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慕芸不知道她还有这等本事,她只关心眼下,她连拖带拽把孟绪扯到了一边低声说话,“我说你啊,徽亲王和你一向不对付,这次天监观预测禹州水患在即,徽亲王立马上书建议陛下派你前往坐镇,不就是想趁着这趟行程给你泼脏水嘛,你还一点都不上心,真是不把自己这条皇家血脉当回事儿。”
孟绪想到三皇兄平日里对他乐呵呵的样子,立马反驳道:“不可能,三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的!”
孟随见缝插针适时发表意见:“说不定他还真就是那样的人。”
谢织瑶也跟着点头,这本小说走的是草包男主为爱逆袭文,徽亲王算是全书出场最早的反派,起到一个推动剧情还有历练男主的作用,一连串下来别提有多套路了。
燕慕芸躲着说话就是不想让孟随听见免得徒增事端,结果这一人一鼠很不要脸地跟着转移了阵地,支着耳朵一字不落听全了去。
她不禁发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素质还凑上来偷听!”
孟绪前期就是一滩烂泥,蠢得要死扶不上墙,他忽略了孟随诋毁他三哥的事,反过来帮孟随说话,“篱兄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不必苛责。诶!芸芸,别走啊芸芸!”
说着说着他就跑去追燕慕芸去了。
谢织瑶都被整笑了,还“芸芸”“芸芸”呢,笨成这样芸芸不跟他绝交都不错了,还好和她同为穿越者的孟随没有那么傻,不然她肯定看见孟随转头就跑。
想到这,谢织瑶看了看燕慕芸离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长爪的兽手,不禁落寞了起来。
她穿来半月有余,除了最开始那两天变成了人形,其他时候都是鼹鼠样儿,她已经很久没有披着人类的面貌肆意奔跑了。
孟随察觉到她情绪不高,哄骗似的温声问道:“这一带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吱吱想不想去呀?”
谢织瑶没那兴致,她一口回绝了,“我吃饱了,我要回你那铺满蚕丝被的寝殿睡大觉。”
孟随说是出来找男女主碰碰面,实际上是想带着谢织瑶四处逛,现下是成功换了个身份和男女主认识了,谢织瑶却是突然闷闷不乐了。
还好心思敏锐如孟随,谢织瑶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回事儿,他暂且按捺了下来,等到回了寝宫才找谢织瑶坦白。
皇帝贵为一国之主,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东西,可谢织瑶横躺在上面怎么睡也睡不着,只好挥舞着爪子把丝被钩得七零八落,“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就在这时孟随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锦盒,“别烦了吱吱,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谢织瑶不知道孟随在搞什么幺蛾子,只好配合地问道:“这什么呀?”
孟随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和盘托出:“是能让你化作人形的丹药……”
他话还没说完,谢织瑶就扑过来抢,“我要吃!”
孟随把锦盒抬高阻止了她,“你先听我说完。”
“这颗丹药是我翻遍古书找到的方子,虽然有请教过某些得道高人的帮助,但这毕竟没有经过临床试验,风险多大成功与否都是没有定数的事儿,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给你尝试。”
“但你知道如果你不给我试试的话我会怪你一辈子。”谢织瑶手短,没法抱手环胸,她选择直立叉腰,自以为很有气势地审视着孟随。
孟随知道谢织瑶很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叹了口气,“试试吧,也没别的方法了,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当老鼠。”
谢织瑶接过药丸的时候挠了他一手,“鼹鼠就鼹鼠,什么老鼠,有没有文化啊,亏你导师还称赞你是个什么横空出世的物化天才。”
孟随本来还想故作轻松,但他的神情满是担忧,连假笑都扯不出来了,只好细心叮嘱道:“谢织瑶,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太医们已经候在殿外了,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冲进来。”
“这古代还有兽医呢啊。”
谢织瑶管不了这么多,她不甘心一辈子屈居于鼹鼠身体,于是她准备把丹药一咽而下。
孟随又抬手制止了她,“等等。”
谢织瑶有些不耐烦了,“你还让不让我吃了?”
“吃之前要虔诚地念咒语的,我忘了跟你说了。”孟随好像是真突然记起来似的,他附在谢织瑶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谢织瑶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孟随是国家级变脸传承人,他又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催促谢织瑶快点念。
谢织瑶也不管孟随是不是在诓骗她了,她豁出去了,双爪合十非常具有信念感,“天灵灵地灵灵,皇帝陛下快显灵!”
把咒语念完以后谢织瑶裹进被子里把丹药一口吞下,随着身体一阵剧痛,她的骨骼快速生长,周遭传遍骨头碰撞的“咔哒”“咔哒”声。
半个时辰过去,孟随坐立不安,干脆伸手过去想要掀开被子查看,回应他的是一声刺耳的尖叫,“不要!”
不等孟随继续动作,谢织瑶突然把头探了出来,她发丝凌乱热汗淋漓,皓齿明眸粉装玉琢,模样赫然是曾经作为人类的时候!
孟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但他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变回来了?”
谢织瑶是变回来了,但她寸缕不着,欢喜之情改为了呵斥,“是变回来了,还不快去给我找衣服!”
孟随早有准备,他把衣裙放在了软枕旁边,避着视线不落到锦被上,“你先换,我等会儿再进来。”
考虑到服饰的复杂,他还叫了两个宫女进来帮忙,谢织瑶一开始很不适应别人帮她梳妆打扮,等她发现自己还可以装扮得那么漂亮的时候,很高兴地跑到了镜子前左看右看。
“乖吱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寻来,皇帝陛下会保佑你一辈子。”
宫女禀报谢织瑶已经换好衣服后,孟随踩着鹿皮靴走了进来,倚在墙边站了许久才开口。
男人的话就是鬼话,谢织瑶深谙此理,她伸手说道:“我的百两黄金呢?”
她还没忘记孟随答应过的事,不过她更觉得孟随是在随口一说,毕竟谁会把一只鼹鼠的话放心上,她现在旧事重提只是想攻击一下孟随的良心。
结果孟随还真就把黄金给她搬出来了,看着箱子里黄澄澄的不可再生物,谢织瑶目瞪口呆。
孟随贴心提醒道:“这只是一箱,床底下还有三箱,一两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吓得谢织瑶有些惶恐,“来真的?”
孟随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假的。”
被这么反问,谢织瑶有些心虚起来,因为她当初推销校园卡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给孟随说过,什么天上的星星月亮她都承诺要给孟随摘下来,只不过她卖完卡就把孟随删了,自然一句话也没实现。
有意无意假咳了一声,谢织瑶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找男女主啊,你要和他们联合起来去收拾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徽亲王吗?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和你流落街头讨饭吃啊?”
“不会。”孟随斩钉截铁道:“暂且不提我们知道剧情发展,就算我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踩在你我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孟随在此处当了好几个月皇帝的原因,他的眉宇间带上了独属于帝王的浩然之气,谢织瑶觉得有点陌生,往后退了半步怔怔道:“谢谢你啊,还怪好心地带上我了。”
孟随说话一向真假参半,但此时此刻他说的全是真情实意,他对视上了谢织瑶的视线,隔着距离淡淡道:“吱吱,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不是朋友,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谢织瑶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摆了摆手,眼神四处乱飘,一点也不把孟随的话当真,“一边去,我们迟早分道扬镳。”
孟随耸了耸肩不说话,只有他知道他在心底否认了这个说法。
那绝不可能发生。
孟随脸上一向挂着若有若无的假笑,谢织瑶总嘲笑他喜欢端着,现下他把嘴角垂下以后表情看着十分珍重,显得谢织瑶的回应很吊儿郎当。
谢织瑶小人有小量,一下子自己给自己想恼了,不由分说地把皇帝赶出了他的寝宫。
孟随躲着所有人在偏殿里睡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才被谢织瑶放进门来,等他再次见到谢织瑶的时候,谢织瑶已经把行李全都准备好了。
“走吧,我们去禹州!”
谢织瑶兴致冲冲,仿佛她自己就是一个观光旅游团,孟随却不遂她的意,绝口否决了她的想法,“我去就行,你好好留在皇宫里吃喝玩乐,我跟暗卫和宫女们交代过了,他们会让你玩得尽兴的。”
谢织瑶难以置信孟随居然不带着她一起走,她抱紧了孟随的行李,开口就是一句:“不可能!”
孟随张了张口想拒绝,谢织瑶率先把她的心里话摆了出来,“为什么不带我走?我知道这趟出去不是玩的,禹州发大水会变得很危险,你是想协助孟绪疏散人群以及掌握证据免得孟绪将来被诬陷,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拖你后腿,我就是想多长见识,我没整天想着出去玩。”
抢在孟随讲道理之前谢织瑶把话全说了出口,她神情坚定不见怯色,直把孟随击得心头发颤。
他险些忘了这是谢织瑶,是和他一同经历过现代教育的谢织瑶,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行李给我吧,你拿着重。”
谢织瑶早就打算好了,孟随不答应的话她就偷跑出去,反正没人能拦得住她,但她没想到她还没怎么开始劝呢,孟随就松口了,真是太识相了。
她甩开了孟随要帮助的手,气势半点也不倒,“别小看我,我也能背东西的。”
谢织瑶说到做到,她手上提了个大箱子肩上背了个大包袱,活像去逃难的,孟随跟她说东西不用准备那么多,他们随时往返很方便,谢织瑶却神秘兮兮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通过洞口穿梭到禹州,谢织瑶到了客栈以后把她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有捕虫网,有解刨机械盒,有自制显微镜……总之,和她专业有关的工具她应有尽有。
孟随哑然失笑,“头一次见离了导师还会拿着鞭子辛苦催促自己干活的。”
“你懂什么,古代的生物可珍贵着呢。”谢织瑶给他递了个救生圈,“别说我没想着你啊,这可是我大半夜辛苦缝制的,你随身带着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呢。”
孟随捏着不知道能不能吹起来的救生圈,一点也不扫兴地感谢道:“真是辛苦我们吱吱了,我会好好带着的。”
谢织瑶得意洋洋,两人休整间隙店小二敲门进来送茶水,顺带叮嘱道:“两位客人,你们来的不巧,这天公不作美,禹州要大变天啦,最近你们可千万不要往大金乡那里走啊,那片地方已经被淹了,死了不少人呢。”
孟随闻言眉色一凛,眼神如刀子般锐利,“死人?不是早就有官员下去疏散人群了吗?怎么还会搞成这样。”
店小二咋舌轻嗤道:“做官的都是富贵命,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比得上他们半根毫毛,他们正互相推搡谁也不愿意去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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