况,走到外间看见供桌上确实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顾玉襄之位”,牌位前还放着香炉,点着三炷香。

桑鲤站在原地蹙眉,仔细回想记忆发现这具身体精神不太好,不怎么出门,在外主事的都是谭老爷,很少有外人知晓他的真实情况。

前日有个疯癫道士说他是撞了邪,才会如此,若想祛除他身上的邪祟,就得以毒攻毒结阴亲,他地下有人自然不会有邪祟接近,也就自然而然清醒过来。

按照原定的剧情,这位谭少爷结阴亲后承受不住,虽然清醒了但身体日渐虚弱,逐渐撒手人寰。

而谭老爷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也大不如前,就想着让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冲一冲喜。

只可惜还没等招婿,谭小姐因为还惦记前未婚夫,夜奔想要未婚夫带她离开,这件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谭老爷知晓后逼着未婚夫娶了谭小姐。

没多久谭老爷就去世,谭老爷一死谭夫人也遭受不了接连打击去世,谭小姐嫁人后过得并不好,没出两年也死了,留下偌大的家产。

未婚夫因祸得福,和在留洋时认识的千金喜结连理。

谭家的故事只能算全部剧情的背景板,和起因,真正的故事要从一个丧父的小裁缝说起。

谭老爷在谭少爷死后,关闭了几个布店,将一些布便宜卖出去,一部分的布匹就被小裁缝收到了。

没想到这些布沾染了谭家的因果,小裁缝接二连三开始做噩梦,过了约半个月,谭小姐死后丈夫就和留洋千金结婚,总是会梦见谭小姐索命,一连数日没有改善。

他岳父认为他是被鬼缠身了,于是让人去外地请了天师过来驱邪。

当天也正好是小裁缝上门给留洋千金量身的日子,天师发现小裁缝身上有黑气,就一路跟着她,说她沾染了鬼气,小裁缝不信。

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逐渐相信天师的话,和他一起破除邪祟。

二人也因此日益了解,日久生情。

桑鲤梳理了一下整个剧情,小裁缝的那些剧情完全可以不看,眼下该关心的是谭小姐。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这个未婚夫上门解除婚约,谭老爷好面子,所以为了不让他将阴亲的事情大肆宣扬,同意解除这门婚事。

他站在牌位前想事情,过后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太阳只照进门内的方寸之间,一出门桑鲤就感觉到屋里屋外像两个世界。

周身的阴冷被太阳熔化,他站在门廊下看着院里的灌木,院门站着两个下人,看见桑鲤出现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小跑过来询问:“少爷有事吩咐?”

“没事,出来晒晒太阳。”桑鲤随口回答。

??寅时谭小姐谭昔下学回来,得知大哥清醒过来,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书本,就跑过来看他。

桑鲤无聊坐在屋内,远远瞧见一名穿着蓝上衣和黑裙的少女跑过来,脸上尽是欣悦之色,“哥!”

桑鲤看着少女跑进屋,笑着问:“昔儿下学了?”

“嗯!”谭昔走到桌边坐下,仔细观察了片刻,“大哥,你觉得好多了吗?”

虽然她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也觉得这些是封建迷信,但见她大哥现在不像往日一般神神叨叨,眼神清明的模样,不由对鬼神多了几分敬畏。

“没事,让你担心了。”桑鲤给她倒了杯茶水,“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

“谢谢大哥!”谭昔放下手里的书本,接过桑鲤递过来的茶杯,余光瞧见前方案桌上的牌位,三炷香早已经燃尽,于是问桑鲤:“我能给大嫂上柱香吗?”

桑鲤微微一愣,他转过头看向牌位,略一思索和她说:“去吧。”

谭昔喝完茶就起身,取出三炷香借着旁边的红烛火点燃,用手扇灭上面的小火苗,恭敬将香柱插进香炉中。

同时心中默念:希望大哥一直能清明度日。

上完香后,她松了口气,转过身和桑鲤说:“那大哥我回屋了,今天先生布置了课业。”

“好,改天等你有空,大哥陪你出门逛逛。”桑鲤微笑道。

谭昔高兴答应下来,拿起桌上的书本就回自己的院子,桑鲤看她走远后,转头发现刚才还冒着火星的香柱灭了。

他微微眯起眼,却没说什么,起身将香柱取出来重新点燃,放在香炉里。

暂时不知道这只鬼是什么来路,不过桑鲤没放在心上,只要不针对谭家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回香柱却是顺利往下燃烧,桑鲤在牌位前静立片刻,便转身朝外走去,根据剧情差不多是张怀简上门的时间了。

果然桑鲤刚到前院的厅堂,还没和谭老爷说两句话,就听闻下人来报:“准姑爷来了!”

谭老爷让人请人进屋,桑鲤坐在旁边没说话,看着一名穿着西装的青年跟着下人踏入门槛。

青年还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瞧上去颇为斯文,只不过行为说不上什么斯文,属实有几分装模作样。

张怀简进屋见过谭老爷,看见一旁的桑鲤有些诧异,印象里他应该是疯疯癫癫被关在后院,没想到今日却神态清朗坐在正厅。

他不以为意略一点头:“大哥。”

随后他看向谭老爷,眼中显出几分轻蔑,面上却依旧恭敬道:“岳父,你怎么能让大哥娶牌位?我来时听外面一群人议论,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说了这是封建迷信!”

谭老爷今日本来高高兴兴的,看见姑爷过来也打算招待一番,见他一来就说这种话,脸上和悦的表情挂不住,“怀简,你要是来看望昔儿的,老夫欢迎,其他事情就不必说了。”

桑鲤坐在旁边并未着急开口,看见张怀简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岳父你这是迂腐!既然岳父大人不听劝告,如此固执,小子今天过来是打算解除婚约的!”

谭老爷还未反应过来,桑鲤笑着说:“你想悔婚?”

张怀简连忙道:“大哥你娶了牌位之事,现已人尽皆知。若是我和谭昔结婚,不知要出什么状况,必然会被同窗耻笑!岳父若是不听劝,那就只能如此。”

“我爹封不封建和你没关系,你想悔婚可以,我爹在你留学期间数次汇款,写个借条,我谭家既往不咎。”桑鲤说完就吩咐下人去拿纸笔,要张怀简现在就写欠条。

张怀简没想到谭嘉清醒后,居然这么咄咄逼人,气得他嘴唇颤抖:“大哥你这是在威胁我?”

“什么威胁我不懂,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是你不想还钱!”桑鲤冷笑,“姓张的,你别以为我爹好说话,就觉得我家便宜好占!你今天要是不写欠条!现在我们就去警察局分辨分辨!”

张怀简一听桑鲤要去警察局,怕他闹大,一气之下说:“好!我写!”

桑鲤示意旁边的下人将纸笔端过去,亲自走到张怀简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写欠条,并幽幽道:“还款日期你最好写清楚明白点,期限一到你若是不还钱,我们就警察局见!”

谭老爷一开始被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后面见桑鲤句句在理,显然是心中有所成算,也就没有出声打搅。

谭老爷原本打算花的钱就当买个教训,断了和张家的旧情,但他儿子想要讨回来,他也没有拆台的意思。

张怀简按照桑鲤的话写完欠条,他这三年在外,谭老爷一共给他汇了一万七千多洋元,可谓是一笔巨款。

写完欠条后,张怀简看着那行数字,都感觉脊背发凉,等他脚步虚浮离开谭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桑鲤接近时他感觉到一股阴冷气息,似乎有人眼神阴鸷盯着他一般,让他战战兢兢不敢反抗。

走出大门,被即将下落的夕阳照耀,张怀简才觉得浑身一轻,他转过身去看谭府的牌匾,朝着门庭啐了一口。

谭府内,桑鲤收起欠条,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听见谭老爷问:“嘉儿,真同意那厮悔婚?”

桑鲤将茶盏放下:“他今日有备而来,如果不是我一直说要去警察局,不会这么容易。张怀简不过是喝了点洋墨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根本配不上我们昔儿,当然该踢出局重新选个更好的!”

谭老爷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当时也不过是看着他们两家有旧,帮衬一把。

得到消息的谭昔跑过来,见未婚夫不在厅内,于是看向谭老爷:“爹,怀简哥真的是来悔婚的?”

原剧情里,张怀简骂谭老爷抱残守缺,想悔婚却说是岳父的原因,要和谭昔解除婚约,放谭昔自由,说的十分冠冕堂皇。

谭老爷读书识字全用来经商,没念过几年学,对这些文人招数不算精通,也就没想到这个女婿是找借口悔婚,去寻第二春。

谭昔也以为张怀简只是因为和父亲观念不合,再加上他话里话外为谭昔着想,对她是没有意见的,谭昔以为他们还有机会。

这回还没等张怀简扯大旗,桑鲤就说他是要悔婚,一件事上用词不同,给人的观感也不尽相同。

“是啊,他觉得爹是老迂腐,我家配不上他这个留过洋的大学生。”桑鲤无不嘲讽开口。

谭昔在学校里,有不少人羡慕她的婚事,如今婚事告吹,她应该是难过的,但听见桑鲤的话,她这心情不上不下的。

她爹不过是观念守旧而已,要是真的老迂腐,怎么会送女婿去留洋,这个张怀简是不是脑子有病?

桑鲤现在没出过门,不能将张怀简和别人勾搭上的事情抖出来,便也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张怀简。

他笑着对谭昔说:“这个张怀简心思不正,若是日后娶你回去,也只会阴奉阳违。听说外面现在流行自由恋爱,索性你现在没有婚约,你要是看哪个顺眼就带回来给爹娘瞧瞧。”

谭老爷也听闻这件事,不过他还是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谭昔带人回来也还是要他点头,再加上他觉得被张怀简冠个老迂腐的名头很莫名,于是也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要是哪天看上谁就带回来,给你娘掌掌眼!”

谭昔没想到桑鲤会提自由恋爱,她们班上虽然也有男学生,但行事总是没多少稳重,谭昔也没什么想法,又有女学生都羡慕她有个留洋的未婚夫,就认为张怀简是好的。

现在婚事没了,谭昔也不敢想自由恋爱的事,原以为还是谭老爷做主,没想到谭老爷也附和,当即道:“爹!你也跟着大哥起哄!”

说完她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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