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曰妖第四篇曰斗
——夏秋交际注意预防
——困兽
鲁文这话一出口,收回视线一低头心下就暗道不好,只见自己还没入口的茶水被人端走,明摆着强行送客了。
他呵呵一笑假装没看到:“小二帮我换杯清茶来,军师要喝药茶养生我不用。”
赵二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声‘是’才恭身端茶离开。
鲁文又就启程的事和左全商量,半响左全疲乏的揉了揉额边穴位:“如此着急启程,不如你先和小诺以及夏将军走,我休息两天随蒋将军跟上。”
鲁文斟酌了半盏茶的时间,点了点头。
龙诺:“封印不能只军师照看,我跟马车留下,鲁将军先和夏将军启程吧。”
左全并不想让龙诺留下,摇头婉拒:“鲁将军言之有理,君王之诏不可怠慢。。。”
剩下话语龙诺并未多听,只是把目光专注在院角,眸中蕴着明显的期待和愿景。
这道远远投来的视线,让孙恒的背姿更为挺拔,手上的教鞭也添了分嘚瑟。
随着教鞭在空中划过,景习手上的石锁脱手砸落,落在一旁的花坛边沿,人垂弓,半天不能起来。
“是不是很漂亮。”
孙恒张口欲斥又停下,转问:“什么漂亮?”
景习喉口干哑:“龙将军那双眼睛。”
活泛灵动与坚定清冽,一看就是个明朗的孩子,活泼的少年。
景习低着头,孙恒看她胸脯抖动像是在笑,皱眉道:“将军是你能评头论足的?起来。继续。”
孙恒尽责把景习最后一丝气力消磨掉才离开军师小院。院落远离主道,是阁巷幽僻之邸,常静闻虫声鸟鸣,远处喧嚣,极为适居之所。
景习趴在地上,仅剩的气力翻了个身靠上墙面,如今枯竭的身体并不能为她带来足够回复的能量,反而因为剧烈的运动搅动着五脏内府,带来一时头晕眼花的病症。
亭里早就散场,景习再醒来,是感觉到身体被挪动,很快她靠上了一宽阔的背部。
虽说阿大一向处事周全,才能一直看顾到她,但正敏感又虚弱的景习:“汗味太重了阿大。”
赵大无语的往后一撇,说不准是想查看还是个白眼。
“中年男人的气味开始刺鼻了。”
跟在后边散步的左全无辜侧目。
一进马车赵大就把景习丢到了小床铺上回身准备离开。景习立马开口:“帮我提点热水。”
赵大:“你还有力气?”
景习:“有人有。”
如果预计没错的话,今晚少不了陪聊。只是没猜想到,这个人会偏离预估时间太久。
血影虫死亡时奇特气味和她血液里的东西起了反应,使得鼻尖似闻着一股子奇异幽香,随后感觉到带着体温的湿布在她脸上轻柔擦拭。龙诺只在摸到她束胸时微微一顿,但还是解了下来。随后熟稔的搓揉活血没让景习睁眼,只是面上皱得更深了些。
马车内里空间实在施展不开,龙诺不得不把人扶起,一时落得前襟大开。再把人放下时,龙诺只能粗糙给她理了理衣服,要说齐整如初那是不可能了。随后就坐在床脚,看着半臂之隔睡死的吐骨发呆。而景习再次醒来时,龙诺正靠在车门边小憩。
景习坐起的动静没有惊醒她,反倒是锁链发出声响,连带着一旁狼兽的后背有了起伏。景习从头到脚仔细观察龙诺,又自我审视了一番,依旧找不出她这么痴缠自己的理由。想来景习也现实,想到的时候叫漂亮的孩子,碍事的时候,就说她痴缠。不过的确,龙诺少有尺度太过亲近她,又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亲厚感情。如此贴身的相处,妨碍她太多了。
景习起身前仰,穿过狭窄的缝隙准备下车,不经意间贴近龙诺脖际时,下意识低头,惊觉唇瓣贴到了龙诺肌肤之上,景习懒散的身姿一僵,惊退了两分距离。
马车之外。景习还没走出与马车相连的铁链一半长度,就看见龙诺醒了过来,目光隔着帘门低落到了她身边。
景习放在窗拴上的手,依旧推着窗户。
外头月光正好,清辉满窗。
龙诺:“你是想家了吗?你若是信我,无论此行如何,我都会带你平安回来。”
而背对着她的景习,只动了动眼珠,转看向了窗外正对的那颗繁茂桂树下的黑影。半响,“你是不是真看不出来,什么是抗拒?”
龙诺转回视线低过头,让面容隐在暗处:“。。无论如何,我会带你平安回来的。”
如此避而不听,让景习对谈话的兴致又淡了。
“缺爷爷讲过,父亲临终前曾给一个孩子上镇武山的信物。我想你能从那里出来,应该也知道,那不是什么恩惠?”
“非恩非仇且了,如此,你也去京州吧。”景习好言相劝,龙诺听而不言。只是次日她只身送鲁文和夏业出城,并未带着行李。分调人员起程匆忙,她站在城门看他们走远已经是傍晚。
残阳浸血,红霞压城,极为不详。
军师小院。左全拉着景习袖子苦苦哀求:“再来一局,我们下快棋,一定能在龙将军回来前结束。”
景习捏着哭丧起脸的赵二手底的银子,再扯回自己袖子。“阿大下。”
赵大抬手遮起脸,没眼看他们,又被景习拉了出来,只能勉强坐下奉陪正上了瘾的左军师。赵二收回自己看向银子的可怜眼神:“龙将军怎么还没回来,都已经子时了。”
左全:“城门出了事,死了四五十人,她估计在忙。”
事实上,龙诺正被数十衙役隐隐排斥在现场之外。
血案最初,城门之下,一声柔软的爆裂声响,仿若瓜果裂开的音量,随后传来的却是人群止不住的的哭喊惊闹。
“妖,妖怪啊!”
“娘子!”
“救命啊!!”
“救救我。”
从龙诺冲回城门之内这短短十几步,原本聚在城门之下的数十民众加上八名守城兵员全部掐着着脖子死去。面上裸肤具是潮红,死状恐怖。走近还能看见地上扭动着数百只指长,壳体白嫩,类似蜈蚣的虫子,形似刚出世,但一沾到人身上就会迅速找到孔窍爬入。
从死者身上再度爬出的妖异蜈蚣起码长了三倍,并且极短时间里成熟,壳光黑亮夹杂血污。若是没有找到新的人体,还会在死者身上不停钻孔,硬生生把死者的形体破坏殆尽。
白壳蜈蚣最多的地方,是一个女尸的肚子处,龙诺没记错的话,她曾于银楼前瞥见过这个女子,她是个九月孕妇,一旁被一条半米多长妖异蜈蚣钻入脑壳的男尸衣着与其极其相似,原本该是陪着她的丈夫。
正好巡视附近的衙役长朱皖,听见异声连忙赶来,一到现场率先把兵刃拔了出来,下令。
“把现场围起来。”
然后一刀砍在飞速窜近的黑壳蜈蚣背上,见能杀死,就招呼了声,让人小心清理现场。龙诺手无长刃,便拍下城墙角碎出石子,将所能见到的黑壳蜈蚣一只只射死。随着白壳蜈蚣停止扭动,现场总算被清理完成。朱皖又借来油、酒、火,把现场的地烧了个干净,才喊人小心清理。直到最后,有衙役看着数十焦黑尸体排出的一局人间惨剧,心底不忍低骂出声。
“真他娘的丧尽天良。”
“说什么丧尽天良,妖怪哪来的人性。”
作为妖怪军将领,龙诺站在一旁,沉默听着韩旭询问幸存者事情的经过。
“我刚从摊子前抬头,一个大肚婆的肚子炸了开,冒出一阵血雾,后,后来太可怕了,我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可怕的千足虫。”
“周围还有奇怪的事情吗?你认不认识那个女人?”
“不认识不认识,我忙着看摊,没有注意太多。”
问询完所有人证临近子时,城门依旧有数十衙役和兵员忙碌清理街道,方便明日通行,但几日之内恐怕少有几个敢从东门出入的百姓了。
不久一个衙役提刀,满身大汗从巷道里匆匆跑出,往朱皖几人所在赶来。
“朱哥。”
“昂子,怎么样?找到人了?”
“是俞氏夫妻,女子叫俞氏吴香,俞家老母先前听说了消息撞墙自尽了,我没能赶上。屋子我也搜过了,没有发现异常之事。”
在场的几人面色都很难看,不仅因为那个虫胎的来源线索被断绝,更是因为悲痛这场人伦惨剧。
朱皖气狠了,捶上城墙:“别让我知道是谁。”
龙诺:“裴州先前有没有类似的案情。或者与蜈蚣、虫胎有关的妖怪名单。”
韩旭摇头:“我没有印象,我现在让人回府衙查一查。”
朱皖:“我们去安抚死者家属,顺便询问一下有没有线索,将军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两人抱拳离开,除了实在掩盖不住的急火留下的焦黑痕迹,城门很快被大致修缮。
龙诺靠墙思索,见再四下再无异样,方动身回院。
军师小院。
景习把拷锁一个个戴上,站起抬手看了下手腕勒痕,主动压了压强化痕迹。
“都不关心一下伤亡情况?这可会显得你这军师当得相当冷血。”
“先生知道的,我本来就热血不起来。”左全笑得无奈。“而且本就在军营里看过太多离别了。”
景习:“我要重查景氏一案,前知府是不能绕过的拦路石。所以裴州不能沦为妖物之地,这种妖物没必要留着。”
说道这个,左全拿起茶杯掩起嘴角,景习撇了一眼:“碍事的东西没必要留着,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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