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以晴从未见过苏万鹤替人出头的样子,震惊之余满是嫉妒。
“苏大人乃是朝廷二品高官,其妻须得落落大方谨言慎行,看起来容娘子还待磨炼。”
晁以晴的话说容黛没有规矩随意言语,都是一些实话。
容黛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反正也是人家口中的乡野丫头,还要那面子作甚。
苏万鹤笑回:“她虽学识浅薄,出身贫寒,但有些东西是大家闺秀不及的,往后日子长,这些东西学一学总会的。”
晁以晴被他软绵绵的话顶了回来,气得脸颊发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个女子这样同自己说话。
“好了,此事揭过,莫要再提。”半晌,还是她软了性子,不再挑刺。
容黛一事成了小插曲,场面依旧热闹,好似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午膳过后,苏万鹤被几个朝中官员巴结,在他周围围成了一堵墙,容黛进不去,就只能站在离苏万鹤不远的地方等着他,顺便醒醒酒。
晁以晴等几人正膳后散步,远远瞧见了眼巴巴的容黛。
“过去瞧瞧。”长公主第一个发话,无人敢反对。
容黛站在树荫底下,大树遮阳还算凉快,她看到被人群包围的苏万鹤朝自己的方向看来,连忙招了招手回应。
“容娘子是不是太粘人了一些。”一个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
容黛对这个声音记得很清楚,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看到同样被众人拥簇的长公主。
她今日装扮的十分华贵,头戴金丝凤鸾镶红珠,腕戴镂空金镯,绸缎显身,裙摆上绣着金丝菊,手握一把金柄白蝶戏花扇,鹅蛋脸肤白凝脂,黛眉扫尾突现几分气势,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
先前因慌张而没有仔细打量,现下一看长公主的容貌也是一等一好。
站在晁以晴右侧的闺秀呵斥道:“放肆!胆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长公主看,眼珠子不要了!”
容黛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公主长得甚美,民女一下子就看着迷了,望公主见谅。”
晁以晴勾起唇角道:“以为容娘子单是个会说理的,没想到还会夸人。”
“长公主莫要被她的嘴皮子哄骗了,方才说的话简直难听入耳。”另一闺秀怒瞪着她说道。
她自然不会忘记容黛先前说的话。
“容娘子说的话确实不错,技艺无分高下并无不同,但…人份高低贵贱,你说是吗?”先前碍着苏万鹤的面,她不好直接回怼,现下容黛落了单,自然是要把刚才的气出一出的。
没想到容黛听完她的话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长公主说得不错,人确分高低贵贱,但琴棋书画能做雅艺,为何制香包不能?”容黛极其天真的话语令几人无语鄙夷。
“制香包能做什么雅艺,弄得浑身都是,想想都麻烦。”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娘子露出嫌弃的神色来。
容黛抿了抿唇想,这还不是偏见。
晁以晴还想说,余光却瞄到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苏万鹤。
容黛感觉身侧一暗,苏万鹤已经揽住她的肩膀,看似亲昵的说:“看来长公主很喜欢臣的未婚妻。”
容黛暗中抽了抽嘴角,这是喜欢吗?这分明是针对吧。
晁以晴不自觉地捏紧了缎帕,先前三个夫人她见过,论品性样貌容黛比之不及,可那些都是苏万鹤被迫迎娶,实在无法。
可现在这个,苏万鹤对她实在过分上心了些。
以至于落在女子肩头的手碍眼极了。
容黛感觉到她的眼神要把自己肩膀都给盯穿了,只能僵笑说:“那湖里的锦鲤好看极了,大人能陪小女子去瞧瞧吗?”
苏万鹤伸手撩开她眼边的碎发,绕于耳后,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好啊,你若喜欢我便陪。”
说着,二人如胶似漆的往湖边走。
晁以晴手中的缎帕被拧成了麻花,一旁的闺秀见了忙道:“长公主,臣女有一计能让她出丑。”
晁以晴眉眼一松,目光流转,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哦?说来听听。”
夜幕降临,长公主府点上了盏盏明灯,白如昼日。
皇帝与众皇子一起出席为长公主撑场子,场面实在是浩大,苏万鹤的目光在席间扫视,没见到容黛的身影。
她并不熟悉公主府的路,许是走丢了?
苏万鹤脸色一沉,想出去将人找回来。
刚转了个身,一个身影迎面撞上,闷哼一声。
他黑着脸将人拉出怀,容黛捂着鼻子倒抽凉气,撞得眼里都有了泪花。
容黛一瞧是他,一张脸都顿时灿烂起来,指着头上的新首饰问:“好看吗?”
苏万鹤随着她指的发髻上看,一支白玉绕金枝的簪子看上去华贵至极,“好看。”
容黛笑着说:“这是方才有人说要赠予我的,我先前不肯,那丫鬟还为难的说我不收下会被……”
“快摘下来。”苏万鹤脸色难看极了,伸手就往她发髻上取簪子。
才碰到簪子呢,就有人打断了他们。
“父皇,苏大人身旁站的就是他的未婚妻。”晁以晴突然开口,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吸引到门边。
容黛眨了眨眼,坐在高位上的帝王已经望过来了。
晁景明尝试想过苏万鹤喜爱的女子会长什么样,但从未想过……如此普通。
打量了几眼以后,帝王有些失望,正准备移开目光,就瞥见了她头上的那只玉簪。
帝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苏万鹤皱眉,还是伸手将容黛发髻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晁以晴正要开口引出,就听身旁的父皇说:“苏爱卿这是做什么,朕都瞧见了。”
这白玉绕金枝簪是他在长公主刚及笄时赏赐的,全天下仅这一支。
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容黛的发髻上,可想而知。
苏万鹤设想这是长公主想给容黛颜色看,才设计陷害的。
他屈腿下跪,眼神示意一旁的容黛,二人一起跪在地上,然而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直到席间有人提醒:“呀,这不是皇上御赐的玉簪吗?怎么会出现在苏大人未婚妻的发髻上。”
晁以晴在一旁添油加醋:“还真是,父皇,孩儿最喜这只簪子了,想着父皇要来,便在日仄让丫鬟找出来,可首饰盒与库房都寻了个遍,都没找到。”
找不到的原因现在不是一看就知了。
容黛听着她的话,闻出来了些味。
晁景明看向跪在苏万鹤身旁的容黛,问:“你可有话说。”
容黛自然是不服气,直白道:“回皇上的话,这是有人送于民女的,不是民女自行偷来的。”
“赠?你的意思是本宫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赠给一个才认识不到一日的人?”晁以晴面露疑惑地说。
苏万鹤终于说话,道:“臣方才听她说,是一个丫鬟将簪子送于她,不如先找丫鬟一问。”
凡事讲究人证物证,晁景明不语,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一刻钟后,公主府里所有的下人但凡是女子,都聚在空地上任由容黛辨认。
容黛眼神极好,寻常人只要见上一面她便能将人的容貌记在脑中,整整百来个女子,她逐一辨认过去直到最后一列。
她的额头冒出些密汗,提着灯笼照着每个人的脸。
她扫过倒数第三个转而看倒数第二个,身形一顿,复又回到刚才的位置。
灯笼里的烛光越发暗沉,油灯枯尽,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容黛勾起笑容,一把抓住还在瑟瑟发抖的丫鬟,说道:“民女找到人了!”
那丫鬟被容黛拽出队伍,走入殿中。
丫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腿一软就跪在红毯上了。
席间闺秀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真是没个出息了。
晁景明看着丫鬟问:“是你将公主的玉簪送给她的。”
丫鬟身体抖成筛子,半晌磕磕绊绊地说:“回,回皇上,奴婢……奴婢没见过她,奴婢…奴婢……”
感觉她下一瞬就能立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容黛皱眉,自己分明没认错人,就是她没错,可她为什么要否认。
苏万鹤站于容黛身旁,拱手道:“这丫鬟如此胆小,恐是问不出什么,不如问问主人。”
晁以晴立刻道:“她是本宫府里的人,想问本宫什么。”
苏万鹤只是扫了一眼她,随即低下身子捏住了丫鬟的领口。
“既然长公主说她是长公主府里的下人,为何这丫鬟的衣裳如此不合身,竟是大了整整一圈。”苏万鹤翻着她的领口,蹲身而下,捞起她的衣袖瞧了瞧。
这丫鬟并非公主府的下人,只是临时找人给了她一套长公主下人穿的衣裳,没有顾及身形。
没想到被苏万鹤一下就看出来。
“这是个刚入公主府的,在库房里随意翻了一套下人服暂且穿着罢了。”晁以晴心虚的编了个谎。
“长公主如此说,也并非没有可能。”他起身捻了捻指尖,“只是这个丫鬟的袖口满是脏污,不像是在长公主身旁伺候的宫女,反倒是像……”
他停顿了话语,反而让她着急,忙问:“像什么?”
“像是,在后厨帮工的丫鬟。”苏万鹤不紧不慢地道出后半句。
容黛瞪大了眼睛,看着身侧的苏万鹤,对他十分敬佩。
不去当刑部判官可惜了。
晁以晴喉咙里一堵,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是一句都用不上。
晁景明听完苏万鹤的话,再看自家长女的反应,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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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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