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一幸免

逐辰脸一烫,意识到这马车上还有一个人,连忙道歉:“师兄说得对,真是对不住,孟公子。”

“都叫你少说一些,整日脑子空空,净说些伤人的话。”灵雨肘击他一下。

谢青昼忍不住又看向孟溪客那里,不料这人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毫无谢意。

“嘁,”宁不睢看不下去,也不知是为谁说话,“这就是不好好修炼,整日谈情说爱的下场,人家都不理你。”

谢青昼:“……”

是他想谈吗?他一点儿都不想对着一张冷冰冰的扑克脸谈情说爱,也不知道谢仁喜欢他哪点,怎么忍下来的。

谢仁是泥人捏的性子,他可不是,直到下车,他都未同孟溪客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各位仙长,这便是那些竹笼,郑老爷见这些人在湖中失踪数日不见尸首,连蹲数日才寻得机会将其捞起,”仆从让开身子,“请仙长查探一番。”

谢青昼环顾一周,偌大的宅院不见除尸体外一人,直接进入流程了?

他完全不知办事流程,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看着从河里拖上来的尸体,一言不发,远远看着。

“你们家管事儿的郑老爷呢?就卷宗上写着的那个郑老爷,他孩子都丢了,也没人说明一下详情?”宁卜睢直来直往惯了,这时候简直成了嘴替,“怎么捞的尸体,碰见什么没,就把我们喊来,什么也不说?”

仆从应了声:“我去请示。”

不久,有几位修士从内府走出,但仍未见郑老爷。

这几人见他们都是些少年,态度冷淡,连招呼也不打,不仅未说明情况,还反问道:“为何不见万剑山几位仙尊?你们能做什么?”

原来是嫌他们太菜,谢青昼心中了然,礼貌作答:“师尊繁忙,师叔师伯也有事处理,故让我们来此处。”

这时一个眼尖的修士认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讥笑:“我当是派谁来,你莫不是那个破了无情道,还找邪魔当道侣的逆徒?”

他嘴角抽搐,果然恶名远扬啊。

但谢青昼还是依着谢仁性子,挡住了哪些映在孟溪客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

于是,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又落在了谢仁身上。

“……”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都说你剑法使得好,我看你这张脸,生得也极好。”

谢青昼自然知道谢仁长得好,而且他和谢仁还有五分相似,那点区别无非是谢仁看上去就是个好人,而他看上去不像。

但他顶着这个壳子,听到这话,不由得寒毛直竖。

不等说些什么,一直瞧他们不顺眼的宁卜睢当即甩出佩剑,剑风所到之处甩出一道道浅痕。

这壮硕少年眼神睥睨:“我没听清,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总算说句人话,谢青昼拿捏好时机,轻抬脚步,挡住那个想跑的人,任由宁不睢继续威胁,他温和笑道:“劳烦再说一遍?”

那人又往旁边退,被孟溪客一个眼神吓在原地。

其中一位修士喝道:“你们这是何意?万剑山的弟子便是这种以多欺少的吗?!”

灵雨学着宁不睢往那人脚边甩了一剑,厉声反问:“方才有人欺辱我师兄,为何没人来说?我倒要问你们又是何意,离心城的人便是这样厚颜无耻的吗?”

“和他们说那么多话做甚,”逐辰二话不说就想上前打架,不料一双手拉着他的后领,他回头一看,活见鬼一样抖了下,居然是姓孟的。

“别给他旁添麻烦。”孟溪客见人停下,立马撒手。

逐辰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偏偏这是他师兄喜欢的人,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谢青昼神清气爽,看看,他连灵剑都没用,谢仁身份摆在这里,哪怕不说话什么都不做,自有人上前维护他,这,就是大师兄的实力。

气氛焦灼时,一道穿透极强的声音先于身影从内院传来:“哎哟,哎呦!各位仙长,我来迟了,方才又去处理这鬼新郎相关事情,这才当误了一些时辰。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

呵呵,谢青昼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这不就是摆下马威。

同时,他余光打量着几人,宁不睢都抬抬下巴,似乎对解释不满,更别提另两人,他琢磨了一下,此刻若是再说些什么‘没有’‘哪里的话’,怕是不合谢仁作风。

若谢仁是好拿捏的人,想必师弟师妹不会这般大胆维护。

他手上微微用力,面上却一片柔和:“是么,敢问郑老爷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晚辈自然信郑老爷不是故意演给我几人看的。”

郑老爷脸上狰狞一瞬,谢青昼说不上来是哪里违和,郑老爷就已虚虚收回手:“自然不是,可——”

他话头一转,脸色变得比天还快,一抹眼的功夫就转移话题哭诉道:“小仙长,你不知道我们这些时日多害怕!那湖中水妖阴险至极,吞了不少人就算了,还敢那般对待那些无辜男子,简直是罔顾人伦啊!仙长,快将他们捉住速速处死啊!妖就没一个好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青昼眉头直抽,他不想和这些老油条演来演去,他抽出手朝着另几人使了眼色。

逐辰这个擅于交际的人立马上前挡住,加上宁卜睢这臭脸坐镇,三言两语便让郑老爷止住话头。

他留下逐辰宁不睢两人听这老头老泪纵横地抱怨,和孟溪客灵雨两人去看了尸体。

灵雨胆大心细,自告奋勇检查尸体,过了片刻,她起身收回灵剑,面色复杂,语气沉重:“师兄,上面虽有妖气,我并未发现恶妖伤人踪迹。”

“怎么可能!”郑老爷比他还震惊,甩开两人大步走来,“那就是妖伤的!”

谢青昼眉头下压,只觉不简单,他斟酌片刻:“能否带我们去事发地一番究竟?”

郑老爷连忙应下:“当然,当然。”

既然此处找不到线索,几人当下立断,齐齐跟上去。

然而几个转弯后,马车拐入一处更为繁华,却更为偏僻的宅院。

饶是地砖镶嵌不少珠石,也遮掩不住地上星斑血迹,但却没有尸臭味。

“这是老夫宅院,本家。”郑老爷特地强调好些遍,“如何,是不是很气派?”

谢青昼压下心头火,耐心告罄:“这恐怕不是…”

话未说完,他忽地一顿,又环顾了一圈,这地方怎么越看越眼熟?

在他看到那个倒掉的神像后,恍然惊觉,这不就是先前几次孟溪客被仙门一路追杀,跑到这里被剥妖丹身亡的地方?!

谢青昼眼皮狂跳,立刻去寻孟溪客身影,不料听到孟溪客那声急促的冷音:“小心!”

他只来得及看到宁不睢震惊无比的神情,接着周身陡然一震,眼睛一睁一闭,就昏过去了。

“你师兄怎么还没醒?连姓孟的都醒了!”宁不睢泪流不止。

“定是那人暗算了我师兄!”逐辰也哭道。

“你们哭什么,冷静点行不行?”灵雨无奈道,“这般哭下去,怕是竹笼里的人都要被你们哭醒。”

谢青昼刚醒来就听到如此抓马的对话,还好有灵雨在,否则,他不知道要挑什么时间醒了。

什么时候逐辰可以不吹他了。

尴尬之际,逐辰又忍不住带着哭腔:“师兄本就受伤,万一死了怎么办?”

不至于,谢青昼不得不醒,再不醒,他,不,谢仁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谢青昼直起身子,扫了一眼,几人脚上均有镣铐,包括谢青昼,材质应当是特殊的,宁不睢那小子连摔带啃都没破开。

他行走范围有限,灵剑被缴,此地又有阵法压制灵力,情况相当不妙。

他还没找到孟溪客,对上逐辰略显慌乱的视线,顺口安慰了一句:“哭什么,多大点事。”

“师兄…我还以为你没了。”逐辰见他醒来,顿时泪流满面,甚至宁不睢也泪眼朦胧地盯着他看。

啧,都说了冷静冷静,他还没找着某个人呢!谢青昼心烦意乱地抬起脸,冷不丁余光一扫,就看到对面墙上镶嵌的铜镜上几道人影,其中有道身影离他们有段距离。

孟溪客似乎特地挑了个角落静静待着,见他醒来,明显一僵,迅速挪开视线。

什么玩意儿?他脸上有脏东西,谢青昼估摸着距离,朝孟溪客走过去,漫不经心照了下铜镜,倏地眼前一晃,他陡然停下脚步,撩起衣袖一看——

等等!这个轻衣重重红纱飘飘的衣服谁给他换的!!什么恶趣味,谁给他换的!凭什么就他衣服被扒了?

谢青昼又惊又怒,难怪那几人看他目光不对,敢情是盯上谢仁了!

“师兄,你别生气,那人没敢对孟公子做什么,”灵雨紧忙解释,“你的衣服也是孟公子给换的,那人不敢强来。”

逐辰哭意未止:“师兄,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替你报仇,他们敢羞辱你呜呜…”

谢青昼气得闭上眼,一语不发。

五个人,不算他这个外来户,四个人三个是修士,一个还是个不断能重溯时间的妖,这都能全部中计,无一幸免,传出去不得丢光万剑山的脸,招牌都被砸烂了。

还被人亲手换上这种,难怪当时孟溪客看他醒来是那种复杂的眼神。

他真服了。

离心城的人说上一句熊心豹子胆也不过分,他们怎么敢对万剑山弟子下手的?把他们关起来居然还不绑住,怎么,是觉得这破地方有个压制灵力的阵法,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谢青昼觉得十分离谱,不断地心理暗示,修整心情,但,他这身异于常人的装扮很难心静下来。

这时,一人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区区万剑山的弟子也不是手到擒来,呵,无情道破了的你拿什么保护别人?”一道声音藏于面具下,“要我说,你们师尊就该直接除去你不执峰弟子身份,然后我将你纳入室中,至于你道侣,我会和你一同享用。”

谢青昼额角突突跳,终究没能忍住:“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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