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姿，你还是我女朋友吗？”

江墨染站在雨里，拉着楚清姿的手臂。车门被打开，车灯亮了起来。

楚清姿看看靳宇微，他的额头磕破了，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对不起，宇微。我爱他…”

楚清姿深呼吸了一口气。

“宇微，我爱江墨染。就算他很穷也没关系；就算他腿脚不方便也没关系；就算爸爸把我关在地下室…一切，都没关系。

“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真的我。我会变得抑郁，会失去自己…”

楚清姿很认真地告诉靳宇微，这是她的心里话。

“你可以做你自己，我也可以为了你改变自己，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我不是因为你乖巧听话才爱你，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靳宇微这么久以来的担忧，噩梦，都成了现实…

靳宇微真的爱楚清姿，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吸引。这么多年以来，如果不是刻骨铭心地爱，又怎么会坚持这么久呢？

“对不起。”楚清姿拉开靳宇微抓着她的手，决然下车。上了江墨染的车子。

靳宇微深深看了一眼他们，而后颓废地靠在后座缓了很久，才给谭晚宁发了个短信。

*

“宝宝，不哭。我已经罪孽深重了，你再哭，我更难受了。”楚清姿上车以后，一直在哭。她对靳宇微的愧疚达到了顶峰…江墨染开着车，实在不方便安慰她。

“我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再把你惹哭，我…我还哄不好…”

楚清姿也觉得自己要控制一下自己，要不先把话说清楚了，等两个人安定下来了再哭。

“我们…要去哪儿？”

“去刚才的酒店好不好？等天好了，飞华江，我们回华江的家。”江墨染的女朋友还是乖的，知道忍一会儿再哭。

“不，我想去你的家。就是在我去过的那个村子吗？”楚清姿想了想，一点也不哭了，擦干了眼泪，认真告诉他。

江墨染本来放松了的脸，又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他好声哄她：“今天太晚了，又下雨。不去。下次我收拾一下，带宝宝去。”

“不要！不要收拾一下。现在就去。”楚清姿知道她在那个小路上说的话，江墨染听到了。她觉得自己错了，她要改。她不想自己的话，变成江墨染心里的刺。

“好了，宝宝。你看我身上都湿的，我们去酒店洗个澡。嗯？”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楚清姿没法反对。

“那到了酒店，要一起睡的！”

江墨染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笑着答应了。

“不能骗我！是真的，一起睡！一，起，睡！”她认真强调。恨不得他现在就开始酝酿情绪，到了地方就直接干正事。

江墨染觉得有点脑壳疼，他有点担心自己以后真和她结婚的话，身体会不会被掏空…

果然，到了酒店以后…

“阿江。”怀里的人开始不老实，探着脑袋就要狗啃一样地亲他。人家阿江满脑子在想正事，她不想，她只想亲亲…

“宝宝乖。我在想一些事。感觉自己冲动了，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江墨染一向做事沉稳的。他的条件在这里，没办法让他一次次试错。

“阿江…做完再想。现在脑子里都是小黄人，内存不够用。我们把内存清理了再想…”

某个人满脑子都是小黄人，没有脑子想别的。

江墨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他的女朋友是个这么…色胆包天的人？

“阿江，我有个计划。”

“嗯，宝宝请讲。”

“今天，我先把你睡了，然后明天，我们去你家里。我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然后我们去华江，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家。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生活。我准备存一点钱，把那个房子买下来。我和你结婚，生孩子。我们一起工作，养孩子…

“后面，我会跟我师父好好学医术，把你的手和脚护理好一些。不求你和以前一样，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疼，舒服一些。阿江，这个计划会很难实现吗？”

楚清姿很认真，她筹划了很完美的计划，希望得到江墨染的认可。小女人真的很用心了。

江墨染有些感动，把她搂在怀里。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他的女朋友心思单纯，想法简单。她满脑子只有小黄人。

楚清姿不会考虑靳宇微回去以后，会怎么对外说他们婚礼取消的事；她不会考虑她爸爸会怎么对她的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旦失去了靳宇微的庇护。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江墨染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女人生气了！起身要走！她在这儿畅想未来呢！他不感动就算了，还在叹气！！

江墨染赶紧抓住她，吻了上去。

“我错了，宝宝…”江墨染亲了一下，先稳住清姿的情绪，再好好道歉。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两个人几个月没见，果然一吻失控。他忘情的时候，把她按在了床上，有些粗暴地亲她。

清姿拉着江墨染的手，让他摸摸。

她还不满足，伸手想触碰他的底线。

“不可以，宝宝…”江墨染拒绝，现在不可以。

江墨染很固执，在他没有确定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跨越雷池一步。

“就要…”楚清姿不依不饶。“你别嫌弃我…我和靳宇微从来没有过的…”她以为江墨染嫌弃她，眼眶都要红了，眼看着就要哭了。

“不可以的，宝宝。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不行？怎么就不是时候？你明明…明明就可以的！”

一般情况下，男人有了别的想法，肩上那颗脑袋就成了装饰，停止了思考。

但江墨染不是，他的大脑还没有离家出走。

“宝宝，这里脏。我们回去了再做…”江墨染好好哄她，和女人不能讲道理的，他的女人不讲理。

楚清姿委屈巴巴，还不好反驳…天知道有多少男女在这个床上滚过…

“宝宝乖。摸摸你好不好？摸着睡。”他耐心哄她。

“那你难受吗？我以为你都这样了，会很难受。”小女人很是体贴呢。

“嗯。没事，一会就好了。不想就好了…”江墨染声音清冷，如果她再乱动，他真的只会更加痛苦！

“我也摸摸，舒服吗？”江墨染大呼不妙！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墨染差点没忍住哼出声音！

“宝宝…不能…不能碰了…”江墨染恨不得咬牙切齿！

可惜，这个女人一心想替他分担一点，手爪子乱七八糟乱摸一通！

他实在受不了了！“宝宝，不是这样…”他抓起她的小手，把一项男人之间才懂的古老的传统手艺传授给了她…

江墨染整个人好烫，为了忍着不发出声音，他再一次撬开了她的嘴巴。这一次，不是为了堵住她的嘴，是为了堵住自己…

江墨染失控了…

楚清姿无辜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睡衣被弄脏了…她还无辜…都是她惹的祸…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拱火…”江墨染叹着气帮她清理。“衣服脱下来，穿我的吧。”

他来的时候在前台买的一身睡衣。虽然没洗过，总比被他弄脏的那个要好一些。

“我才没有怕…就是，就是手酸…”

楚清姿看着自己的手…

她接过他的睡衣，背过身，把自己身上的换了下来。换完以后又看着自己的手…

小女人有了心思，不再闹腾…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满脑子只有关于尺寸的问题了…

*

五月十四日，距离靳宇微和楚清姿婚期还有两天。白天，天晴了一些，不过天气预报说还会有雨。

一大早起来，楚清姿闹着要去他家。江墨染实在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是说有蚊虫，有蛇，有老鼠。又是说他家很破，环境很差。

然而，怎么吓唬她，都没有用。小丫头铁了心要去！

“江墨染！你不能骗我，我想去的，超级想！”眼看着小丫头又要变成河豚了，两只眼睛瞪着他，小嘴巴闭得紧紧的。

“先说好，真过去了，要听我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许哭。”他无奈，其实打心眼儿里不想带她去…“能不能做到呀，宝宝？”

“能！”他的女朋友眼神坚定得能为祖国献石油。

江墨染这才答应了她，带着她先在镇上买了一些东西。

“怎么又要买这么丑的大筐子…”清姿超级嫌弃这个竹筐，太土了…又大又土！

他好脾气地给她解释，山里路不好走，要买很多东西，只能用这个背进去。

江墨染还特地给她买了一些抗过敏的药，毛巾牙膏牙刷更别提了。甚至还有新的被褥和四件套…

“男朋友，你快要把超市搬回去了…”

“这个喜不喜欢？是不是很可爱？”江墨染拿了一个漂亮的不锈钢餐盒给她看。

这是那种双层便当盒，外层是粉色塑料的，有卡通小兔子图案。里面是不锈钢的带分餐区的餐盘。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盖子。盖子上卡着配套的不锈钢筷子和汤勺。柄上是和餐盘一样的材质和花纹。

实话实说…这个，很土，很…地摊…

不过清姿想起来他说过，他对餐具有感情。所以也就很配合地表示自己很喜欢。

“吼！粉红的呢…哈哈哈，很可爱…”

她的良心安慰自己：【不痛不痛，这是为了爱情而牺牲…】

江墨染看她喜欢，开心地把餐盘擦了又擦，放到了购物车里。

结完账，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江墨染带着清姿在街上吃了个午饭，才出发往家里走。

他背着那个装得满满的，奇丑无比的大竹筐，牵着她一起进村子去了。

进小路的时候，他非让她换上那种特别丑的套靴——农民伯伯下地干活儿穿的那种…

清姿不想穿…

“乖，地上很多草藤，会割人。万一有蛇，你怕不怕？”

好吧，男朋友哄得好，套靴穿得早。

昨天靳宇微带着她住的地方还热闹一些，村民居住得相对密集。

江墨染家住的比较偏，进了村子还要往里面走。需要爬一小段土坡上去。

“这里很好呀，下雨天，穿上那种很厚的雨裤，可以滑滑梯下去耶…”清姿昧着良心拍马屁…

江墨染也不戳穿她，只是笑了笑。真要从这里滑滑梯下去，她估计能嚎几天——别问他怎么知道，问就是他妹妹滑过，磕掉了两颗门牙，嚎了好几天。

“阿呆翻黎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翻黎咪翻黎喽…”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他爸爸。

“是我爸妈。他们讲白话多，也会一些普通话，不多，不是很会说。”

楚清姿这时候才有些紧张了。原来还有他爸妈在家里呢。她当时没想到，没买一些礼物拎过来。

“筐子里有，我买了一些牛奶和苹果。这样就可以了。”他把筐子放下，从最上面，拿了牛奶和苹果。

他爸妈看他带了女人回来，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偶尔对着她笑笑。

江墨染把牛奶和苹果放到屋里一个桌上，说是清姿带的。他就拉着清姿去他的房间了。

他的家在这个坡上面，是个二层的三开间破土坯房。他房间在一楼最东边。中间是进大门的地方，农村里叫堂屋。西边是杂物间和厨房。

二楼楚清姿没有上去，不过听江墨染介绍，是他爸妈和妹妹的房间。中间也是空空的厅。里面塞满了杂物。

他的房间东面，有个家畜棚，竹子做的窝棚，顶上盖着石棉瓦。

其实，环境非常差。

“那卫生间在哪里？要在哪里洗澡？”清姿没好意思说淋浴房在哪里，这里，应该没有淋浴房的…

“这里没有卫生间，没有抽水马桶。在房子后面，有个棚子，里面是养猪的地方，有个茅厕。”江墨染就知道她会不习惯。

清姿认真点点头，说：“那晚上如果我要上厕所，你要陪我去。我一个人会害怕。你陪我就没关系。”

他说不用，他都给她准备好了。就算她想洗澡也可以。他买了一次性的浴缸袋子，可以铺在木桶上，她可以泡澡。

“怎么没见到你妹妹？她叫什么呀？她几岁啊？”

清姿看着他铺床，他把床铺从上到下都换了一遍，他原来的被褥都是那种非常破旧丑陋的。

“她叫江迎春，她还在上学，现在在学校。晚上才回来。过来试一下，会不会太硬？新的四件套来不及洗了，你将就一下…我家里没有好的。”

清姿很满意呀，是新的，干净的，已经很好了。

“你为什么叫阿呆？”她的关注点真的有点奇怪。

“那是阿弟的意思，怎么就阿呆了…”江墨染敲了她一记毛栗子！

晚上的时候，是江墨染做饭的，清姿想帮忙，在他父母面前表现一下的。他也不让。“说了要听话，好吃了我喊你。你去房里玩手机。”

“我想让你爸妈看着我贤惠一点…”

“宝宝，你不干活儿，还能装一下；一干活儿全露馅了…”他的宝宝好可爱，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吗？

不过想到他爸妈那个性格，江墨染心里又很是不是滋味。只希望自己早一点带着清姿离开这里。

清姿再次出去的时候，江迎春已经回来了。她和哥哥是讲普通话的，这一点倒蛮好。

“你是我哥哥女朋友？姐姐好漂亮。”迎春才上初中，毕竟十四五岁了，挺懂事的。

两个女孩子聊得蛮好。

江墨染把饭菜端了出来，楚清姿才发现，没有她的碗。而且，他们的碗都破旧，并且丑…巨丑…

江墨染又进去捣鼓了一下，把楚清姿的新餐盘端了出来。

她的餐具和大家都不同，她也不用和大家在一个大碗里夹菜。

江墨染把她要吃的饭菜都给她配好了。干净的米饭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可能是用模具捏成了一个个爱心。菜盘里是家常豆腐，芹菜炒肉，红烧鱼的鱼肚子…

还有一个干净的小瓷碗给她盛了蘑菇鸡蛋汤。

“哇，哥哥，你真的好man！好有男友力！”迎春羡慕死了，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爸妈不知道又在记叽里咕噜说什么。江墨染不悦地回了一句什么，她也听不懂。她茫然地看着迎春，迎春说，“没事，不用理会。”

可是他爸妈明明都不高兴…

清姿觉得是自己和大家不一样，江墨染对她太好了可能他爸妈看不下去了…

“姐姐，别担心。只是一个餐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